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心何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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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將軍府後山，放眼望去是一片開闊的藥田，一名女子身於藥田之中，正彎身侍着藥草。

女子一身月牙白裙袍，衣袖微微卷起，出她白皙的胳膊，如墨的青絲僅用一銀簪固定在後，披散在肩後。

此時，秋高氣，但女子的額上和鼻翼處附着點點細汗，臉蛋微紅，使得原本就嬌豔的臉龐更添一分嫵媚。

“莫兮姑娘！”遠處，傳來一清脆的呼喚聲。

她站起身，望着向她快步跑來的青衣女子，説道:“菁華。”她的語氣淡淡的，但細聽之下就會發現她的聲音有些微的沙啞。

“莫兮姑娘，將軍來信了。”菁華跑到她的身前，揚了揚手中的信封。

莫兮，不，其實應該説是沈云溪，只是將軍府的人都管她叫莫兮，是她重生後的名字。

莫兮莫兮，心何所依？

她從菁華手中接過信封，當下拆開信封，看着上面他所寫的內容，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莫兮姑娘，你笑起來可真美，其實，你應該多笑笑。”菁華一定不定的看着她，由衷的説道。她在將軍府這麼多年，她看見她笑的次數可以説是屈指可數。

只是，她話剛落下，沈云溪角的笑就頓時斂去，不見了蹤影。

她現在還有什麼值得笑的呢？

四年前，她足足昏了大半個月才醒了過來，醒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在天祁，而在楚國。夜冥軒沒有瞞着她，將他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她，包括孩子的事，還有他的身份。

那時，她雖然昏，但並非全無意識。更何況，在竹林裏昏前的那一瞬間，她看清了那拿着木將她敲暈的葉婉儀。

後來，她坐在銅鏡前，看着自己猙獰不堪的臉，那種錐心的痛再次侵襲着她，險些再一次讓她昏，但她咬牙了過去。她允許自己昏一次，但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因為葉婉儀昏第二次。

她會遭此一劫，全拜葉婉儀所賜，所以對她，她是極度痛恨的。

但那時的她卻無能無力，有傷有身孕，還加上心結，所以，她本有心無力。

夜冥軒曾跟她提過，其實他可以為她報仇，但是，這個不共戴天的仇，她想自己親自動手。所以，這事就一時拖了下來。

想着，他在信中問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微嘆一口氣，在將軍府呆了四年，或許，她也是時候出去辦自己的事情了。

她回去，她自是不會擔心她會擔心葉婉儀會再次對她下手，因為就算她現在站在她的面前，她也不會認出她。

因為，她的臉在鄭丘林的醫治下，沒有到毀容的地步，只是，她的容貌跟以前的樣子有些出入罷了。

所以，就算她回到天祁，回到沈府，他們也不會有人認出她就是沈云溪。不過，她卻不會排除葉婉儀會因為嫉妒她比原來更嬌豔的臉而再次生出毀她容貌的可能。可是，她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至於夜冥軒的身份，其實，之於她來説，本不重要。不管他是楚含也好，是夜冥軒也罷，他從頭到尾都對他是很好的。

但直到那時，她才恍然明白為什麼那一天‘楚含’會到碎玉軒勸她離開瑞王府，原來他本是沒有死心。因為，夜冥軒從一開始就是希望她離開瑞王府的。

也直到那時，她才得知她竟然是他的救命恩人。原來，在他十七歲那一年，也就是他父親在戰場上死在鳳輕塵的那一年，他被追殺，重傷時被她所救，不但幫他清理了傷口，還幫他躲過了追殺他的那一羣人。而他在她新婚當晚，企圖行刺瑞王妃時，認出了她身上那一塊玉佩，才沒有對她妄動殺機。

在她的記憶中，她記得這麼一位重傷的哥哥，但卻沒有想到在之後會與他再相見，更不會想到他也會救了她，還給了她安生之所。

所以説，命運有時候真的很奇特。

“莫兮姑娘，你不要生氣，我…”見沈云溪臉凝重，菁華立即説道。

沈云溪轉眸看向她，説道:“我沒生氣，你別在意。”然後，彎身撿起地上的鏟子，説道:“走吧。我們回去吧。”菁華點點頭，跟在她的身後。

“今天，晨曦的功課做得怎麼樣了？”沈云溪走到前端，輕問道。

“聽老師説，晨曦小小姐今天的表現不錯，昨天學的招式都一點不差的舞了出來。”菁華説道，但卻又為晨曦這麼小就要學武到不平。

只是，她也理解莫兮姑娘的想法和做法。

晨曦的身子從生下來都比其他孩子要差很多，總是生病，可以説在兩歲半之前，晨曦都是藥不離口。所以，這將軍府後山這一大片藥田的藥都是給晨曦的。

她曾聽鄭大夫説，晨曦生下來很可能不健全。雖然，他們不知道突然來的姑娘到底是誰，但他們知道她對將軍來説是很重要的人。將軍更放言説，她雖然不是這將軍夫人，但卻等同於將軍府裏的女主人。所以，在晨曦生下來之前，府裏所有的人都會她擔心。

所以，在晨曦健健康康生下來之後，他們終是鬆了一口氣。只是，後來她一直生病，卻又再次牽動了府裏所有人的心。

只是，他們只是下人，並非大夫，卻也無能為力，更不能幫她吃藥，只有在她身體稍微好一些的時候，陪她玩耍，讓他們受到他們心中的愛。

但，他們也知道這其中最苦最痛的還是莫兮姑娘和晨曦小小姐。

有時候，看着晨曦不厭其煩的喝着一碗又一碗黑乎乎的藥，莫兮姑娘總會忍不住被過身去暗自抹眼淚。然後，在晨曦喝完藥之後，又笑着對她豎起大拇指。小小的晨曦總在這時候，用她瘦瘦小小的身體抱着莫兮姑娘，在她耳邊糯糯的説道:“孃親，藥一點都不苦，曦兒還可以喝下一大碗呢。不過得等我肚子空一空，因為我肚子裏現在都是藥呢。”聽着她軟糯糯的話，抱着她細小的身子，知道她明明怕苦可是卻還在要莫兮姑娘面前表一點都不怕的堅強模樣。淚，再次崩而下。

但，為了不想讓晨曦看見，莫兮姑娘都會拼命的忍住。

晨曦雖然知道孃親在哭，卻可以裝着不知道的模樣，繼續膩歪在莫兮姑娘的懷中，在她耳邊柔柔細語。

這樣的畫面，每每在晨曦生病的時候，就會出現。雖然他們只是偶爾看見，但每次看見都會覺得震撼得不得了。

為晨曦的聰明懂事，為莫兮的不容易。所以，將軍府裏的其他人每從其他人口中聽見這樣的事情一次，就會對晨曦更加的喜歡一分。他們中有的人甚至想期盼着以後也能生出一個跟晨曦一樣乖巧懂事的孩子。

不過，好在，這半年來她的身體好了許多，想來跟習武有着一定的關係。雖然，習武也很苦很累，但不用再吃那麼多的藥，也頗為欣。

想着晨曦乖巧的模樣，菁華他們真心的希望她在練武之後能不再生病，以後一直都健健康康的。

聽了菁華的話，沈云溪輕點了點頭，沒出什麼狀況就好。

很快的，她兩人就回到了將軍府。

然而，還沒走到她所住的院子，就有丫環急衝衝的向她們跑來，氣噓噓的對她們説道:“不好了不好了，莫兮姑娘。”沈云溪皺眉“是不是晨曦出事了？”丫環歇了口氣，微微彎着身子，手指着前院的方向，然後點點頭，説道:“是晨曦…”

“該死！”沈云溪震驚，不等丫環的話説完，懊惱一聲，就立即丟下手中的鏟子，飛一般的向前院而去。

菁華見了，看了一眼那丫環，亦快速的追上沈云溪。但，心中卻有些奇怪，剛剛她離開的時候，晨曦不是跟師父好好的練武嗎？怎麼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又暈倒了，好像她上次生病已經是一個月半之前的事了。

一個半月的時間雖然有些短，但對於晨曦不生病來説卻是很長的一件事。

丫環轉身看着兩人快速離去的背影，皺緊了眉頭，連忙又追上去，一邊追一邊説道:“莫兮姑娘，我的話還沒説完呢。晨曦小小姐沒有昏倒，其實，是她跟小皇子打了起來。”其實，沈云溪會聽見晨曦的名字那般緊張，實在是因為有好幾次她從藥田回來，就聽見晨曦昏倒的話。所以，後來有好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再去藥田，給鄭丘林打理，而她則寸步不離的守着晨曦。

今天她會去藥田，還是因為這半年來晨曦的身體好了許多。她也就沒那麼擔心了，所以才去了。只是，一回來就見丫環急衝衝的模樣，又見她點頭説是晨曦出事，所以她第一反應就是晨曦又在她不在的時候昏倒了。

但，當她急奔到前院，看着人羣中滾在地上包成一團的兩個小人兒時，她頓時驚在了原地！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