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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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她載滿了苦情的字墨收好,分不清該為她身為他王子妃卻愛着他人而氣怒,還是該為她心有所愛卻被迫和親而幸災樂禍,總之,悶悶然的情緒讓他的心難以平靜。
☆☆☆在沒有什麼人可支派的情況下,昭陽累得兩腳發酸,終在夜幕低垂時分備妥了洗塵宴。
她匆匆換上喜兒為她準備的那套橙橘衣裳,回到廳堂,準備做個稱職的女主人。
“王子妃,米娃娜公主説她尚疲憊,所以不來了。”
“王子妃,金熊勇士説稍染風寒,不適飲酒,也不來了。”
“王子妃,孛帖兒王后和公主們也説不來了。”
“主子,王子説有要事與可汗和兀達王子商量,他們也都不來了。”不來了、不來了、不來了…這些回稟的話將昭陽臉上的笑容沒,她難掩寞落的低垂下頭,心裏難過的自嘲,呵,還真應了昨兒個喜兒所説,多做多錯,白忙一場,還落得人嫌棄。
空無一人的洗塵宴,教她這張羅了整的主人情何以堪?
“罷了,佳餚已備,與其這麼撤下,不如大夥兒一塊進膳吧。”昭陽坐上主位,扯起角向在場的人道。
但沒有人回應她的話。
她望了一眼佇立在原地的人們,逕自執筷夾菜入口,喝了幾杯酒後才又開口道:“我不知道我是哪裏惹怒了你們,讓你們厭惡得連和我同桌共食都不肯。但且請你們看在這些佳餚美酒的份上,盡享歌樂舞嬪的表演吧!”喜兒拉着平與她談得來的可兒、佳兒率先坐下,隨即一位樂師敲起鍾開始演奏,樂聲響起,眾人才漸漸入座。
昭陽難過的情緒稍減,有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她含笑執起酒杯,一杯接一杯。
與他重逢後,她總因太在乎他而膽戰心驚,為他而喜、為他而悲,活得毫無自我,一顆心更從未真正平穩踏實過。
累了,真的,只求今宵紙醉金,莫管明…
也許是太過疲憊、太過傷,她很快的陷入這自飲自醉的快樂,過不了多久,她整個人便飄飄然。為了不在眾人面前失態,她在微酣之際,踩着蹣跚的步履走回房。
就在要推開房門的剎那,她尚存的理智喚住了她的手,她苦笑一聲,轉身往書齋走去,離開原該是他的房間。
糊糊的往書齋裏的牀上跌坐下,望着眼前桌上的酒菜,不疑惑道。
“咦?我有教喜兒暖炕、點燈和備酒嗎?”
“呃!”一個酒嗝,把她的疑惑拋往九霄雲外。
她微啓紅,因為喝了酒而全身發熱,她不由得鬆開衣襟,出白細緻的肌膚,搖搖晃晃的往桌旁走去。
她斟了杯酒,向閃爍的燭火敬道:“棄我去者,昨之不可留;亂我心者,今之多煩憂。”真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啊!昨夜她是抱着何等喜悦入夢,怎麼過了一個白晝,便又多添情傷入眠?
她無奈的一口飲盡杯中物。
仰起頭,她掉髮簪,傻笑着道:“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扁舟。”
“呵!散發扁舟。”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繞圈,甩着如瀑的烏髮,一滴淚不由自主的悄悄從眼角落下。
此刻,原就待在書齋喝悶酒的敕烈,在褪去衣物後自屏風中步出。他只着單衣,一手抱住將要跌撞到几案的她,道:“刀斷水水更,舉杯消愁愁更愁。”他以這句詩勸她,也勸自己。
轉得頭昏腦脹的昭陽抬起頭,眼瞼沉重得幾乎張不開,望着那醒着抹不去、睡着又夢見的俊臉,心中的苦澀不讓她氣怨難平。她氣憤的指責道:“什麼刀斷水,舉杯消愁?是落花有意,水無情才是。”她扯着他的衣襟,像審問般的問:“為什麼?我不懂,繞了一大圈,好不容易相遇,可説是有緣有分,為什麼上蒼還讓我受這種苦?”胃一陣翻擾發酸,她難受得捂住口。
“惡——”
“小心。”敕烈撐扶住她,拍撫着她的背。
“沒事,我沒事。”昭陽揮手道。她還有好多好多話要和他説,向他問清楚。
她抬起頭,張着朦朧大眼望着他,極專注的想看清她深深貪戀多年的藍眼珠,怎奈他不斷胡亂晃動,她只好伸手捧住他的臉,忘情也傷的問道:“你心裏沒有我對不對?可我心裏卻從未沒有你,你知道嗎?”她眨了眨有些泛酸的眸,手不捨放下,小小頭顱無力又疲軟的靠在他膛,繼續認真傾訴,“我終於徹底明白,我自始至終都未會放下過你半分,不管時空如何變換,人事如何不同…真的,只不過是把你深深收藏在心裏…放不下,經過這麼多年,連遺忘一分都沒有…我忘不了,不能不愛…縱使萬劫不復,我也會如飛蛾撲火…”她説得有些語無倫次,呢呢喃喃,卻深深扯動敕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