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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愛丁堡的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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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冰冷的雨水形成一道灰簾幕阻礙了整個視野,偶爾捲起狂風搖晃着簾幕,數萬雨滴打在窗玻璃上,彈奏出完全不規律的曲調。此時正值英國蘇格南北方高地的秋天,一旦天氣放晴,整片天空萬里無雲,在陽光的照耀下,雲朵成了四散的黃金碎屑,微風宛如水中的鑽石晶瑩剔透,蘇格南的大自然比寶石來得更美麗,但這句話只有在天氣晴朗時才能成立。

原本是無雲的月夜,過了半夜突然湧進大量雨聲,部分地區頓時籠罩在冷雨之中,只要越過兩座山丘,天候便會轉好。

馬克布萊特駕駛舊式箱型卡車從位於印威內斯的小鎮穿越格蘭片山脈前往愛丁堡,沿途盡是人煙稀少的荒野與森林還有牧草場,一路地形起伏不定。他預定到愛丁堡拿貨,照理説來應該空無一物的貨櫃現在卻坐着四名乘客,馬克布萊特是在尼斯湖南岸撿到他們的。

“什麼?你們要去倫教?那裏住了一羣陰險狡詐的英格蘭人,去了不會有好事的,別去別去,比起來咱們蘇格蘭要可愛上一百萬倍。”他説這些話是出於好意,但四人比手劃腳表示有事非到倫敦不可,求他一定要載他們到愛丁堡,順便了三張一百元美金紙幣到他手上。

隨着歐洲的單一化與國際化,外國紙鈔一樣能在蘇格蘭的小鎮兑換到英鎊,而這三百塊美金就等於兩百英鎊,以馬克布萊特的心態認為錢永遠不嫌少,所以他讓四名本旅客坐進空貨櫃。

馬克布萊特向來對遠在天邊的本這個國家充滿了親切,因為本水產公司就在他家附近設置工廠,在蘇格蘭海岸所捕獲的魚類全經由這裏加工製成魚糕,簡單説來就是一種式香腸,而馬克布萊特有時會接到將這個工廠的製品運到愛丁堡機場的工作。此外他也是個發燒友(otaku),意思就是本卡通的狂熱影,英國有一本專門介紹本卡通的雜誌名叫“animefx”馬克布萊特手邊正好有一本,嘗試拿給四人一看,其中較年少的兩名都能正確無誤地一一列舉內容所刊登的卡通作品名稱與登場人物。的確是本人沒錯,馬克布萊特心想,因為他們的體格、五官還有氣質不太像本人,不過想想本卡通裏的本人也不像本人。

嗙的一陣怪聲讓人到卡車在搖動,原本以為是輾到了什麼,但前車燈光之中血沒映出任何物體,而輪胎也沒有動靜,怪聲與晃動都是來自上方。會不會是小鳥掉下來正好打中卡車車頂呢?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突然傳來馬克布萊特失控的叫聲,從他口中所發出驚愕失措的尖叫連他自己也從來沒有聽過。

馬克布萊特瞪着前方,同時從正面回瞪他的是一雙炯炯發亮的狠毒目光,眼睛上方是兩個鼻孔,再往上是出牙齒的血盆大口,一張怪翼的臉位置顛倒,因為駕駛座上方的車頂上有個生物正伸長頸子由上往下隔着一道前車窗盯着駕駛座。

輪胎因雨水而濕滑,卡車濺出水花與悲鳴開始打滑,方向產生一百五十度改變,好不容易在路肩煞住。馬克布萊特打開駕駛座的車門,死命往外滾,身後同時傳來怪聲,因為怪物正重重敲着貨櫃頂端,接着似乎發現有鉚釘鬆,於是發出更恐怖的怪聲,伸手拆開貨櫃頂的一角。怪物正要往車內探頭進去,下一刻卻整個向後仰,踉蹌幾步後穩住重心,原因是車內跳出一人,不分青紅皂白賞給怪物一拳。

“傷腦筋,雨都噴進來了。”人影發出抗議,不過此時似乎已離下雨地區,雨水轉為白霧,搭起白漩渦將卡車整個包住,也因此站立在卡車車頂的怪物浮現出黑翦影,看得出背部翅膀正在蠢動。

“是飛天夜叉沒錯吧?我應該謝你前來接駕,可是我本就不想見到你。”車頂的人影比怪物小了好幾號,由聲音判斷此人仍是個少年。

“喂,你在上頭幹什麼?還不快逃!當心被生活剝,快逃啊!”少年對馬克布萊特聲嘶力竭得忠告不為所動,理由其一:他是個最勇敢也最好戰的少年;理由其二:他本就聽不懂蘇格蘭人的英語。少年不加思索地跨出一步,名叫飛天夜叉的怪物膽怯地退了一步。此時從貨板頂的破又冒出另一個年輕人的上半身,從少年身後喊道:“終,你在故什麼玄虛啊?這種貨只要用指頭一擰,夾着麪包吃掉不就得了嗎?”

“我才不要,一看就覺得他們很難吃,續哥你要的話我免費奉送。”少年頭頂發出帆布隨海風飄揚的聲響,馬克布萊特抬頭一看,映在視線裏的是四個黑影振翅降落到霧底,體型與熊一般大小,蝙蝠翅加上驢頭,在人眼中成了十足的異形。

“還、還不只一隻啊!”馬克布萊特呻道。他是蘇格蘭人,與世仇英格蘭人們一樣熱愛幽靈、怪物、惡魔與謀殺案。但他希望目睹這一類情形時,自己是待在暖呼呼的屋內,手捧威士忌酒杯或茶杯,眼前擺着一本書或一個電視畫面。於是馬克布萊特忘我地撥開被霧沾濕的草叢企圖逃走,一雙飛天夜叉朝着他頭頂偷襲,隨着一陣詭異的咆哮踢了他的肩頭一腳。

馬克布萊特昏厥過去,整張臉栽在草叢裏,一連串的驚嚇與恐懼已經使他的神經陷於不堪負荷的狀態,也許這就是天使體貼好人的一種方式。

飛天夜叉緊接着舉起巨臂打算對昏的馬克布萊特施以致命的一擊,彎曲的利爪閃着亮光,瞄準了倒楣的蘇格商人頸項。突然間飛天夜叉在半空中變換姿勢在路面着地,因為一個名叫續的年輕人走出卡車逐步靠近當中。

“你們以為在空中打不過,到地上就贏得了嗎?那我只能説你們的如意算盤打得太響了。”用語雖然慎重,十字一句卻有如冰塊子彈不折出。飛天夜叉又低着並緩緩屈伸雙臂,不管是語還是英文他都是鴨子聽雷,此時他冷不防伸出巨臂想攫住年輕入,速度與衝力均相當驚人,但年輕人只是輕輕一揮手,卻把飛天夜叉整個甩到一旁。

“需要幫忙嗎?續哥哥。”又有另一個少年從貨櫃頂的破探出頭説道,乖巧文雅的舉止讓人認為他的成長過程必定集一家族的寵愛於一身。

“餘,這種小事不需要你動手。對了,司機先生睡在路起要是不幸冒就糟了,麻煩你把他一回駕駛座。”

“知道了。”這個名叫餘的少年先是躍上貨櫃頂再跳到地面,如果形容每個人的行動,終是驃悍,續是優美,那餘就如同被風吹拂的羽。他跑向馬克布萊特身邊,輕輕抱起失去意識的身軀。馬克布萊特的體重接近餘的兩倍,餘卻不費吹灰之力便抱起他。

一陣惡的振翅聲傳來,一雙飛天夜叉從空中朝着餘襲來,終與續手邊要應付複數的飛天夜叉因而無暇保護餘,怪物巨大的彎爪眼看就要鈎中奈的後腦。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從卡車飛來一個物體劃破霧氣正面擊中怪物的側面,一看只不過是一隻拖鞋,但由於擊中的速度快得驚人,怪物失去重心。而在此時,其他怪物也敵不過終與續的攻擊,頻頻被擊倒在地。在自知身處劣勢之後開始往空中逃竄,當最後一隻門牙被打斷,帶着淌血的嘴巴打算飛走之際——“喂,不準逃,鈴聲還沒響耶!”終縱身躍起,沒有任何助跑就跳出比世界跳高金牌選手更高的高度,一把揪住飛天夜叉的腳。怪物狼狽地想用另一雙腳踢終,結果連這邊腳踝也被抓住,不但無法上升,只能在距離地面5公尺高的半空中拍打翅膀而已。

“終,不要對這種小貨下功夫。”一個冷靜的聲音傳來,長男始隨即走出卡車。只見他一雙腳穿着拖鞋另一雙赤腳,看來相當奇怪,但除此之外,他年紀雖輕卻具備了具樣的氣質與威尊,稱他有王侯風範也不為過。

聽到大哥的命令,終放開雙手,以駕京劇名角的輕功着地,擺難纏敵人的飛天夜叉踉蹌地隨同伴往霧深處飛去。始、續、終、餘竜堂家四兄弟抵達蘇格蘭土地的首戰輕鬆告捷。

Ⅱ如果以四字成語形容竜堂家四兄弟大概就是:長男冥頑不靈、次男桀傲不馴、三男輕舉妄動、老ㄠ醉生夢死。言而總之,這四人幫是惹禍,當他們離開本之際,首相還帶頭與部分政府首腦宮員秘密舉杯慶祝。當時首相還曾經成為他們的人質,遭遇意想不到的災難,幸好他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高手,因此這個扣留首相當人質的兇惡四人幫並沒有公開受到通緝,最重耍的是繼東海大地震之後的富士山火山爆發已經將本搞得天翻地覆,本無暇顧及國外的逃犯。

竜堂兄弟原本預定搭飛機經由香港抵達英國,由於飛天夜叉集體攻擊導致客機迫降,四人只好落蘇格蘭的荒郊野外。

當馬克布萊特恢復意識時,他正躺在行進中的卡車貨櫃裏。兩個少年正盯着他的臉看,他們的哥哥們就在駕駛座上。天微明,薄霧中灑進銀的陽光。馬克布萊特彈起身,高喊停車,雙方比手劃腳歷時5分之後,馬克布萊特在最近的小鎮將四人放下,自己開着失而復得的卡車逃固正常人的世界。

來到這個小鎮,竜堂始總算得以購買鞋襪,打理自己的服裝,接着到銀行將美金兑換成英鎊,在確保既有財力之後下一步便是:“填飽肚子、填飽肚子。”他們找到一家以長途貨運的司機為營業對象,清晨起便開店的簡速餐廳。發現者是終,他完全不需在英文招牌中尋覓,光憑着本能嗅覺的引導往前走就對了。餐廳裏已經有五,六名客人,四人被領到窗邊的大桌子,指頭接着手寫的菜單點菜。

大麥與蔬菜料豐富的熱湯;炸得恰到好處的金黃馬鈴薯,本叫做洋芋片;洋葱圈;黑麥麪包配上油:加了混合蔬菜的培蛋;紅茶與牛。這一切很快便被來自遠東年輕旅客的一掃而空,雖然不是什麼高級料理,調味方式也很簡單,但只要是熱的就再好也不過了。

鄰桌擺了一杯紅茶,原本在看報紙的老人向四人投以好奇的視線,他是一位白頭髮白鬍子,身穿灰衣的七十歲男。於是他面帶微笑,以和緩的語氣與四人聊天,續充當口譯,勉為其難促使雙方順利溝通。

“哦,你們是本人啊?到蘇格蘭來觀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