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截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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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令!”
“哎…孫將軍。”徐以顯還要説話,他太明白後面步兵地戰鬥力和紀律了,那七千戰兵還好一點,一萬輔兵更是一羣叫花子。加上為趕路。過商丘時又過門不入,眾人都有怨氣。等下若被人用大炮不停轟炸。非亂了不可。
“走吧,徐先生。”王啓年一伸手攔住徐以顯,也將“先生”二字咬得極重。
徐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
“快,快,快。不許耽擱。衝過去!”王啓年大聲吼叫,二千騎兵滾滾向西。鐵蹄如般湧去。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張獻忠騎兵衝鋒時的情形,但徐以顯此刻還是非常震撼。忙給了股下的大青騾一鞭,飛快地跟了上去。很快,馬羣衝到烽火台前,徐以顯抬頭看了看上面。他的眼力極好,即便在暮中,也看得很是真切,烽火台上果然有二三十個敵人,都穿着一身無袖小棉甲,上面釘的鐵葉子嶄新閃亮。手中的火槍也很奇怪,比起普通火繩槍要細長許多。如此,火槍的準頭就要好上許多。更奇怪的是,那槍上居然沒有裝火繩。
難道這就是傳説中地新式火銃。
在市面上,泰西的新式火銃已經有少量入。無奈價格實在太貴,每把要一百多兩銀。即便是強大的明朝也沒有能力換裝。敵人從哪裏來這麼多新式火銃?
很快,他聽到了上面一聲大喊“放!”
“轟隆!”一聲,排槍響起,前面那個騎兵像喝醉了酒一樣在馬背上扭動着身體。一股熱血從肩甲上地小孔中出。這個騎兵一身鐵甲,是一個隊正,裝備極好。
“好厲害的火槍!”徐以顯吃了一驚。
“啊!”前面的騎兵終於覺到疼痛,慘叫一聲從馬背上摔下,又很快被奔騰而過的馬蹄踩成泥。
奇怪的是,敵人的大炮一直沒有響起來,只槍聲一陣接一陣,無休無止,三十人地齊居然出諾大陣仗。若單靠耳朵聽,還真當成一支兩百人的火槍隊。
徐以顯饒有興味地放慢腳步“好鋭地火槍手!如果陳留軍都如此悍,還真不好對付。而且,敵人好象也察覺出用火炮打騎兵沒有任何意義。他的大炮就是用來威嚇步兵,攻擊輜重隊的。恩,敵人的腦子不笨呀!”
“一,二,三,四,五…停了!”徐以顯數了數,正好五槍,五槍一過,敵人的槍聲就停了下來。抬頭一看,上面地人正在用飛快地動作裝填火槍。
“五槍…”徐以顯背心突然出了一層冷汗。上面的敵人並沒有使用所謂地三段,就一排人站在前面提槍就打,打完一槍再換一把。這麼説來,每個敵人手裏有五把?這三十人就是一百多把…一個小隊就有一百多把火槍。耗費白銀上萬兩?這,這究竟是什麼軍隊呀?
震撼歸震撼,徐以顯也知道敵人裝填火藥需要不少時間,正可趁這個機會衝過去。烽火台前這一段山路不長,以裝填一支火槍所需的時間計算,裝好五支槍的時間正夠自己衝過去。
於是,狠狠地給了騾子一鞭,徐以顯也猛地衝了上去。
跑不了幾步。槍聲又響了起來。
座下地騾子腦袋猛一耷拉,整個地倒了下去。額頭上有一個筆管大小的彈孔。
“好快!”徐以顯心中悲嘆,回頭看了看奔騰而來的馬羣“這回死定了。”正在這個時候,他看見王啓年從旁邊衝上來,一把揪住他的領子,猛一用力就將他從地上扯了起來“笨蛋。你東張西望做什麼?”還沒等徐以顯説話,王啓年手夾就將他夾在掖下,就像是在夾一個孩子。
徐以顯雙腳連蹬。
“放開我,放開我!”
“住口!”王啓年一拳打在徐以顯頭上“再羅嗦,老子捏死你!”這一拳打得徐以顯眼冒金星,一股深深的屈辱從中升起。
敵人的火槍雖然兇猛,但準頭實在不怎麼樣。兩千人的大隊很快呼嘯而過,落馬的也不過區區二十來人。騎兵們丟人戰友理也不理。至於烽火台上地敵人,留給後面的步兵吧。
徐以顯雖然被王啓年夾得幾乎窒息,但本着謀士的職業習慣,他還是將這一幕記在心中:以這麼遠的距離看,火槍手用來對付騎兵應該沒有任何效果。
騎兵衝過烽火台後。眼前豁然開朗。正是一片寬廣的大平原。先前衝過烽火台的那兩百騎兵已經等在那裏,見王啓年過來。都是一聲歡呼。在平原上,騎兵是最犀利的兵種。
剛才的衝鋒消耗了大量地馬力,騎兵們紛紛從馬背上跳下來休息。
“下去吧!”王啓年重重將徐以顯扔到地上,下令“大家聽着,休息片刻,等孫將軍的大隊過來,我們再出發。”這裏離寧陵城還有八十里路,天黑前應該能夠趕到。雖然寧陵現在已經被黃衝成一堆瓦礫,但城牆還在,也不用再費力搭建營盤。
徐以顯滿面灰塵地從地上爬起來,下意識地用手理了理腦袋上的頭巾。
戰馬渾身是汗,不停地打着響鼻。騎兵們都“呼!”一聲跑到河邊,顧不得黃河水渾濁,將頭直接埋在水裏。
這一片以前是黃河故道,河堤不高,有一片寬闊地河灘,還不是地上河。
徐以顯坐在地上活動了一下痠軟的,剛一站起來,卻發覺自己的腿雙不住顫抖。剛才生死一線,還真讓他有些後怕。
步兵遲遲沒跟上來,喝夠了河水的騎兵都散亂地坐在地上,大口地吐着唾沫,水中的沙子讓他們覺非常不舒服。
徐以顯拐到坐在地上休息的王啓年面前,小心地説:“王將軍,要不了多久孫將軍地中軍就要過來了,我們是不是派出偵騎去前面看看。你看現在這情形,若是遇到敵人,一個衝鋒,我們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不用,不用。”王啓年看了看光敞敞地大平原“這麼寬的地界,如果有敵人過來,早就被我們發現了。累了,休息一下。”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孫可望的軍法。孫可望脾氣不好,下手也狠。雖然大家都是老鄉,説不準也要挨他鞭子。想到這裏,他站起來大喊;“乙標,以十人為一隊沿河岸搜索,距離十里。
“是!”先前衝過烽火台的那兩百騎一聲大喝,分散成二十個小隊,四下衝去。
“十里,搜索範圍是不是太小了?”徐以顯小心地問。
“不!”徐以顯不住微微一顫。
王啓年得意地看了看被自己嚇住了的徐以顯,心中好笑:“敵人沒有騎兵,十里地距離靠腿走過來我軍早已做好準備。不用擔心。”太陽西下地速度變快,地平線上的紅更濃。孫可望地步兵還沒跟上來,王啓年心中隱約有些不安。
“轟!”沉寂許久的泡聲又傳來,接着是一片爆炒豆一樣的槍聲。
“恩,我軍主力過來了。”王啓年點了點頭“抓緊時間休息,還有很長的路要趕呢!”若能飛到空中,此刻的王啓年一定會驚訝的張大嘴。那座不大的烽火台正好卡在步兵和騎兵之中,將孫可望的大軍分成兩截。如此,孫可望軍步、騎分離,已經變成互不統轄的兩塊。
而水一樣湧過來的孫可望大軍在碰到烽火台的瘋狂擊後,都是一聲哄亂叫,扭頭就跑,竟然有點混亂的模樣。
人實在太多了,將一條官道擠得水不通,步兵的腳步很自然地慢了下來。不用瞄準,烽火台上的每一槍打下去就能收割一條人命。只一個接觸,孫可望軍就倒下了二十多人,更有一輛大車的騾子被炮彈將腦袋砸得粉碎,車一歪,橫在路上。更多的大車衝過來,擠在一起。加上人又多,真是進不得也退不得。
“好!”花無缺得意地大笑“打呀,打呀,把他們都給我轟回去。哈哈,這就是張獻忠的鋭,***,連我陳留的預備役鄉勇都比不上。”
“敵人太狂妄了!”林小滿對着下面的人隨意地扣動扳機“居然沒派兵來開道,就這麼過來,還都是大車。”
“不過是一羣黃皮猴子而以。”納達爾冷笑一聲,很奇怪的是,花無缺並沒有反駁。得意揚揚的葡萄牙人得意地對自己手下的炮兵下令:“換霰彈,換霰彈,對着敵人的大車打。”
“是!”白人炮手同時大笑,一點火繩“轟隆!”一團硝煙從炮口噴出。大炮猛地一退,巨大的後坐力將烽火台樓板震得一顫。灰塵從地上揚起。
這一炮又打中一輛大車,火光中,鐵丸夾雜着木片四下飛濺,將一片士兵掀翻在地。到處都是血在飛,哭喊聲響成一片。
這一炮效果好得出奇,正好砸中隊尾的那兩大車,一前一後兩輛車倒地,加上上面的火槍如暴雨一樣打來。士兵們都是一聲哭喊,也顧不了那許多,丟下車輛扭頭就逃。十多輛車硬生生堵在一起,將道路徹底隔絕。
火燃了起來,濃煙瀰漫,眼前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