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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死前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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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得意的微笑着,看着他們,忽然:“現在你們是不是已全都相信了我的鬼話?”方玉香嘆了口氣:“其實我本就該相信你的,你這個人本來就是個活鬼。”孤松冷冷:“但這塊玉牌卻不是鬼,更不是活的,絕不會自己從外面飛進來。”陸小鳳:“當然不會jh孤松道:“它是怎麼來的?”陸小鳳笑了笑:“那就不關你的事了,你若問得太多,它説不定又會忽然飛走的。”它當然絕不會自己飛走,正如它不會自己飛來一樣,但是孤松並沒有再問下去。

這就是他所要的,現在他已得到,又何必再問得太多。

他凝視着桌上的王牌,卻一直都沒有伸手,連碰都沒有去碰一碰。

這塊五牌從玉天寶手裏給藍鬍子,被李霞盜走,又被陳靜靜掉了包,再經過楚楚,陸小鳳和丁香姨的手,最後究竟落人了誰的手裏?

在燈光下看來,它雖然還是晶瑩潔白的,其實卻早已被鮮血染紅,十個人的血,十條命,他們的犧牲是不是值得?

孤松忽然長長嘆了口氣:“那些人未免死得太冤藍鬍子道:“哪些人?”孤松道:“那些為它而死的人!”藍鬍子:“這塊玉牌究竟是真是假?”孤松:“是假的』”他慢慢的接着:“這上面的雕刻,的確已可亂真,但玉質卻差得很多!”藍鬍子沉默了很久,轉過頭,凝視着陸小鳳,道:“這就是你從靜靜手裏奪走的?”陸小鳳,點點頭。

藍鬍子也嘆了口氣,黯然:“她還年輕,也很聰明,本來還可以有很好的前途,但卻為了這塊一文不值的贗品犧牲了自己,這又是何苦?”陸小鳳:“她這麼樣做,只因為她從未想到這塊玉牌會是假的。”藍鬍子同意。

陸小鳳:“她是個很仔細的人,若是有一點懷疑,就絕不會冒這種險。”藍鬍子也同意“她做事的確一向很仔細。”陸小鳳:“這次她完全沒有懷疑,只因為她知道這塊玉牌的確是李霞從你這裏盜走的,當時很可能她就在旁邊看着,,藍鬍子嘆:“但陳靜靜卻忘了李霞也是個很明仔細的女人。”陸小鳳:“你認為是李霞把羅剎脾搶走的?”藍鬍子:“你難道認為不是?”陸小鳳:“我只知道丁香姨和陳靜靜都是從小就跟她的,沒有人能比她們更瞭解她,她們對她的看法,當然絕不會錯的。

藍鬍子:“她們對她是什麼看法?”陸小鳳:“除了黃金和男人外,現在她對別的事都已不興趣,更不會冒險惹這種麻煩。”藍鬍子:“難道李霞盜走的羅剎牌,就已是假的?”陸小鳳:“不錯。”藍鬍子:“那麼真的呢?”陸小鳳笑了笑忽然反問:“碟子裏有一個包子,一個饅頭,我吃了一個下去,包子卻還在碟子裏,這是怎麼回事?”藍鬍子也笑了:“你吃下的是饅頭,包子當然還在碟子裏。”陸小鳳:“這道理是不是很簡單?”藍鬍子:“簡單極了。”陸小鳳:“李霞盜走的羅剎脾是假的,陳靜靜換去的也是假的,真羅剎牌到哪裏去廠?”藍鬍子:“我也想不通。”陸小鳳又笑了笑:“其實這道理也和碟子裏的包子同樣簡單,假如你不是忽然變笨了,也應該想得到的。”藍鬍子:“哦?”陸小鳳淡淡:“別人手裏的羅剎牌,既然都假的,真的當然還在你手裏。”藍鬍子笑了。

他是很温文,很秀氣,笑聲也同樣温文秀氣。

可是他笑的時候,從來也沒有看過別人,總是看着自己的一雙手。

這雙手是不是也和桌上的玉牌一樣?看來雖潔白乾淨,其實卻佈滿着血腥。

陸小鳳:“你故意製造個機會,讓李霞偷走一塊假玉牌藍鬍子微笑着打斷了他的話:“我為什麼要這樣做?”陸小鳳:“這正是你計劃中最重要的一個關鍵,李霞中計之後,你的計劃才能一步步實現。”桌上有酒。

藍鬍子斟滿一杯,用兩隻手捧伎,讓掌心的熱力慢慢把酒温熱,才慢慢的喝下去。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很優雅,神情更悠閒,就像是正在聽人説一個有趣的故事。

陸小鳳:“你早已對李霞覺得憎惡厭倦,因為她已老了,對男人又需要太多,你正好乘這個機會,讓她自己走得遠遠的,而且永遠不敢再來見你,這就是你計劃的第一步。”藍鬍子淺淺的啜了一口酒,嘆息着:“好酒。”陸小鳳:“你知道李霞和丁香姨的關係,算準了李霞一定會去找她的,這也是你計劃的一步,因為你早就懷疑她對你不忠,正好乘這個機會試探試探她,找出她的姦夫來。”藍鬍子又笑了:“我為什麼要試探她,她又不是我的子。?”陸小鳳也笑了笑:“她不是?”藍鬍子:“她的丈夫是飛天玉虎,不是我。”陸小鳳盯着他,一字宇:“飛天玉虎是誰呢?是不是你?”藍鬍子大笑,就好像從來也沒有聽過這麼好笑的事,笑得連酒都嗆了出來。

藍鬍子卻不再笑,緩緩:“飛天玉虎是個極有野心的人,和西方魔教更勢不兩立,可是這次他並沒有參加來爭奪羅剎牌,因為他早巳知道別人爭奪的羅剎牌是假的。”藍鬍子還在笑,手裏的酒懷卻突然“格”的一聲,被捏得粉碎。

陸小鳳:“丁香姨並不知道飛天玉虎就是藍鬍子,因這她看見的藍鬍子,是個滿臉鬍子的大漢,她從來沒有懷疑這點,因為她也跟大多數人一樣,總認為藍鬍子當然是有鬍子的,否則為什麼要叫藍鬍子?”他冷冷的接着:“知道你這秘密的,也許只有方玉香一個人,就連她都可能是過了很久以後才發現的,所以最近才找到這裏來。

方玉香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慢慢的站起來,從後面的櫃子裏取出個金盃,用一塊潔白的絲巾擦乾淨了,才為藍鬍子斟了一杯酒。

藍鬍子輕輕握了握她的手目光竟忽然變温柔了起來。

陸小鳳:“你用藍鬍子的身分做掩護,本來很難被人發現,她找來之後,你本可殺了她滅口,但你卻不忍心下手,因為她實在很人,你怕她爭風吃醋,了你的秘密,只好把另外的四個女人都趕走。”方玉飛一直站在旁邊靜靜的聽着,連寒梅和枯竹都沒有開口,他當然更沒有嘴的餘地。

但是現在他卻忽然問出句不該問的話“既然你也承認他用藍鬍子的身分做掩護,是個很聰明的法子,你又是怎麼發現的?”藍鬍子的臉驟然變了,方玉飛問出這句話,就無異已承認他也知道藍鬍子和飛天玉虎是同一個人。

陸小鳳卻笑了,淡淡:“無論多周密的計劃,都難免會有些破綻。”陸小鳳:“他本不該要你和方玉香去對付丁香姨,丁香姨若不是他的子,他絕不會叫你去下那種毒手,更不會去管別人這種閒事。”方玉飛目中彷彿出了痛苦之,慢慢垂下頭,不説話藍鬍子忽然冷笑:“你怎麼知道我要他去的?你怎麼知道飛天玉虎不是他?”陸小鳳的回答簡單而明白“因為我是他的老朋友。”藍鬍子也閉上了嘴。

陸小鳳忽又笑了笑:“我還有個朋友,你也認得的,好像還曾經輸給他幾百兩銀子。”藍鬍子:“你説的是趙君武?”陸小鳳點點頭:“他見到的藍鬍子,也是個滿臉鬍子的大漢,別人見到的想必也一樣。”藍鬍子冷冷:“可是你見到的藍鬍子,卻沒有鬍子。”陸小鳳微笑:“因為你知道,有些人的眼睛裏是連一粒沙子都不進去的,何況一大把假鬍子。”藍鬍子:“你就是這種人?”陸小鳳:“你自己難道不是?藍鬍子冷笑。

你不但早已看破了丁香姨的私情,也早已知道她的情人是誰,你這麼樣做,不但可以乘機殺了他們,還可以轉移別人的目標。”孤松忽然冷冷:“你説的別人,當然就是我。”陸小鳳:“我説的本來就是你。”孤松:“你呢?”陸小鳳苦笑:“我只不過是個被他利用來做幌子的傀儡而已,就像是有些人獵狐時故意放出去的兔子一樣。”一個人若是把自己比做兔子,當然是因為心裏已懊惱極了,無論誰發現自己被人利用了的時候,心裏都不會覺得太好受的。

孤松:“兔子在前面亂跑,無論跑到哪裏去,狐狸都只有在後面跟着oo陸小鳳:“你看見他費了那麼多事,為的只不過是要請我替他去找回羅剎牌,當然就不會懷疑羅剎牌還在他手裏。

“孤松承認。

陸小鳳:“不管我是不是能找回羅剎牌,不管我找回來的羅剎牌是真是假,都已跟他沒關係,因為他已經把責任推在我身上。”孤松:“羅剎脾若是在你手裏出了病,我們要找的當然是你。”陸小鳳嘆了口氣,道:“這段話實在很遠,簡直就像是充軍一樣,我們在路上喝西北風,他卻舒舒服服的坐在火爐旁等着,等到正月初七過去,就算有人能揭穿他的秘密,也只好於瞪眼了。”孤松:“因為那時他已經是西方羅剎教的教主。”陸小鳳:“那時他不但是羅剎教的教主,也是黑虎幫的幫主,只可惜…”孤松冷冷:“只可惜現在他還不是。”陸小鳳:“實在可惜。”孤松:“現在他只不過是條翁中的鱉,網中魚。”藍鬍子忽然也嘆了口氣:“實在可惜,可惜極了。”陸小鳳道:“你覺得可惜的是什麼?”藍鬍子道:可惜我們都瞎了眼睛。”陸小鳳道:我們?”藍鬍子道:我們的意思,就是我和你。”陸小鳳道:我?

”藍鬍子道:只有瞎了眼的人,才會錯朋友。”陸小鳳道:我錯了朋友?”藍鬍子道:錯得厲害。”陸小鳳道:你呢?”藍鬍子:“我比你更瞎,因為我不但錯了朋友,而且還娶錯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