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兩個為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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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邁開腳步，轉過厚厚的藤牆就踏上了聚賢亭！

聚賢亭立於荷花池邊，褐的亭傘亭柱在一片綠之中散發出穩重的氣息。

亭子裏，一張長長的桌子上已經坐滿了人，長桌東頭，一個面容和善的中年人端坐着，一雙充滿和氣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唐宋，讓人有一種説不出的舒服！

唐宋走到桌旁，中年人帶頭領着眾人站了起來！

中年人衝着唐宋行禮道“江州太守邱少雲攜江州眾官員恭欽差大人！”

“恭欽差大人！”一眾官員隨着邱少雲的話語齊齊行禮問候。

聽着如此渾厚的聲音，唐宋知道了此人就是江州太守邱少雲！

唐宋淡定的笑道“諸位大人免禮！”

“謝大人！”眾官員答道。

邱少雲客套完禮節，開口笑道“今早聽黃大人、林大人説起下官還不信，沒想到唐大人年紀輕輕就任欽差大臣，受陛下如此器重，他定當前途無量啊！”唐宋搖頭謙虛道“邱大人言重了！也就是陛下抬愛，我做得遠遠不夠啊！還得多想邱大人多多學習啊！”邱少雲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連連擺手“唐大人羞殺下官了！來，我為大人介紹一下在座的各位，以便大人展開賑災工作！”唐宋點頭應允“好，有勞邱大人！”邱大人伸手一擺指向了離他最近的兩個人“這兩位想必唐大人不陌生，這位是江州別駕黃飛鴻黃大人！這位是江州長史林子達林大人！”

“唐大人！”黃飛鴻和林子達行了一禮，問候道。

“兩位大人好！”唐宋微笑着點頭道。

別看兩人看上去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黃飛鴻沉悶、林子達嘴碎，但兩人能做到官府一系中僅次於太守的位置，定然不會是簡單的人物！

唐宋看過許多的書，見過很多的大人物最後都是敗在小人物的手上，比如關羽、張飛，又比如許許多多的皇帝！這些人的結局告訴唐宋一個道理，不要忽視每一個小人物，否則會付出大代價！

黃飛鴻的沉悶恰恰能反映他的城府，而林子達的嘴碎恰恰能表現他的破壞力。

接着，邱少雲指着一個圓臉薄嘴、年約三十歲的人介紹道“這位是江州司馬劉一舟劉大人！”劉一舟輕輕一笑，衝着唐宋一拱手道“下官劉一舟，見過唐大人！”

“劉大人客氣！”唐宋沒有因為劉一舟只是區區正六品下級官員就有所怠慢，輕輕的拱手道。

説話間，唐宋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劉一舟身後兩個年紀相仿、面貌相似的中年人身上！想來二人就是倍受排擠的趙氏兄弟了吧！

兄弟二人身材拔、板直，面容周正，微微有些皺紋的臉上帶着一絲絲倔強的神，雖然面對唐宋如此級別的官員，但兩人臉上沒有半分的諂媚意思，兩雙清澈的眼睛帶着不屑毫不畏懼的盯着唐宋！

唐宋看着兩張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心頭搖頭嘆息，怨不得趙氏兄弟在官場混得不如意，太沒有眼力！

當今為官者，除了極少數人是為國為民外，其餘之人不是為財就是為權！

為權者，自然是為了得到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和縱他人命運的暢快！如果碰到趙氏兄弟這樣對待欽差大臣尚且不屑的下屬，肯定沒有哪個上級會對他們有好的，更別説提拔了！

親自面對趙氏兄弟之後，唐宋內心是既佩服又心酸，佩服的是趙氏兄弟於淤泥中不染，心酸的是正直之人在官場的淒涼，地位尚且不保，談何為國為民？

沒人想到唐宋心中所想，邱少雲已經開口介紹了“唐大人，這昆仲二人，趙永、趙會，任江州錄事、參軍錄事！”

“見過唐大人！”趙永趙會雙雙拱手，簡單一句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看到唐宋沒有絲毫表情的臉龐和趙氏兄弟有些尷尬的表情，林子達等人心頭暗笑，不自覺的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趙永趙會啊，讓你們清高，讓你們不屑一顧，這下得罪欽差大臣了吧？看這會你們還不死？

林子達想到這，臉上的笑容已經濃得差點要凝固了，如果不是唐宋和眾官員在場，他就要仰天大笑了！

唐宋就這麼看這趙氏兄弟，一言不發，臉上表情不喜不怒！

而趙氏兄弟呢？從來都是冷眼看人的他們今天終於碰到冷眼了！年輕人的眼光犀利中帶着驚人的殺傷力，彷彿一頭蓄勢待發的下山猛虎，讓他們兩個年近三十五歲的中年人都帶着絲絲懼怕。

趙氏兄弟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如此傲慢的態度，現在看來，這個年輕的欽差大臣恐怕要拿自己兄弟二人開刀了！

終於，在趙氏兄弟滿背的冷汗，行將崩潰之時，籠罩在他們身上如烈一般的目光終於收起轉移了，如同烏雲遮蔽了烈，這讓趙氏兄弟重重的舒了一口氣，此刻他們猛然發現，原本一直寧折不彎的頭居然低下了！

“邱大人，剛才我來之前好像聽見諸位正討論什麼事情，非常熱烈啊！”唐宋開口笑道，語氣裏全然沒有剛才的冷冽。

邱少雲不動聲的看了趙氏兄弟一眼，這才笑道“唐大人我們先就座，邊吃邊聊如何？”唐宋點頭道“為好！”在場的論身份地位什麼的，自然是以四品的唐宋為首了，加上邱少雲等人一再堅持之下唐宋坐到首席之上！

看到桌上的菜，唐宋倒是一愣！

長桌上，菜餚不少，但大多是素菜，雖然菜不錯，但沒有多少油水！至於為數不多的幾個葷菜，就是一盤燉魚、一盤炸黃花魚！至於酒，看上去好像是最普通的黃酒！

一個堂堂的江州太守宴請朝廷來的欽差大臣居然用青菜豆腐土豆什麼的來招待，這未免有點反常吧？

彷彿為了解答唐宋的疑惑似的，嘴碎的林子達已經着急表現了，只見他開口道“菜簡單、黃酒單薄，還請唐大人多多見諒！自從兩江洪災以來，邱大人就殫竭慮、廢寢忘食的組織百姓救災，就連平裏也是節衣縮食，今天如果不是為了招待唐大人，邱大人也不會備下如此多的菜餚！而這魚，是前些子大水的時候撈的擱淺魚！邱大人如此舉動，真是我輩為官之人楷模啊！”邱少雲對於林子達如此**的馬似乎很享用，不但沒有覺麻，反而擺手道“諸位同樣是心繫百姓，如此誇獎讓邱某人愧不敢當啊！”

“邱大人當之無愧啊！”林子達等人還來勁兒了。

如此諂媚聲中，唯有趙氏兄弟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態顯得格格不入唐宋繞有趣味的看這眼前令人動的一幕上下齊心圖，心頭卻是一陣陣冷笑，在如此豪華的府邸吃着青菜豆腐，聽着都讓人倒胃口了吧？

“邱大人愛國愛民，自然擔得起讚譽！”唐宋笑容滿面的説道。

“唐大人過獎了！陛下既然把兩江之地給下官，下官自當竭盡全力管好了！只是此次兩江洪災如此嚴重，下官真是有負陛下所託啊！”邱少雲沉痛着臉搖頭自責道。

“邱大人此言差矣，洪災乃天災，自然的力量不可抗拒！”唐宋輕聲道。

“好，為了唐大人如此體諒下屬，大家舉杯敬大人一杯！”邱少雲聽到唐宋的話十分得意，端起酒杯勸了一杯酒！

聚賢亭的人共同舉杯喝了一杯略帶苦澀的黃酒。

放下酒杯，邱少雲這才笑容滿面地説道“唐大人，剛才幾位大人看到滿池荷花之時就起了爭論，林大人説荷花長於眾多淤泥之中，也算是純潔之物，可趙大人卻以為，出於淤泥，荷花也是污穢之物！荷花是潔是污？唐大人如何看呢？”邱少雲的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舉杯品酒的唐宋，就連趙氏兄弟也停下了自娛自樂的喝酒動作，目光掃了過來。

輕輕的舉起酒杯輕輕的一搖，暗紅的酒水就在小小的杯子中旋轉起來，酒水拖着淡淡的紅尾巴在白的酒杯中旋轉，一陣淡淡的香味就撲鼻而來！

沒有人知道僅僅是一轉酒杯的工夫，唐宋的腦海已經濤洶湧！

只是簡單一個潔或者污的問題，卻關係着唐宋的選擇和接下來的賑災！

如果選擇林子達的潔，那就表明唐宋從善如，向邱少雲靠攏，那麼接下來賑災就會得到江州官員的“鼎力支持”！

反過來，如果選擇趙永趙會的污，那就表明唐宋格格不入，堅決不靠攏邱少雲，那麼接下來的賑災之事，唐宋將寸步難行！

唐宋甚至懷疑佈滿綠荷葉的花池後面，已經擠滿了手持尖刀、殺氣騰騰的殺手，只要邱少雲一個揮手，殺手們就會撲過來萬刀齊砍！

按理説為了兩江眾多的百姓，自當以賑災為主，但想到面如佛心如蠍的邱少雲淌血的府邸，唐宋心中有説不出的憤怒和厭惡！

果真是宴無好宴、酒無好酒，到兩江的第一天，唐宋就碰到了一個難題！

怎麼選擇？唐宋心緒如！

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就是潔和污的選擇，兩個答案就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陷阱，張開着血盆大口等着唐宋的踏入！

如果要想不踏入兩個陷阱，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這兩個陷阱！怎麼遠離呢？

目光落在水池粉白的荷花之上，一個突如其來的靈湧上了腦海，唐宋頓時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