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脱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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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怒氣衝衝的陸鶴,荀宗文忙將他到首座,讓人送“松年兄莫急,喝口茶消消火,這麼熱的天,急出病來可不好。這是今年新出的六安尖。”
“六安尖?”陸鶴舉起杯子喝一口,讚道:“不錯,不錯,許久沒喝過這麼好的茶了。”他本就是一個講究享受之人,這杯茶一入口,只覺得回味悠長,腹之間有一股甘甜之氣淌,端的是愜意無比。
正嘆間,又看那茶杯,心中更是吃驚,居然是景德鎮上好官窯青花。這東西普通人可用不上,若非宮裏的人,有錢也買不上。
荀宗文正忙着處理公務,一邊批示,一邊道:“松年兄若喜歡這茶,等下我叫人給你送一斤過去。恩,茶具也送一套給你。”陸鶴不好意思地説:“那怎麼好,這麼好的東西。”
“沒什麼,這東西陳留多着呢。就拿這套瓷器,還是從江南回來的。高將軍不喜歡,説是胎太薄,捧在手裏輕巧很了,渾身不自在。
”荀宗文面有得“十多套官窯瓷器都歸了我,他只留了一件祭紅天球瓶,説是晚上小解用。”説着,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陸鶴被高原這個農民起義軍首領的俗給驚呆了,連連搖頭“焚琴煮鶴,焚琴煮鶴。哎,你們陳留還真是富有呀!”荀宗文道;“那是自然,我陳留軍兵糧足,松年兄不也見到我開封三縣市井的繁華了嗎?”實際上,隨着高原大筆現金的投入,屬下三縣城確實呈現出一種畸形的繁榮。荀宗文剛才一番做派不過略施小計策。想給彰德傳達一個信息,我陳留軍現在倉縻充足,任何人想過來都討不到便宜。你彰德就老實呆在黃河北岸吧,我不來打你已經是便宜地了。
果然,那陸松年被荀宗文給糊住了,嘆了半天。突又生氣地冷笑;“既然你陳留這麼富有,怎麼還如此慢待遠方的使者?”荀宗文“哦”一聲:“松年兄今天來原來就為這事呀,你也莫急,聽我慢慢道來。”陸鶴怒道:“沒什麼可解釋的。此事若傳出去,就不怕天下人笑話嗎?”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一洪亮的笑聲:“笑話?高原行事素來肆無忌憚,若怕別人笑話也不會有高蠻子這個綽號了。”陸鶴心中一驚,手一顫,那杯茶整個兒地打翻在地。
卻見那高原昂首闊步地走進來。一股坐在陸鶴身邊,道:“陸松年你大概還不知道。我陳留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不勞動者不得食---明面上,你是朝廷的人,而我高原是一個大反賊。你説,我有資敵地義務嗎?”高原悠悠地掉鞋子,了。他從前世帶來的香港腳有些嚴重。一到夏天腳板心就皮。
陸松年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忙挪了挪身體“可我是使者呀!”高原:“使者又怎麼樣。在我的地盤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
“哪裏有這樣地道理?”陸鶴猛地站起來,雙目噴火地盯着高原。
“你也別對我發火,我説了,不勞動者不得食。你要用錢,好呀,自己掙。”高原無所謂地抓了抓腳心,發出享受的呻聲:“我陳留市井繁華,你不妨也做些生意,從彰德運些貨物來賣。”高原這話一出口讓陸松年哭笑不得,這個高原還真是個無賴呀:“高將軍,商賈是賤業,我是個讀書人。”高原一拍大腿“是呀,你一個書呆子去做生意不賠本才怪,這也難為你了。要不這樣,我這裏正缺文吏,你幫我幹吧。説説,你要多少?”陸鶴漲紅着臉一甩袖子“告辭!”
“二十兩一個月如何,考慮一下。荀先生一個月才十兩呢,夠優惠了吧?”
“後會無期。”
“他***,這個高蠻子簡直是個潑皮!”陸鶴又開始爆口。…形勢比人強,手頭沒錢,心中發慌。陸鶴來陳留的時候信誓旦旦地在周王和甘霖知府面前打包票説要在陳留做一番大事業,走得匆忙也沒從他們手裏些活動經費。到現在景況窘迫起來,卻不好意思向彰德求援,只能就這麼憋着。
實在有些不住了。這麼多飯,而且那江陵又貴為郡主,常用度又極盡奢華,得。無奈之下,陸鶴琢磨着是不是去高原那裏做上一個月。
真是笨蛋呀,這不是一個刺探高原軍情的大好機會嗎?
陸鶴一拍腦袋如是想。他前一段時間派出去的探子雖然有許多消息回饋過來,但陳留地事物總透着新奇,以他這個不大的古人腦袋無論如何是理解不了地。而做文吏,直接進入高原中樞決策層卻是一個大好機會,再沒有比就近觀花更能掌握第一手資料的機會了。
思想鬥爭了半天,陸松年先生終於再次登門對荀宗文説:“荀年兄,我也想過了,乾脆就在高將軍的幕中做幾個月好了。”荀宗文大喜:“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這就去對高將軍説。”
…
“恩。”高原看了看陸鶴“就這麼説好了。陸先生,既然你願意來幫忙,我正有一件要事想請你去辦。非常緊急,非常緊急。”陸鶴立即來了神“將軍請講。”高原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茬:“想必你也看到了陳留城牆殘破,若敵人來犯,以現在的這段殘垣斷壁本沒辦法抵擋,我準備撥一筆款子,招募民工大修。現在麻煩先生去丈量下土地,計算下人工和所需要費用,也好籌劃。”
“修城牆!”陸鶴心頭吃驚,這可是一個大工程,只要一開工,所需地銀子海了去,這陳留究竟有多少錢呀!不過,這卻也是一個削弱高原財政的好機會。再説,做工程一向都是一個肥缺,其中必定有不少貓膩,到時候在帳目上做些手腳,活動經費不就有了?
於是陸鶴提起神每天都泡在工地上,帶着工人丈量土地,計算人工和所需的土方,被烈曬得渾身漆黑。好不容易計算出一個大概地數目,陸松年先生坐到高原面前高談闊論“將軍,一切都好了,可以徵用民夫了。”
“徵用,做什麼?”高原淡淡地説。
“修城牆。”
“修城牆做什麼?”
“抵禦外敵呀!”陸鶴氣結。
“抵禦什麼,龜縮在城裏死守不出,等人來打嗎。我高原的信條是:出擊,出擊,再出擊。”高原狠狠地揮動拳頭:“我即是城,城即是我!”陸鶴立即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又被高原耍了,這半個月以來自己整泡在工地上,什麼事都沒有做,情報工作幾乎陷於癱瘓。…“松年。”高原親切接見陸鶴:“馬上要秋收了,能不能麻煩你去統計下今年的收成,看看如何安排人力搶收。對了,鄉下人鄰里之間但凡有了糾紛都由宗族中自行解決。可你也知道,我手下都是以前收集起來的民,天南地北的人都有,也不習慣來衙門。乾脆松年去鄉下巡迴檢視,遇到什麼案子就地解決,我讓衙役配合你。”陸鶴正待要拒絕,可轉念一想,這是一個實際瞭解高原軍今年收成的好機會。只要明白高原進年的收成,就可是大概估計出他的家底子,以及將來的軍事行動,後勤保障可以支撐多長時間,以及陳留的人力資源情況。
想到這裏,陸松年先生也很高興地接過了這個重任。
可等他帶着人剛一出城就遇到了麻煩,兩個婦人因為家裏的母雞掉了找上門來,甲説乙偷了她家的雞,乙説自己家本來就有隻母雞,甲是來訛詐。二人振振有辭,讓陸鶴斷案。
這個案子倒是不大,但處理起來卻要花很長時間,需要調查相關人員的街坊鄰里。可鄰居們的説法卻各又不同:也許,大概,可能是甲的,當然那雞也可能是乙的…誰知道呢?
這一扯,扯了幾天。很快,陳留官員巡迴下鄉斷案的消息傳開了,各村各鄉都有村婦過來叨擾陸先生。訴狀也千奇百怪,甚至還發生了某家的公豬**另外一家所養的母豬配的惡**案。
幾天下來,那一羣愚蠢夫愚婦搞得陸鶴幾乎崩潰。
“這事情有些不對勁,反正不對!”陸松年先生抓了抓頭,心中一陣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