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小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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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東市,碑林後面有座荒蕪的古宅,這兒正是丐幫長安分舵所在。
安頓好七巧仙子,胡畢義一人走出去,他不肯講出要去什麼地方,也不讓華雲表跟在身後,從中午到天黑,一直未見人影回舵。華雲表心想,我難道就沒有生着兩條腿麼?
這時已是萬家燈火,華雲表賭氣走出,但是,上得街來,徘徊顧盼,一時卻不知走去哪裏是好。
忽然,他心跳起來,因為他忽然想起一個人小環他知道,那個痴情的妮子,一定會如約在這兒南門太平坊貧民區中等他的,他曾點頭表示答應,早晚一定會去看望她;而今,他來到長安了,他是不是應該馬上就去看她一趟呢?
華雲表有些猶豫不決,依情依理,他應該去,問題只在目前事情正多,現在去,在時間上是否適當?
他的心在跳,臉頰發燒,耳邊同時縈繞着一個幽幽低低,但卻無比堅定的聲音:“昨夜,我小環還以為是在自我摧殘,在做一件傻事,現在看來,我小環也許還是做對了,後,隨你去不去,我都會在長安南門太平坊的貧民區中等你,那兒是我被拐來的地方,在看到你去之前,我將永遠不會離開那個地方一步…”華雲表仰天深深入一口清氣,終於轉過身來,向南門方面大踏步走去。
華雲表快到南門時,面碰見一名老更夫,請問之下,方知道附近這一帶都叫太平坊。不過,老更夫説,至於什麼“貧民區”不貧民區,他可沒有聽過這個“詞兒”如果有的話,也許是指前面城腳下那片棚户而言。
最後,老更夫熱心地問道:“您想找誰?老鄉。”老更夫似已瞧出華雲表非屬本城人氏,言下頗有幫忙代找之意,華雲表愣了愣,連忙抱拳含笑道:“不不,謝謝老丈,有了地方,人就好找了!”匆匆別過老更夫,華雲表開始朝城腳下那片聚居的棚户走去。
此刻的華雲表,心情甚為紊亂,老實説,他剛才並非真的不希望老更夫幫忙,問題是,他説什麼好?
找小環…小環是誰?誰是小環?
人總有個姓,不是麼?那麼,她姓什麼?家裏人口怎麼樣?
假使連這些都回答不出,人家就難免要追問了,你跟她什麼關係?你們是在什麼地方認識的?
“還有,既然定有約會,怎麼連個稍詳細點的地址都沒有留下呢?
遇上老實的,也許只在肚裏罵一聲糊塗,否則,對方不對他的行動發生懷疑才怪!
華雲表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這次拜訪,除非在無意中遇上小環本人,不然便算是白跑一趟了。
華雲表在那片棚户間穿走了一遍,果然一無所得。
這些棚户中的居民,顯然十九多倚勞力為生;在城中鬧區,這時早已收市,然於這兒,此刻卻依然到處洋溢着一陣陣笑語人聲,有的在呼茶喊水;有的在説古談今,有幾户甚至才剛開始劈柴起炊。
華雲表繞遍一週,雖然毫無收穫,但在心理上卻到一種無比的愉悦和舒展——快樂,並不是富人們專有的!
華雲表心情得到安定,勇氣也就增大了,於是,他直直,重新進入一條小街中,同時輕輕叩開一扇隱有燈光人語透達户外的柴門。
室內五六名衣漢子,一個個面紅耳赤,正高卷着衣袖,圍着一張木桌,闊談暢飲。華雲表探首向內,含笑招呼道:“對不起,打擾各位了,在下想打聽一個人可以嗎?”坐裏朝外的一個漢子起身道:“不妨,不妨…”另一個已有幾分酒意的漢子搶着嚷道:“進來,進來,老鄉,先幹一盅再説不遲,告訴你老鄉,咱老孫在這兒,誰都認識,待咱們大夥只灌滿了,你老鄉只要提出個人名兒,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堆的,咱老孫包你找張三有張三,找李四有李四。”眾漢子因見華雲表刻下也是一身車伕裝束,是以表現得分外親切,華雲表坦然進入屋內,抱拳一拱道:“謝謝!謝謝!小弟剛剛用過。”咳了咳,儘量定下心神,含笑繼續説道:“小弟想打聽的,是一位年輕的姑娘,名叫小環,據説就住在這附近,她,她有一位親戚託小弟帶了個口信…”那個自稱老孫的漢子怔了徵道:“您説叫什麼,小環?”華雲表再度到不安起來,訥訥地道:“是的,叫小環,這是小弟的糊塗之處,臨行匆迫,竟忘了好好問個仔細。”另外一個漢子岔口道:“多大年紀?”華雲表想了想道:“大概總有十五、六吧!小弟,咳,沒有見過,不怎麼清楚,可能是這樣的,上下縱差也差不了多少。”那漢子皺皺眉頭又道:“生做什麼模樣?”華雲表正應答為難,那名自稱老孫的漢子大罵道:“錢豹子,你的,剛才只聽你在嚷嚷,現在,老子問你,究竟咱醉了,還是你他媽的醉了?”錢豹子一呆,茫然道:“這扯到哪兒去了?”孫姓漢子一指華雲表,叫道:“人家老鄉已經説過,他是帶信的,沒見過人;好,咱來問你喂,錢豹子,郭子儀的馬僮生做什麼模樣?”眾漢子鬨然大笑,先前離座接腔的那名漢子待眾人笑定後復向華雲表追問道:“這位小環姑娘打哪兒遷來的?遷來多久?抑或原來就住這兒?家裏還有些什麼人?
這方面老鄉清楚不清楚?”華雲表給一言提醒,連忙接口道:“對,對,小弟忘了説明這一點了,就是這位小環姑娘,來這兒還沒有多久,只是今年年初的事…”眾漢子一致搖頭,先前那漢子苦笑笑道:“真抱歉,老鄉,就咱們幾個知道的,在這附近一帶,似乎還沒聽説過有這麼位姑娘。”華雲表很失望,只好道謝辭去。
這時已是初更光景,明月東昇,夜風料峭,雖然是暮季節,然在長安,入夜以後,仍然有着濃重的寒意…
華雲表趨興而來,敗興而歸,身心均有着空虛之。
他猜想,一定是他來得太早了;由小環出走到現在,先後才不過三個多月光景,小環一定想不到他會來得這麼快,所以,小環在離開金陵之後,可能趁定居之前順便沿途遊歷一番也不一定。
總之,華雲表只禱祝一件事,他見不見到人,都不打緊,但願她在路上千萬不要發生任何意外。
華雲表走出那條小街,由於沉思出神,在離開小不遠的一條厭道上,幾乎跟一人面撞上。
華雲表在看清對方原來是一名龍鍾老嫗之後,更是歉疚萬分,當下連忙讓去一旁,一面不住地賠罪道:“婆婆,真,真對不起…”老嫗抬起那張堆滿皺褶的臉孔,咦了一聲道:“您不是坊裏的?”華雲表賠笑道:“不是的,婆婆,我是到這兒找人的。”老嫗眨了眨眼皮道:“找着沒有。”華雲表搖搖頭道:“沒有。”老嫗緊接着問道:“您要找的是怎麼樣一個人?”華雲表遲疑了一下,終於據實答道:“一位年輕的姑娘,我,我是帶信的,可惜附近這一帶卻沒有這麼個人。”老嫗注視着他道:“叫什麼名字?”華雲表心頭一動,張目道:“婆婆難道”老嫗目不轉睛地道:“先説出她的名字!”華雲表心跳了,低促地道:“小環,婆婆認識?”老嫗微微震動了一下,接着盤問道:“叫你帶信來的那人姓什麼?”華雲表抑制着動之情,商求道:“婆婆,假如您知道小環姑娘住在什麼地方,能不能請婆婆帶個路,由在下當面告訴小環姑娘?”老嫗冷冷地道:“不行。”華雲表只好低聲説出道:“那人姓華。”老嫗又是微微一震,沉默了片刻,終於點點頭道:“好的,你隨老身來吧!”説着,轉身繼續向前走去。華雲表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嫗現在要去的也是前面那片棚户,假如小環真的已經住入這片棚户之中,那麼,剛才那批漢子怎麼會不知道呢?
華雲表愣了愣,方始舉步跟去老嫗身後。
事實如何,立可見曉,路只這麼一點點,就算白跑,也沒有什麼,跟過去看看,總不是一件壞事。
直到現在,華雲表才發現老嫗手上提着一隻衣籃,籃中橫置着一衣杵,原來老嫗依靠為人洗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