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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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夫,哎!”陸鶴聽江陵這麼説,嘆息一聲:“郡主,這年月就是武夫當道,有刀便是草頭王,朝廷…朝廷也沒多少子了。
開封、山東都是高某人的地盤,看樣子,河北也快落到他手裏。以陳留軍之強,這天下還有誰是他對手。你我,還有你的兩個哥哥,周王府眾人都得看人家眼過子。江陵,你就認命吧。再説,高原對我們也不錯。”話既然已經説開,陸鶴覺得自家人面前也沒什麼好遮掩的,索道:“江陵,從崇禎十四年到十六年,河南亂起,多少王公死在李闖手裏。如果開封城破那天,你落到李自成手裏,你想過是什麼後果。若李自成要你,還會像高原今天這樣這麼麻煩?直接着人提你過去就是。在武夫的眼裏,一個大明郡主同普通女子沒什麼兩樣。多少王族女子被亂兵糟蹋,比之娼婦尚且不如。江陵,世界就是這麼殘酷。”
“不要説了!”江陵尖叫起來。以往那些可怕的傳説又浮現在腦海裏,那些被殺的王府家的郡主的命運究竟如何,她不敢想也不願想。
可陸鶴偏偏不放過他,他覺得,既然高原要正式娶小江陵做陳留軍的主母。江陵就不僅僅代表她自己,再她身後,有着周王府眾人和自己的利益,可以説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該成了:“你聽也罷,不聽也罷,有些事情我必須對你説。”他眼睛紅了起來,但語氣卻顯得無比鄭重:“郡主,這形勢我已經完全看清楚了。有山東直隸之地,漕運便利,大敗金人的威勢和人望。三五年之內,這個天下就要姓高了。雖然高某人無論文滔武略都一塌糊塗,但大丈夫乘勢而起,人心久亂思變,該得他囊括四海。到時候,你就是…你就是我們家的希望。你沒得選擇。你若不坐這個位置,有的是女人。”説完這席大逆不道的話,陸鶴渾身都是冷汗。只覺得身上的力氣都已失殆盡。
周圍都是朦朧地月光,大運河緩緩淌,一條大魚躍出水面“潑刺!”一聲,銀光點點,那聲音如同一聲炸雷在江陵心中炸響。她身體一抖,失聲道:“高原要打北京。要做皇帝?”眼前的月光都狂暴地攪動起來,一切都已變得模糊。
點點頭,陸鶴惡狠狠地從牙縫裏吐出那麼一句話:“舅舅我現在已經掌握兵權了,追擊建奴入寇大軍的先鋒官,等軍隊開到北京城下,由不得高原不答應。天子者,兵強馬壯者為之。他不做,難道想當闖賊的官?”
“舅舅,你是反賊,你同高原、李自成都是一路貨。”江陵大聲尖叫:“高蠻子以前同我説過。他是心向百姓,心向國家的。”
“國家者,中國人的國家,可不是你們老朱家自己地。”陸鶴嘿嘿冷笑。
“父王,父王…”江陵突然哭了起來:“你怎麼走了,不要你的女兒了?”突然之間,船隊響起來一片嘈雜聲音“敵襲,敵襲!”
“怎麼回事?”陸鶴大驚跑到船頭大聲質問。
一個將軍指着遠方。大聲道:“陸先生,前方發現船隊,總數約莫三十。”
“什麼!”陸鶴嚇得面發白,三十艘船,那可是上千敵軍,以他手頭這兩百來號人如何抵擋得住。他心中也是奇怪。這裏可是陳留軍的防區。這麼多敵人是從哪裏鑽出來地呢?
不但是陸鶴,江陵也嚇了一跳。不過。隨即她便被前方那隻雄壯的艦隊給震撼了。卻見,無數燈籠亮起,藉着月光和粼粼波光,一條大運河便被大紅燈籠中熱烈的紅光給籠罩了。宛若一條紅的洪正蜿蜒而來。
還沒等陸鶴等人從驚駭中清醒過來,一條快艇破而來,瞬間便衝到陸鶴坐艦之前。一個高大的漢子站在船頭,大聲道:“可是松年先生,莫清前來接主母。”陸鶴大喜,將頭探出船舷:“正是,莫清你這小子,剛才還真嚇住我們了。”燈光下,莫清一張陰沉沉的臉難得地沾上了一絲喜“此地乃我陳留軍的地盤,難不成還有孤魂野鬼作祟不成?”他一招手,身後那個衣甲鮮亮地士兵點起一支焰火“呼!”一聲上夜空,並扯開喉嚨大吼:“起!”禮炮一陣接一陣轟鳴,火光噴中,整條大運河都在顫抖。無數煙火次第升空,然後爆出絢爛的大花。
這樣的美景讓江陵失了,她呆呆地看這透明的夜空,説不出話來。
“見過主母。”莫清上船之後,恭敬地跪在江陵面前。
“起來吧。”不知道怎麼的,江陵很快適應了新角,她淡淡地説了一句,手中空中一虛扶。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好象血裏就淌這這種為上位者的細胞。
一邊的陸鶴鬆了一口氣,臉出欣的笑容。
“謝主母。”莫清站起身來“接高將軍令,特來接主母。高將軍已着人在靜海碼頭接,一切都一辦妥帖,只等主母的到來。”
“知道了。”江陵悶悶地説:“這天還早着呢,停船吧,天亮再走。”
“這個…”
“讓他們等着好了。”
“是。不管怎麼説,婚禮在荀宗文的主持下隆重謝幕。
滿屋都是紅燭光在閃爍,屋子裏再沒其他人。外面是眾文武官員地笑聲,眼睛被一張蓋頭遮住,什麼也看不見。坐在牀上,江陵一動不動,只覺得身體都要僵了。
來靜海之後,荀宗文很快帶來大雁之類的東西行納采之禮。忙碌了幾天,總算進了房。剛開始時,江陵心中還有些悲傷和憤慨。可這幾天一通折騰下來,她已經沒有力氣,到現在,她只希望高原快點來將自己的蓋頭揭開,好讓自己找點安歇。
實在是太累了,又一天沒吃什麼東西。
“我為什麼這麼盼望高蠻子快點來呢…”這個念頭突然從心頭泛起“啊!”一聲,江陵只覺得渾身火熱,臊得如落進熱湯之中。
那天,荀夫子帶着一大堆禮物來到舅舅面前,高聲説:“奉高將軍命,荀宗文特來行納采之禮。”江陵當時就從屋裏衝了出來,對着荀宗文大聲嚷嚷;“不,我寧死不從。”舅舅的笑聲很是得意:“請對高將軍説,我侄女年紀尚小,不通人情,若將來有得罪之處,還請多多諒解。這婚事,我答應了。”
“我不,我不!”江陵急得直跳腳,眼淚不住地落下。
陸鶴神情尷尬。
但荀宗文神不變:“我這就回去稟告高將軍,在下告辭。”説完話,依禮向江陵行了跪拜之禮。
江陵已經無力反抗了,這幾天她都是這麼糊里糊塗地過去了。等天地一拜完,她這才突然驚起,難道就這麼嫁了?
腦袋裏糟糟地一團亂麻,什麼也想不起,什麼也不願想。
等“我為什麼這麼盼望高蠻子快點來呢…”的念頭在心底出現,江陵這才突然驚醒過來。她悲哀地發現,即便自己貴為郡主,其實也受到許多規矩的制約,更別説已身在陳留軍中。就算周王還在,自己的婚也由不了她和父母做主。依照皇家宗室的規矩,郡主的婚姻必須由皇帝指婚,任何人都不得違背。
那麼,嫁給高原是不是比嫁給一個自己本就不認識地人好些呢?
一想起父王,江陵的眼淚又落下來了。她一把將頭上的蓋頭扯掉,趴在桌上小聲地哭了起來。
一隻大手輕輕地撫到她頭上,然後是一聲嘆息:“你不願意嫁給我,還是本就瞧不上我?”
“啊,你要幹什麼,不要!”江陵叫了一聲,飛快地跳了起來,只覺得渾身發顫,滿口發乾,心臟跳得讓她快要不過氣來。
聽説,兩個人結婚要了衣服光着身子一起睡覺。在此之前,她已經聽雲嫂説過好幾次了,她説,男人就喜歡這樣。開始可能有些疼,以後就好了。
光,還被人抱…江陵嚇得寒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