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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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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泰不住的狂笑,譏道:“太史慈,汝以為自已還是在神亭嶺上嗎?”在自已疾風暴雨的進攻下,太史慈的攻勢已經沒有了,只要再加一把勁,相信在十合內就可以解決對手了,周泰心頭有着從來都沒有的自信。

“哼——”太史慈的肩頭再一次鮮血迸現。

周泰已經勝券在握,孫權鬆了一口氣,前一次在皖城大意中了高寵的埋伏,折了呂蒙,回到江東後孫權一直抬不起頭來,這一回向大哥請纓圍追太史慈不容得再有什麼閃失,為了保險起見,孫權從部曲中心挑選七百悍勇之士。

正得意間,忽然間戰局突變,一直疲於應付的太史慈大喊一聲,馬鞍上衝天而起半空之中一個飛旋,大戟如風車一般旋動着刺向周泰的頭顱。

周泰失聲驚呼:“迴旋戟!”自始至終都在節節進攻的周泰已無法止住自己戰馬前進的腳步,他的整個人彷彿自動送入對手的大戟下一般。

情急之下,周泰也顧不得姿式如何,一個懶驢打滾從馬上翻落地上,方才險險的避過太史慈這一殺着!

再起身時,周泰的臉已漲得通紅,在以逸待勞對手又重傷的情況下,自已竟然被落馬下這面子實在丟得不堪,周泰惱羞成怒,大喝一聲,兩臂揮動如雙斧如鮫龍出海一般,猛撲向旋渦中的太史慈。

太史慈見周泰斧來,正要翻戟抵擋,卻不料突然間後背處一陣疼痛,身形一滯,戟法也慢了下來。

這是方才全力一擊牽動了箭傷!

就在這片刻的遲緩,周泰鋭利的斧鋒已閃着寒光到了眼前,剛勁的斧勢一下掃到口,太史慈吃勁不住,只得也棄了戰馬,向後翻落到地上。

周泰得勢,冷笑一聲,大喝道:“留下命!”話剛喊出,周泰就覺得眼前一花,卻見太史慈手裏一揚,一張明晃晃的弓箭已擒在手中,弓弦響處,一支利箭直取周泰面門。

用斧擋開已是不及,周泰急低頭躲過,剛一抬頭,卻是又一箭向咽喉,周泰只得一個大哈,狼狽不堪的閃躲過去,再一次身而起時,太史慈第三箭又持在手中,這一次的方向徑取周泰的腹部,周泰再想俯身避過已不可能。

就在周泰閉目等死之際,那廂孫權緊盯着早看得真切,身旁的孫軍兵卒也一直張弓以待,看見兩人先後從戰馬上翻落拉開了距離,孫權一聲令下,數枝箭矢頓時破空出。

面對來的漫天箭雨,太史慈縱有萬般的本領,也躲不開去。

剎那間,太史慈身上又連中四箭,已是強弩之末的他再也堅持不住,身軀斜斜的倒下。

“將軍!”僅剩的二百士卒驚叫出聲,在太史慈身後觀戰的黃楚俯身撲上,擋在太史慈身前。

黃楚大叫道:“快送將軍突出去,這裏有我斷後!”一軍卒吶喊道:“我們跟敵人拼了!”黃楚揮刀擋開箭矢,怒喝道:“現在我説的話就是軍令,你們誰敢不聽?”説罷,黃楚舞動手中刀近的敵軍而去。這一刻他的耳邊響起兄長黃越的話語:“照顧好太史將軍,不要讓敵人的冷箭傷了他!”

“大哥,我負了你的囑咐,將軍被敵人傷了——,大丈夫一諾千金,我負了一次,我決不負第二次,就算拼了命,我也要讓將軍突出去,啊!”黃楚大叫一聲,揮刀殺入敵軍之中——。

雲嶺妮的風光遮擋不住甘寧急衝衝的身影,在辭別高寵後,甘寧率一千錦帆將士從鳩茲一帶登陸,隨後沿着水陽江、涇水向上遊搜索。

“前面就是雲嶺了!快一點劃。”甘寧大喊道。

“將軍,你看!”一名眼尖的士卒叫喊起來。

甘寧順着手勢看去,卻見前方的河谷開闊地上,五六個浴血的士卒攜扶着一個被箭矢的象刺蝟一樣的人蹣跚而來,而在這五六個人身後不遠處,一羣孫策軍兵卒正緊緊追趕。

“是子義!”甘寧雖然沒有看清楚人的模樣,但直覺告訴他中間的那個人就是太史慈。

“快去接應!”甘寧大喝一聲,不等戰船靠岸,便縱身跳下船頭,踏而行,後面的錦帆軍將士見主將衝出,也是個個爭先跳下,在齊深的河水中趟步而行。

一看到涇水中戰船上飄揚的“甘”錦旌旗,周泰就知道截殺太史慈沒有希望了。

方才若不是黃楚的死纏,自已本可以很快的追上太史慈的,這一路上,死在自已斧下的敵軍兵卒已不下百人,想不到就是這片刻的延誤,使得整個圍殲計劃功虧一簣。

“撤——!”周泰很不甘心的下令道。

甘寧是高寵手下數一數二的大將,有這樣的對手在,周泰知道硬拼會是什麼結果。

“子義怎麼樣了?”能夠接應着太史慈,甘寧先是一喜,待看見太史慈後,心頭卻又是一沉,太史慈負的傷實在太重了,面如金紙的他深陷昏之中,也只剩下了一口氣。

建安三年七月夏,高寵軍回師過歷陽。

歷陽,又名“亞父城”乃是楚漢相爭時項羽的重要謀士范增的故里,聞知石印山失守後的高寵經過此地,受到的是一如項羽當年失去范增後的懊悔與惆悵。

“將軍用兵,非奇即險,如此雖能屢破強敵,卻也可使已軍陷入困境,倘若一旦被敵利用,則後果不堪矣!”魯肅冷靜的表情和毫不留情的諫言這些天來一直索繞在高寵心頭。

回頭再看當初作出的北伐決定,其中確實有諸多不曾注意到的隱憂存在,皖城的李術剛剛歸降,其心未固,如果能夠選派一員得力大將出鎮皖城,相信完全可以避免這一次的皖城兵變;而東線石印山方向,自已又過於依賴關隘的險要和霹靂車的威力,沒有充分考慮到人在戰場上所起到的作用。

只有人,才是戰場上的靈魂。

人可以發動戰爭,當然也可以左右戰爭的走向。

雖然太史慈的能力無須質疑,但一個人若是在一個地方呆的時間久了,難免會生出厭倦來,太史慈就是這樣,對於石印山的重要,太史慈自然是知道的,但長久壓抑在心頭的那一股熱血與衝動卻又在時時的誘惑着他。

而在這個時候,高寵卻一次次的放棄了他。

所以,當祖郎並不高明的伎倆實施時,渴望榮耀的太史慈已失去了辨別的能力。

石印山的失守,雖然説太史慈要負很大的責任,但身為一軍統帥的高寵,也有不可推的責任。

或許,是因為打退孫策和黃祖的喜悦讓高寵放鬆了警惕,又或許是徐庶、劉曄等謀臣的沒有及時勸誡,年輕的他還沒有學會去揣摸屬下的心思,還不知道適當的輪換對於調動將領積極的好處,從這個意義上説,高寵還需要學習更多的知識。

現在,追悔這一切都已沒有了意義,重要的是如何彌補過去的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