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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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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單勉勉放學前整理好給她的筆記本,藍夏生緩緩走進家門,右手扶在鞋櫃前鞋。此時,餐廳裏傳來陣陣麻將的洗牌聲。

“喀”

她儘量想要輕輕的、不發出任何聲響,卻還是把鞋子放上木製板架時發出了聲音,幾乎是才一碰到,嘩啦嘩啦的洗牌聲裏便夾雜着一句尖拔的女人聲音。

“誰啊?”藍夏生這會兒無法聽而不聞,只好垂着頭走進餐廳裏。只見餐桌上鋪了張牛皮紙用以權充牌桌,四個女人正沿邊而坐,肥胖而圓的膀子不停地在桌上揮動着。

“死丫頭,回來了也不出聲,你做賊啊!”坐在面對餐廳門口的女人抬起頭來,一望見來人,劈頭就罵了一句。

“媽。”藍夏生低低地開口喊了一聲。

“咦?這是你們家夏生啊!好久沒見怎麼還是這麼瘦巴巴的?”旁邊一個女人開口,她的頭髮燙得活像髻狗,夏生看着她,心裏這樣聯想着卻笑不出來。

“沒用嘛!她再怎麼吃還是那副模樣,賠錢貨就是賠錢貨,給她吃什麼還不都一樣不長!”藍夏生的母親黃美用眼角餘光撇了女兒一眼,彷彿她是隻狗般。

“手上拿那個是什麼?”

“同學借我的筆記。”夏生才剛一説完,黃美便了口氣揮手趕人。

“去去去,沒看見我在打牌嗎?還拿書來觸我黴頭,死丫頭!”她邊説邊忙着砌牌,其他人也跟着轟笑。

藍夏生覺得頭暈。

“還杵在那幹什麼?不會去看你弟弟補習班下課了沒啊?點東西給他吃聽到沒有!”母親的聲音傳入她耳朵,進而筆直地穿透她心中的保護網。藍夏生向後退了兩步,再向後退了兩步,旋即一個轉身便跑上樓梯,但是母親和那幾個牌友的聲音卻像是不肯放過她的追兵,刺耳的音調不斷地湧進她的耳中。

“你們家夏生怎麼老是怪怪的,是不是有病哪?”

“怪?是搞怪啦!我黃美也沒少生一隻耳朵給她,她不知道哪筋不對,講話都得特別大聲才聽得見…”黃美頓了頓。

“不像我們家阿弟唷…”接下來的話藍夏生悉數沒聽着,因她已衝進房間,背對着房門席地而坐,將頭埋入膝蓋中。

不是早已經麻痹了嗎?為什麼有一剎那,她竟然到鼻酸呢?

夏生的弟弟廕生,其實是她上了小學之後母親才生的兒子,父親則是在那之後不久便因酒醉駕車而去世。廕生足足比夏生小了有好幾歲,他年紀雖小,卻有着早的體貼和懂事,是他讓夏生的子沒有那麼難熬。而夏生對弟弟的備受疼愛也沒有仇視,她覺得都是一樣的母親生的,有什麼好分彼此?有時夏生甚至會懷點惡意地想:她的母親和父親真可謂“歹竹出好筍”了,明明一個愛賭、一個愛喝酒,為什麼他們姐弟倆從小到大耳濡目染,卻還能絲毫不受半點影響地長大?簡直是天大的諷刺!走在路上,藍夏生一面看着街上長得郁郁青青的樹木,一面漫想着。

廕生小學下課後,通常還要應母親的虛榮心之故,到附近的才藝教室上一個小時的課,幸好廕生不但不排斥,還喜歡得很,他的個容易和人打成一片,這點連夏生也做不到。藍夏生不知不覺來到河邊。這裏有一座很大的水泥橋,橫跨了相隔甚遠的兩岸,橋下的水其實只是細細長長的一條小溪,岸旁則長滿了生命力特強的芒草,雜透耀着麥稈般的金黃和翡翠般的綠,一叢叢的竄長得幾乎要比人還高。午後的陽光明亮而不刺眼,那一向人跡稀少的橋下此時此刻竟也有人出現。

藍夏生忽地煞住腳步。

一個少年!她的心忽地怦然跳動起來,像缺氧的人忽然得到新鮮的純氧般。不會錯的,那樣的背影,那樣的覺,不會錯的,是他…

置身於芒草叢中的少年,微微抬肩仰首,似在深呼般地閉起眼睛。

他在這裏做什麼呢?藍夏生不知不覺地移動了自己的腳步,那是一種被牽引的覺,是這般地不由自主啊!他在這做什麼呢?也許受到不尋常的氣息,那少年回過了身子,與站離他五、六步之遙的藍夏生對上了視線。

徐徐微風默默地吹起兩人的衣襬,夏生細瘦的身子讓風吹得似乎有點搖搖晃晃,她面前的少年更有隨風而去的飄然姿態。夏生凝望着他的歲月中,常常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他彷彿就是個能與天地中的一切融合而沒有半點突兀的人,如此自然,也如此寧淡。

“是你。”他的語調平穩得沒有任何一絲驚訝。

藍夏生言又止,她的心不再跳得急速了,他的一句話,比任何鎮定劑來得更有用哪!

“有事嗎?”褚東雲沒再看她,回過身去。

藍夏生怯怯地靠近他一、兩步。

“我…我可以在這裏待一下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