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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短短几次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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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熹忍不住道:“…十個會不會太多了?”趙藴:“還好。”平時他看林熹食量也不少,四五個餅子,應該不在話下。店家一臉喜慶:“好嘞,客官裏面請,隨便坐!阿福!給兩位客官沏茶!”兩人也不講究,隨便挑了張桌子落座。店家和小二卻都在頻頻升着脖子看趙藴,竊竊私語:“是大將軍嗎?”

“像!像倒是像的。”於是店家用一個編織的籃子,盛了二十個油餅放到趙藴林熹的桌子上。

“咦,多了。”!

“這是小店贈給大將軍品嚐的…”趙藴黑白分明的眸子略有羞赧的望了望林熹。林熹温婉一笑:“多謝店家。”然後碰了碰趙藴的胳膊,逗他:“大將軍哦。”趙藴雙耳發熱,用筷子戳中一個油餅遞給她,然後自己也用油紙包了一個品嚐。只可惜這餅看着好吃。

特別是那餡,對林熹來説,鹽撒的過於多了,只吃了半個,就被油膩出了飽腹,齁得不停的灌茶水。

“不過這個茶,口倒是很香很澀,味道很獨特…”聞言,趙藴向小二召了下手。

小二樂顛顛的跑過來:“大將軍!”趙藴扔給他一塊碎銀子:“這是什麼茶水?”小二彎謝過趙藴,道:“哦,這是我們掌櫃進的新茶,聽説是專門解油膩的大麥茶,大將軍是不喜歡嗎?小的這就給大將軍換成上等的鐵觀音。”

“換就不必了。”趙藴這次掏出一錠金子:“去跟你們掌櫃説,把這新茶全部整理出來,我全要了。”店家當然不肯收一錠金,你推過來,我推過去的,林心新生厭煩:“那就不要茶了。”出了餅鋪。

他們去豆花鋪子裏,喝了兩碗鹹蝦米豆花,也算是填飽了肚子,可眼下,時間依然尚早。林熹突然道:“能不能帶我回林府看一眼?”趙藴闔首同意了。林熹一時覺得是意料之外,一時又覺得是意料之中,如此又去了一間香燭鋪子,趙藴在貨郎的擔子裏買了雪梨和糕點,兩人提得滿滿的一手,往記憶中的林府而去,或許是因為人一旦不在了,殘存在他人記憶裏的只剩下那個人的好。

林熹如今記憶裏的林府,全部都是紅衣孃親雪衣爹,晨起請安夜抵眠。右手被緊攥了一下,趙藴道:“別哭,你若哭,我就不帶你去了。”林熹連忙眨去眼底的澀意:“我沒哭。”時隔十數年,林熹一路而來,還以為林府早已青苔滿牆,蛛網密佈,枯葉遍地。沒想到連門前的兩座石獅都不沾一絲灰塵,抬頭看門匾,也是嶄亮如新,林熹和趙藴對視一眼,上前敲了兩下門。

門後立刻有人回話:“家主遠行,府中暫無主人。”林熹抿抿,冷道:“開門!”門後靜默了片刻。

趙藴讓林熹避到一旁,抬腳踹上大門,力大到兩扇朱門晃了晃:“還不開門!”門後這才傳來咣噹咣噹開鎖的聲音,朱門半開,出一張皺巴巴的老臉,是一個老奴。

趙藴正要詢問,那老奴渾濁的眼底閃過驚訝:“咦?是…三公子?是咱們侯府的小公子嗎?”趙藴立刻反應過來:“你是我爹派來的?”

“老奴給公子磕頭…”那老奴顫巍巍的就要下跪,趙藴扶住他的胳膊:“行了,不必多禮。”原來當年老侯爺派來的兩户人家,一守就是十幾年,這兩户倒也老實聽話,每都盡心盡力的灑掃這偌大的林府每一處,這才讓林府保持得十幾年如一的嶄新。

老奴接過趙藴手中的香燭貢品,笑道:“公子怎麼親自拿這些來,這些每個月林婆子都會親自去置辦,不缺的。”趙藴看向沉默的林熹:“不若我們去你孃的院子裏,將這些都燒給她。”林熹點頭:“也好。”老奴睜着不明所以的眼睛:“不去祠堂燒嗎?”林熹望向他:“祠堂?”林府哪裏有祠堂?這可是外祖父在孃親成親之際置辦下的新府邸,本沒有社祠堂。

那老奴道:“六年前,老侯爺親自請了法師來,修繕了一座祠堂,每一柱清香供奉着林夫人的牌位。”林熹趙藴藴皆一臉驚訝。

趙藴柔了眼,不對頂撞父親有了一絲內疚:“爹竟默默的做了這麼多。”林熹對那老奴道:“你且在前帶路。”老奴在前,林熹趙藴並行,可越走林熹越遲疑,這裏不是…不是去往孃親私庫的路上嗎?還是她記錯了?不,不可能是她記錯。這確實是孃親的私庫。

不過已經改成了一座森森祠堂。林熹心中有無數個問題,總結下來,只有一個:當年爹託趙奕凡看顧的私庫哪裏去了?她的銀子呢?

祠堂裏擺滿了牌位,趙藴定睛一看,皆為龐姓,他取出六支香,以燭火點燃,分給林熹三支,而後兩人一道雙手合十,虔誠三拜後,入爐鼎。身後老奴已經取來了火盆和蒲團。

林熹和趙藴跪在蒲團上燒紙,盆中焰火跳躍,照亮了林熹沉默的臉。趙藴不知想起了什麼,起身在祠堂內翻翻找找,找到了一塊短小的木板。

他拔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專注的削削刻刻,林熹身畔的紙錢燒完,他手中的木板也變成了一個簡陋的牌位。林熹抬頭看向他。

他正將那牌位放到龐明珠的牌位旁邊,然後退後一步,袍下跪,認認真真的道:“岳父岳母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以前是趙藴心大意了,以後,但凡逢年過節。

或者閒時有空,趙藴定攜熹兒回來給各位尊長磕頭上香,求各位尊長在天之靈,定要保佑熹兒身體健康,快樂無憂。”然後他回頭對上林熹的視線,温柔的道:“委屈岳父大人一,明,我定讓人用上等的紫檀木給岳父大人重新修一個牌位。”***出了祠堂,林熹與趙藴前往正院,院子裏不知道栽種的什麼樹,已高過牆頭,伸展着茂綠的枝葉,她突然想起幼年在陳大學士府曾經學過的一句詩:“阿母親栽白玉堂,分明雪變青紅。”只可惜龐明珠身嬌貴,萬事有丫鬟伺候,別説樹了,就是一花一草,她都不可能親手栽種,以至於偌大的庭院,並無一絲她親手留下的痕跡。廂房裏早已經搬空了,只剩一張空蕩蕩的牀,和幾個孤單的桌椅。

空氣裏有淡淡的,久未見陽光的黴味。趙藴從後面緊緊的擁抱住她,憐惜的親她的側臉:“以後,我定多帶你過來住,住十天半月都可以。”林熹被這句話打動,閃着水光的眸子鎖住趙藴:“真的?”他親她的眼睛,順便走了淚水,心疼的道:“真的。”真的嗎?侯府會準嗎?

連今都是越牆而出。林熹回抱住他,與他緊緊相擁,汲取他身上的温暖,道:“你真好。”趙藴心口酥軟,只恨不得將她進骨血裏了。

林熹年歲小,沒有分院,她一直跟龐明珠住一個院子,住西廂房。要説這間廂房,趙藴是來過一次的,可惜年代久遠,彼時又無半分真心,竟是一點印象都無。

他絞盡腦汁也想不起當年他跟林熹説過什麼。趙藴心疼有之,愧疚有之,悵然有之,一時複雜的很,又擔心林熹詢問往事。

他答不上來,於是抬頭望望天,道:“不早了,我們得趕去威武侯府了!”

“可我還想看一眼父親的書房…”只要能離開這間廂房,隨便去哪裏都可以。

趙藴假惺惺的催促道:“那得快一些了。”林熹連忙提了裙子,前往林玉壑的書房。書房內也是空無一物,和龐明珠的廂房不同,離京之時,林玉壑將所有書本字畫全部帶走了。林熹摸了摸書桌。小時候,林玉壑常常抱着她坐在這裏練字品畫,她懷戀的坐到了書桌後的椅子上。

那十年,若她主動些,她和林玉壑的記憶會不會多一些呢?也不至於十幾年都一片空白。眼底又有澀意。

她拼命忍回去,雙手胡亂的摸索,開了下面的屜。屜裏,放着兩頂一模一樣,鑲着珍珠的粉頭冠。

她用手丈量了一下,兩頂頭冠不足一尺。應該是當年,林玉壑帶回苗採堂母女後買的,兩個女兒,一人一個,多公平。

他妄想過齊人之福,但卻因孃親這個變故,這兩頂頭冠便送不出來了。林熹覺得剛才差點泛淚的自己,實在可笑。

“趙藴,我們走吧。”抵達威武侯府時已是暮靄靄。眼下威武侯府正門側門大開,鞭炮連天,賓客絡繹不絕,一團喜氣。

趙藴牽着林熹下馬車。林熹有些怕鞭炮,反手拽住趙藴,不想下車馬:“等停了再進去吧。”趙藴忍俊不:“別怕,你躲在我身後,我會保護你。”

“可…”

“陸家的人已經看到我們了,若不過去,恐惹來側目。”趙藴半摟半抱的帶着害怕的小嬌走向正在門口客的陸星辰夫

“先進去了。”

“好。”兩人絡,也沒什麼其他廢話,點頭示意。

兩廂擦身而過時,陸星辰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極快的瞥了眼趙藴懷裏捂耳縮腦的女子,追加了一句:“記得找我爹請個安,他念叨你好幾次。”

“知道了。”趙藴頭也不回的揮了下手。

哪知剛踏進大門,面就看到了面沉如水的趙斐。趙藴緩緩鬆開林熹。周氏牽着林熹前往女席。

趙斐領着趙藴去向陸老侯爺請安,就這麼分開了。進了內院,眼可見的貴婦小姐多了起來,與周氏相的夫人好奇發問:“你這是打哪帶來的美貌妹妹?”周氏優雅一笑,互為引見。

那夫人乃李侍郎的新格熱情,短短几次花宴,已是周氏的閨中密友,她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那個體弱多病的三弟媳。”周氏瞪她一眼。林熹勉強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