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早膳一一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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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們覃家村裏,多的是做苦工斷了幾手指頭的,不也好好的活着了?怎麼大人少了二兩。
就活不下去了?小姐,絕非覃生非要逮住齊員外不放,往他身上潑髒水,可這實在不合常理啊!”
“…不合常理嗎?”
“小姐!別人不提。
就我堂伯父!小時候,我堂伯父家蓋房子,被一這麼,這麼的木頭砸破了腦袋,一頭的血,到現在還活的好好的…”盆裏的紙錢一會就燒完了,灰燼中閃着點點火星,過了一會。
那點火星也滅了,林熹眼底的光也跟着滅了,她深以為林玉壑是因自己而死,可,現在…她聽到了什麼?
林玉壑有可能是因他人而死?她站起身,走到棺木旁邊,把棺材蓋推開了些,俯視着他的遺容。整理清洗過的林玉壑不復狼狽,闔目無息的他甚至有幾分安詳的味道。
林熹看着看着就紅了眼眶,咬了咬牙:“來人!去把城西,城東兩家醫館的大夫都請來。”她要求證!林玉壑是該死的。
他早就該死了!可是,他必須是死在她手上的!別人憑什麼動她的父親?憑什麼?!**趙藴一行人騎馬狂奔至暮西垂才緩下了速度,停在一處小溪邊餵馬。疾行了數個時辰,趙藴已經冷靜下來了,甚至有些懊惱自己衝動。
她正歷喪父之痛,他就算要離開,也不差這一天半的,況,林家無男丁,他這個女婿豈能這個時候離開?他煩躁的濃眉深鎖,用腳踢着溪邊的小石頭。侍衞們吃了些乾糧,也都歇了好一會,阿四樂顛顛的催促:“將軍,咱們是不是該啓程了!”趙藴垂着眸,掩住眼底的深意,突道:“…對了,阿四,臨行前,可有給王姓兄弟留足銀子?”阿四一臉茫然:“啊?這…屬下沒有…屬下問問唐散之有沒有留銀子。”唐散之搖了搖頭。當時將軍一聲令下,哪有心思想別的?直接跳上馬就跟着離開了。倒是將客棧裏王姓兩兄弟忘了,一沒雙手,二沒銀子,他們兩兄弟可怎麼活?唐散之想到一個辦法:“不如我們再行一段,尋一兩個路人或者村民,求着他們幫忙往城裏遞個話,煩請林小姐送些銀錢,再照顧一二,皆大歡喜。”其中一侍衞話:“咱們都行了這麼遠了,村民大多步行或着乘坐牛車,去一趟城裏怕不是要一兩天?誰願意啊?就為了給你遞個話?”
“自是給酬金的。”
“也不怕包子打狗。”趙藴徑直跨坐到馬背上,調轉了個頭:“你等在此處安營休息,待我安頓好了王姓兄弟,即刻便回。”説完,拍馬飛奔離去。
“哎,將軍等等屬下!”阿四連忙牽出自己的馬,追了上去。忙不迭的,又有三三兩兩個兵騎馬追着落在後面。剩下的,則湊頭一商議,聽命留下紮營。
***一輪明月高懸,照亮了齊員外的府邸,他的一一女四妾,親弟,弟媳,侄兒,家奴四十二人皆被控於賊手。
旱災那一年,林熹手有餘銀,做了不少事,買下肖掌櫃的鋪子不過是其中一項,彼時災情嚴重,村民幾乎沒有一點點收成,窮困人家賣兒賣女換得一點口糧。
林熹在那一年買下了近百人的身契,一部分被她送進了書塾,一部分被她藏在了市井,一部分被她藏在了暗處。今。
她不過召了不足三十人,輕輕鬆鬆的將齊府這五十幾人拿下了。
“…林熹!你怎麼敢!你怎麼敢?!”回應齊員外的是一顆在地上滾動的人頭。
“啊!放了她們!放了她們!我沒有害你父親!縣丞大人已經還我清白了!你有證據嗎!你怎麼能因為一個無謂的揣測就濫殺無辜?”
“你有證據嗎?你有證據嗎?”地上的血跡已經成河,齊員外的聲音從憤怒漸漸變的絕望:“是我害死你爹的,是我!是我一個人!
冤有頭債有主!我把命賠給你!你放了她們!放了她們!”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了她們,求求你…”
“…啊!不,夫人!夫人!啊!林熹你會遭報應的!你林家會遭報應的!林玉壑是個老畜生!你就是個小畜生!林玉壑死的活該!
你們父女兩都會不得好死—呃…”一柄泛着寒光的劍刺穿了他的喉嚨,劍柄則握在林熹的手裏。
林玉壑是她的生父。幼年時,會替她梳頭髮,會喂她吃飯,會和她玩捉藏,會手把手的教她識字,會抱着她從外祖家步行回林府,會在她發脾氣打人的時候訓她,會在睡不着的時候,輕拍她的被子的生父,倘若沒有苗採母女的出現。
他永遠會是那個父親,就算他不是,她也會霸道的纏到他是。十一年的冷漠,越冷漠越在意,她恨他,恨的夜夜想殺了他,可同時,她也愛他,愛到聽不得別人説他一句不好。
這是林熹第二次親自動手,不同於玉嬤嬤那夜的傷心絕,回劍,她有些想嘔。喉嚨快速滾動着,她拼命忍耐嘔的衝動,她想,齊員外説的沒錯,她會有報應的。
她一定會有報應的。可在她得到報應之前,這些人!必須得死!齊府珠寶被搜刮一空,三十人皆蒙着面巾,每人懷裏揣一個包袱或箱子“小姐,您帶上帷帽,當心被發現了。”林熹無謂的冷嗤一聲:“不必。就是看到了又如何?”告她?抓她?報復她?都可以,來吧。三十人一聽,也跟着取下面巾,猖狂的竟直接打開正門,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齊府,自動左右分開出一條道,而後林熹提了提裙襬,神情自若的邁了出來,走向停在府們前的馬車。
在林熹的馬車轉動的同時,那三十人也各自散開,在大街上消失的無影無蹤。齊府距衙門很近,林熹下了馬車後,還是沒忍住扶着衙門口的石獅嘔了個天翻地覆。金甲急壞了:“小姐,您沒事吧?小的這就去請大夫!”
“別!回來!我沒事!你去讓廚房熬個梅子茶出來,給我壓一壓噁心。”金甲連忙圈起手大喊:“茶茶!元寶!快!熬梅子茶!”這聲音大的,足以吵醒一條街的人。林熹着心口,忍住難受,緩緩往後院走。茶茶面衝過來:“小姐,您可回來了!趙將軍也回來了!
他尋您不着,就出去找您去了,您可見着趙將軍了嗎?”***“…呀,小姐您怎麼了?”茶茶走近了才發現林熹臉不對勁,連忙扶住她,再一轉頭,只看到了個金甲的背影:“這金哥怎麼回事?怎麼一見到人家就跑啊?他要去哪啊?”林熹嘔的頭昏眼黑,腦子嗡嗡響,只覺的她的聲音又高又尖,吵的她頭疼:“閉嘴。”茶茶立刻捂住嘴,安靜的扶着林熹回了廂房。
先是擦了角污漬,換了一身衣服,再用茶水漱口。茶茶忍不住又道:“小姐是不是還難受?定是吹了夜風!金哥也不知道怎麼伺候的,奴這就去熬薑茶。”
“先不用。”林熹按着胃,忍了忍:“扶我去靈堂。”茶茶急道:“小姐,大小姐已經醒過來了,正在守靈呢,您持一天了,先休息一會吧。”林思?她現在不想見林思。
林熹軟趴趴的跌坐回椅子上,覺得坐着不舒服,改而躺到牀上。茶茶跑進跑出的,一會就端來了薑茶,林熹聞着那個味就難受:“煮個梅子茶來。”茶茶再次跑去了廚房。
可梅子茶也不能壓下她胃裏的翻滾,林熹蜷縮成一團,難受的翻了一個身,面朝外,忽然想起,就在這張牀的一丈之內,也死過一個人。再難剋制。
她伏在牀邊,對着盂盆乾嘔,胃裏已經空了,她什麼都嘔不出來,茶茶嚇壞了,囔囔着請大夫,還沒跑出去呢。
就看到金甲肩上抗了個衣衫不整的人,正是城西醫館的大夫。可能是心理作用,一碗黑漆漆的藥灌下去,林熹發現胃不翻滾了,她躺在被褥裏,眼睜睜的望着牀頂的帳子。不知道是因為眼睛睜的太久發酸,還是安神藥發揮了藥效。
她漸漸的闔上了雙目。夜已經很深了,靜悄悄的,茶茶守在牀邊等了許久,只聽帳內的小姐呼綿長,似已經睡,於是收了藥碗,悄悄的出了廂房。林熹睡的極不安穩,夢裏一遍一遍的重複她犯下的惡,劍拔出來後,鮮血濺了她一臉。
她連忙拿帕子去擦,可怎麼也擦不乾淨,而且還越來越多,很快這片血彷彿變成了一隻大手,將她整個人都裹進了陰冷的血裏,越裹越緊,緊到她窒息“…不…”她困在夢魘裏,額頭鬢角滲出了汗珠,痛苦的搖頭揮手,想趕走這些,想逃出去突然,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立刻反握回去,像抓住了一救命稻草一般,血紅漸漸消失。
她努力睜開眼,想看看拉她一把的人是誰。牀畔坐着的身影十分偉岸,讓她瞧着了無比安心,男子垂着頭看着她,眉眼十分温柔,像是…像是…
“…爹爹。”
“林玉壑”輕拍她身上的被子,聲音温柔,哄她:“睡吧。”
“…嗯。”林熹鬆懈下來神經,沉入無盡的黑暗裏,再睜眼已經是次清晨。乍醒的混沌狀態讓她整個人都呆愣愣,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茶茶拉開帳簾,喜道:“太好了,小姐醒啦,奴正要喚醒小姐呢。”林熹一個靈,整個人清醒過來,昨夜的自己親自犯下的惡一幕一幕的浮現在眼前,她伸手捂住眼睛。
“若是平裏,定不打擾小姐,隨小姐想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可今一早來了好多人,大小姐反倒成了家主做派,這可不行!奴婢不管!您才是家主啊!”銅盆,孝服,早膳一一備好,茶茶急的不得了:“小姐,奴婢瞧着好像又有人來弔唁了。”林熹整理着衣袖,淡淡的道:“也算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