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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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養他,為何生他!?擲掉已燃至指縫的煙蒂,男孩帶着無人能解的憤然,抬腳重踩煙蒂旋過一次又一次。
“小雜種,你是給老天借膽,是不是?竟敢打我光頭的人!”光頭老大憤怒地對着始終無視於他存在的男孩叫罵着。
那一聲“小雜種”直直沁入了男孩自小即已沒有温度的心口。他倏地抬起頭。
“你説什麼?”男孩危險地眯起了眼。
聽到他的回應,光頭老大得意的朝站在自己身後,手拿的兄弟一笑。
因為,他們已經在這裏堵他近十分鐘的時間,可是之前無論他的人如何叫囂,那個男孩總是充耳不聞。
現在,憑他一句話就可以讓他有反應,這就表示他這個老大不是當假的。
“我説你是小雜種。”知道一句小雜種就可以怒他,光頭老大得意的繼續再説第二次,忽略了男孩眼中所傳出的危險氣息。
他早看不慣男孩那種鎮靜與不懼的表情了。光頭老大抬高下巴,睨眼看着他。
雖然自他藍眼中所投出來的眸光冷得嚇人,但是,仗着人多勢眾,光頭老大現在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我要你付出代價!”男孩倏地握緊雙拳,疾速地朝光頭老大下巴直擊而出。
要知道,曾在育幼院待過十年的他,可不是白活的。
砰地一聲,在光頭老大還來不及喊痛時,男孩的第二拳又兇狠的揮出。他將所有的憤怒,全數轉嫁到光頭老大的身上。
他突來的動作,嚇得眾人倏地臉蒼白,直直後退,尤其是那些之前已經領教過他毫不留情身手的不良少年。
他們知道該要幫自己老大出氣的,但是,藍眼中迸出的那道殺氣,卻教他們只有向後退的力量,而沒有向前衝的勇氣。
男孩像一頭發了狂的黑豹,殘狠而無情的追擊着他的獵物。
因為——害怕不能成事,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是無情社會讓他深切領悟到的真理,而他也一直謹記在心。
他一拳又一拳,兇猛地攻擊着那個膽敢説他是雜種的敗類、癟三,毫不因為對方已經被他打得頭破血而停手。
這一生,他最討厭的兩個字就是雜種。
那兩個字提醒了他,三年之前在育幼院裏所受到的可怕待遇。就因為他擁有一雙藍眼,就因他是混血兒,所以,他就得受到院裏其他院童的惡意欺負?
那段漫長的子,是他今生無法忘懷的夢魘。
在院內的每一天每一刻,對他來説,都是一場惡夢的連續。而,直至今天,都快三年的時間了,他仍無法沉睡入眠。
因為他害怕,在他沉睡的時候,會再有人像以前院裏年紀較長的院童一樣,將他捆綁起來,再將他推入水中,抑或是動手將他打得鼻青臉腫——就因為他有一雙,他們所沒有的藍眼睛?
就因為他常是所有來院裏,想領養小孩家庭的第一選擇?
但這並不是他所願意的,所以,他自動放棄所有能被領養的機會。
因為,他不想與平凡為伍,他也不想忙碌過的一生,他更不想為了生活而四處奔走,他要的是一個衣食無缺的生活環境。
他要錢、他要權、他要身份與地位。所以,他有自己的堅持。
他要自己去找尋自己的未來。他相信——終有一天,他會靠着自己的能力坐上黑高級房車,橫行於大街之上。
終有一天,他會依仗着自己的能力,站於高處睥睨着,這令他憤恨得想一手毀掉的世界。
終有一天,他要生他的那對男女後悔,後悔當年——遺棄他。
然而,這個夢想不是待於育幼院內就可以圓的。男孩冷冷地揚起了角。
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也為了儘快取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他離開了育幼院。
而在沒有任何財力物力的支援下,黑道組織或許會是他讓自己疾速竄起的一條路子。這是他細想三年之後,所得到的結論。
這三年來,他一直不想踏上黑道組織這條不歸路。但是,眼前除了這條路之外,他似乎已經沒有其他路可走了。
所以,如果現在有人送他另一個選擇機會,他絕對會緊緊抓住而善加利用。
想到這,男孩頓時嗤笑一聲,重拳再度擊往光頭老大已斷了的鼻樑。畢竟,在還沒碰上另一個機會之前,他是註定要走上斷崖了。
“你——”他揪住光頭老大的衣領,冷眼笑道:“還要打嗎?”這等陣仗對他來説,早已司空見慣。要知道一個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孤兒,是最容易適應這樣的大環境的。因為——弱強食,是這一個強者社會的生態環境。
説得有水準一點是——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
説得白話一點、直接一點,那就是——只要夠狠,就可以得到所有。
悶熱的夏風,吹起了男孩覆於額上的黑髮。放開光頭老大的衣頜,他撇揚角、眼不屑地,抬手抹過臉龐上滲出的些微汗水。
突然——一陣警笛聲自遠而近,不到十秒鐘,近十部警車已將他們圍困其中。
所有員警行動快速地將光頭老大,以及早已嚇得躲到一旁、手持的一羣小癟三,全都押上了警車。男孩擰起了眉,他等着員警的下一步行動。
等了許久,男孩終於確定,他們並沒有要抓自己,只是想困住他而已。
他想知道這是為了什麼。因為剛才,他在遠觀的人羣中,也發現了一個悉的影子。他想知道這兩者之間是不是有所關連。
在外面混了這麼久,對於周遭的異樣,他極為。
就在男孩略不耐,而想離去時,一輛疾駛而來的黑房車,突地在他面前停下。男孩皺眉看向急衝下車的男人與女人。
“就是他,我已經跟他很久了。”人羣中突然跑出一個矮小男人,向那對男女指着男孩肯定説道。
矮小男人是徵信社的老闆——亦是近來常出現在男孩身邊的人。
自兩年多前,受託找尋皇甫昱谷落在外的獨子後,他以繼夜地找遍全台灣的每個角落,終於在一個星期前,靠着育幼院提供的相片,找到這個藍眸黑髮的男孩。
不用他多説,莉莎·泰勒即由男孩眉眼之間,見到自己與昱谷的影子。她動地扯着丈夫的手臂。
“是他沒錯…我確定真的是他沒錯。”她的聲音輕顫着。
她盼這天,已經盼得夠久了。莉莎·泰勒嗚咽地緊靠着丈夫的膛。
“而且,他頸子上還有一個你們説的扣環。”矮小男人再説道。
“沒錯,真的是當初我留給他的金釦環。”看到因打架而彈出衣領,斜掛在男孩心口處的金釦環,皇甫昱谷喉間微微顫動。
短短的幾句話,已教男孩明白了一切。看一眼停於面前,代表着身份與地位的黑豪華房車,他垂下了頭,任由黑髮再度垂落額前。
原來,生他的男女已經自動找來了。男孩微微地勾起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