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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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她沒有死,她還好好活着!
想到楚鳳衣沒死,南宮無咎簡直想跳起來大吼大叫,可他的喜悦之情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他想到,既然楚鳳衣沒死,那為什麼楚聿豐會將她放入棺材中埋葬了?既然她沒死,那為何之前自己沒有發現?他記得檢查過,確定她已經斷了氣,否則自己做什麼抱着她往山崖下跳?既然她已經斷了氣,為何現在又能活過來?
莫非是九鳳玦的關係,讓她死裏逃生?如果是九鳳玦,那麼她之前就不會氣息全無;那麼是…毒?或者是有兩種以上的毒在她體內,導致毒相沖,救了她一命?
南宮無咎連忙替楚鳳衣把脈,果然發現她的脈象微弱,而且在那極微弱的脈象,隱隱可以察覺出有兩股力量在相互拉扯。
果然是因為有兩種以上的劇毒所產生相沖,不過現在首要之務,是先讓她醒過來,否則即使九鳳玦可以解百毒,但對一個死人也起不了效用。
思及此,南宮無咎片刻都不敢耽誤,先取出他一直隨身攜帶的針盒,以金針過方式,連扎楚鳳衣周身三十六大;當他將最後一針紮在楚鳳衣人中時,只聽得嚶嚀一聲,死了整整兩天的楚鳳衣醒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對上南宮無咎又着急又高興又擔心的臉。
“你…”南宮無咎握住她的手“鳳兒,你醒了?我還以為你…”他哽咽得説不下去。
楚鳳衣無力地想開手“放…放開我…我不想…不想看見你…”他緊緊握住她,片刻也不肯放“別這樣,你中毒中得很深,我得先想辦法幫你解毒。告訴我,你中了什麼毒?這樣我才能用九鳳玦幫你解毒!”楚鳳衣搖頭,拼命想出手“不要碰我,我不要你碰我,我不想見你,我不想見你!你走!走!”
“鳳兒,別這樣!我知道你恨我、討厭我,但是拜託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好不好?你中了毒,又受了這麼重的傷,如果不趕緊醫治,你一定會…”
“我就是想死,怎樣?我就是…哇!”突然,楚鳳衣眼睛瞪大,嘴巴一張,大口的黑血就這麼朝着南宮無咎身上吐去,整個人頓時昏厥。
南宮無咎大驚失,抓起她的手號脈。
不好,怒急攻心,讓原本就傷勢沉重的她,益發毒入膏肓了。
這該怎麼辦?聽她的話不管她?不行,這樣做就等於親手將她送上死路!他好不容易從閻王手中將她搶回來,現在説什麼都不能再把她的命出去:但是不聽她的話,以她倔強的個,恐怕兩人會就這樣耗下去,耗到她生命終了為止。
這…該怎麼辦呢?南宮無咎無助地看着昏厥的楚鳳衣,心裏想,他愛她啊!不管她對他的誤解有多深、恨有多深,他就是愛她;即使要他為她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可是她卻不要他救。
要知道他雖然醫術神通,對於毒葯、毒也頗有了解,但世上有毒的葯材沒千種也有百種,只要隨便幾種配在一起,就算他再怎麼厲害,也無法從幾百種有毒的葯材中,去猜出她到底是中了哪種毒。而無法知道她中了什麼毒,就無法動用九鳳玦來救她,這該如何是好?
他明明可以救她的,卻因為誤會而無法救她,甚至可能得眼睜睜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又一次死去。
他怎能呢?他怎麼忍心呢?
天!他到底該怎麼辦?
這時,他的視線又一次停留在楚鳳衣身上,看着她殊無血的蒼白麪容。
然後他眉頭一鎖,霎時下了決定。
他再次取出銀針,往楚鳳衣周身大落下,一面仔細地轉針,一面注意着她的反應。
餅沒多久,楚鳳衣醒了,呼有些急促地看着南宮無咎“你…你走,我寧可死,也不想見你,更不要你救!”南宮無咎哈哈一笑,那笑聲是沉悶而痛苦的“我當然知道你寧可死也不要我救,但是你知道嗎?你如果死了,那也我活不成了。”楚鳳衣別過頭“你的死活,幹我何事?”
“自然幹你的事!因為我愛你,我之所以活到現在,也是為了見你,如果你死了,那我一個人活着有什麼意思?”楚鳳衣閉上眼睛懶得看他。
南宮無咎輕嘆口氣“鳳兒,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楚鳳衣雙緊閉,那模樣看上去似乎睡着了,但南宮無咎知道她沒有。
他説:“這是祁連山谷底,聿豐他們捨棄天女為你們九人準備好的墓,而把你葬在祁連山上;但現在你卻在祁連山谷底,你知道為什麼嗎?”楚鳳衣緩緩睜眼環顧,果然發現山壁高聳入雲,四周盡是山石樹木,幾片白雲飄過,那天空顯得離她好遠好遠。
南宮無咎定定瞅着她,眼中温柔無限,卻又隱隱夾帶着一絲瘋狂“因為你死了,不,因為他們説你死了,而我不相信!所以我把你從墳墓中挖出來,把你從棺材裏抱起來跳下山谷,所以你現在才會在這裏。”楚鳳衣無法相信“你…”這男人居然…挖墳開棺?甚至還…跳崖?
他接着説:“我愛你,雖然你恨我,但我只要知道你還活得好好的,那我就到心滿意足,別無所求了。不過,我早下定決心,如果你死了,那我也不想活,你知道嗎?”
“你…”
“現在你不肯告訴你到底中的是什麼毒,又不肯讓我碰你,那不是等於要我眼睜睜看着你死嗎?我愛你,我怎能眼睜睜看着這種事發生?既然你想等死,那我陪你,我絕不苟活!”説罷,他便從靴筒中取出他一直隨身攜帶的匕首,在楚鳳衣還來不及看清楚他想做什麼時,那匕首已經往他口紮了進去,鮮血霎時染紅他的衣襟。
楚鳳衣驚駭不已“你…你做什麼?你…”他微微一笑,伸手拔出匕首,任由鮮血不住滴落,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説過,你既然想等死,那我也陪你一起等,我絕不一個人苟活!”他邊説,又邊舉起匕首,準備再扎第二刀。
“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南宮無咎看着她“那你肯讓我為你療傷了嗎?”
“我…”她搖頭“你別管我,我的傷已經沒有救了。你…你還是先把血止住,先替自己療傷要緊。”
“既然你覺得你的傷不要緊,那我的傷又有什麼要緊的?就讓它這樣光血好了。”他將匕首拋在地上,單手摀着傷口,任由那鮮血從指縫中不斷地出,不斷地染紅他身上的衣服。
楚鳳衣勉強撐起身子看着他,看着眼前這個她曾經深愛過、也恨過的男人。
她知他甚深,明白他看起來雖風倜儻,温文儒雅,實則個中有着任狂妄的一面,甚至當他發狂起來,會不顧一切的瘋狂,否則他哪會為了得到九鳳玦,連自己的親弟弟都拿來利用?還把唯一疼愛的妹妹南宮朱衣送到皇宮當小苦力?
這樣的一個男人,一旦説要血盡而死,那麼他就一定會做到。
她雖恨他,卻也不願見他如此自殘,特別是當他的自殘還是為了自己時,她更不能了。
“你…你先止血,先替自己療傷。”南宮無咎面不改地看着她,現在他的衣衫已經全被鮮血染紅了“那你先告訴我,你中的是什麼毒。”
“你…”她看着他,半晌,終究耐不住他的執拗而點頭“好,我告訴你,但是你得答應我先替自己止血療傷。”南宮無咎大喜過望“你答應了?”
“嗯!我答應了,你先止血吧!你再這樣下去,我怕你會…”話都沒説完,楚鳳衣便看到南宮無咎身子緩緩向一旁倒下,她急得直喊:“無咎,你怎麼啦?無咎,無咎!”原來南宮無咎因為失血過多而暈倒在地,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