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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嫂子來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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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吳戰威旁邊那名漢子身體一晃,從馬上跌了下來。程宗揚正在詫異,就看到那個姓吳的護衞彎藏在鐙下,一面摘下鞍側的大刀。

“有人偷襲!快回去!”吳戰威扯開喉嚨,因緊張而變調的聲音在山谷間迥響着,遠遠傳來。橋上的隊伍頓時一陣慌亂,祁遠大聲喝道:“別跑!都站好!”這時四輛大車都已經上了橋,八名護衞兩兩在前押車,程宗揚和祁遠走在第二輛馬車前面,後面車上坐的就是武二郎和凝羽。

橋面只能容一輛馬車通行,第二輛車前的兩名護衞立刻棄馬,從鞍側摘下弩機,貼着馬車掠過去接應同伴。

兩人一邊跑,一邊張開弩機,裝上箭矢,動作練之極馬車已經上了橋,狹窄的橋面本無法轉身,想退也退不回去。那些奴隸都驚惶起來,一窩蜂地往後湧,把後面四名護衞擋得寸步難行。

祁遠跳到鞍上吼道:“都別動!橋翻了誰都逃不了!把馬拉緊!這麼窄的橋面,馬驚了先把你們踢下去!”不知道哪裏來的敵人,下手的時機選擇得如此陰險。

整支商隊被困在橋上,進退不得。這種地形堪稱一夫當關,萬夫莫敵。只要一個好手守在橋頭,再多的人也衝不過去。他們這一行二十多人,能稱得上高手的也就武二郎和凝羽兩個。

偏生這會兒一箇中毒,一個正助他療傷,無法分身。那名落馬的漢子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多半已經喪命。

吳戰威藉着座騎的掩護擎出厚背砍刀,然後驀然身,與來敵了一招。

“叮”的一聲,那柄數十斤重的砍刀被一柄長劍彈開。

接着劍鋒一轉,貼着吳戰威的脖子劃過,帶出一串細小的血珠。吳戰威死裏逃生,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他看出這人武功遠在自己之上,連忙棄馬,退守橋上,緊接着一柄巨斧驀然劈來,將吳戰威的座騎劈為兩段。馬血漫天飛起,濺得他滿身都是。轉瞬間,六名偷襲者就奪下橋頭。

那名使劍的好手略退一步,後面使斧的大漢暴喝着,旋風般搶上鐵索橋,大斧狂揮猛舞,將吳戰威一路開。另外四名偷襲者無法上前,便拉開彎弓,將接應的兩名護衞阻在半途。

吳戰威身手不錯,猝然遇襲還能穩住陣腳,只不過狹路相逢,對手的巨斧以長對短佔盡優勢,巨斧大開大闔,把吳戰威得手忙腳亂,忽然巨斧一沉,砍在吳戰威腳下的木橋上。

木屑紛飛中,橋面裂開一個大出光溜溜的鐵索。吳戰威腳下一滑,緊接着巨斧兜頭劈來,他勉強橫刀擋住,身體被生生砸進破同。

“回來!”祁遠扯開嗓子,招呼前面兩名護衞後撒。後面的四名護衞着急起來“乒乒丘、丘、”敲暈了身邊擋路的奴隸,縱身躍上馬車,在車頂上扳開弩機,瞄着那名斧手疾

使斧的大漢格開箭矢,咆哮着橫身向前,一斧先劈倒駕車的馬匹,然後大斧一推,把馬車橫着劈開。

馬匹嘶鳴着倒在橋上,沉重的身體壓得鐵索橋一陣亂晃,不過兩個呼的時間,那名持斧的大漢就殺到程宗揚面前。

然後舉斧朝他身旁的馬車劈去。程宗揚猛然醒悟,這些人是衝着武二郎來的。他這一斧劈實,現在還生死未卜的武二郎鐵定要被劈成兩截。

“武二!”程宗揚一把砸碎車窗玻璃,叫道:“小心!”武二長的手腳盤在一起,閉着眼,口微微起伏。凝羽盤膝坐在他身後,白皙的臉上滿是汗水,顯然已經到了行功的要緊關頭。

“叮叮”幾聲急響,使斧的漢子改變招數,將來的弩矢格開,然後雙臂一振,巨斧帶着狂飆捲起車簾,朝武二郎的面門搗去。武二郎忽然虎目一睜,揚手一把抓住斧柄,額頭上兇惡的虎斑剎那間亮了起來。

“去死!”武二郎拽住斧柄,暴喝着一拉一送。斧柄末端的尖刺利矛般沒入偷襲者的膛,從背心直貫出來,那大漢難以置信地握着斧柄掙了一下,隨即斃命。

“好漢子。”陰惻惻的聲音響起,那名持劍的敵人不知何時掠過鐵索橋,幽靈般出現在馬車前。他起長劍,陰聲道:“接我一劍試試。”武二郎額角發亮的虎斑迅速黯淡下去,他真元早已耗盡,得凝羽全力相助,才勉強聚起一點內力,這一擊雖然神威凜凜,卻是垂死掙扎,他此時身上力道全無,只能眼看着長劍透簾而入。祁遠擰身從鞍側拔出一柄快刀,直劈那人後心,叫道:“並肩上!大不了大夥兒一塊上路!”那人身形鬼魅般一晃,閃過祁老四的刀鋒,劍勢毫無停頓地由下而上,毒蛇般直刺武二郎的咽喉。武二郎不甘地瞪大雙目,卻無力閃避。眼看長劍就要刺中武二郎的喉嚨。

忽然,一陣山風吹過,隨風飄來一條煙霧般的黑輕紗。黑的輕紗水般散開,出一截清亮的劍鋒,在那人劍鍔上一觸,就像一道閘門阻止了奔騰的水,刺客長劍的去勢頓時被阻。

接着清亮的劍鋒一翻,從刺客腕間掠過。那刺客握着長劍的手掌驀然斷開,在空中翻滾着墜入山谷。

程宗揚扭頭看時,只看到一朵浮動的黑雲霧,那人身體凌空,橫飛着懸在橋上,她全身都裹在黑的輕紗中,只出一截雪白的皓腕,飄逸的長紗隨風而舞,彷佛是從天外飛來。

那女子一劍斬斷刺客的手腕,還細心地側過身,避開他傷口噴湧的鮮血,然後手一揮,黑紗揚起,捲住他的脖頸,將他拋入谷中。餘下的幾名護衞扣住弩機,驚愕地看着這個翩然而至的女子。

祁遠剛才一刀劈空,口煩悶得幾吐血。亂成一團的奴僕躲在車後,戰慄着不敢作聲。那女子足尖在車廂一點,身子凌空飛出。薄紗下猶如驚鴻一瞥,出腿部雪白而修長的輪廓,即使是以程宗揚的見識,也從未看過這麼姣好的美腿,可借,只有瞬間,接着又被輕紗籠罩。她輕煙般掠過長橋,身形優美得如同一隻出岫的仙鶴。

剩下的四名刺客紛紛張弓搭箭,長箭還不及離弦,彎弓就被長劍斬斷,接着被黑紗纏住脖頸,一個個墜入深谷,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眨眼間那女子已經越過鐵索橋,掠到另一側的山岩上。她身形拔起。

然後輕紗一旋,一隻秀美的纖足探出,點住一松枝,身形立刻凝立下來,停在松上。山風襲來,纏繞在她身上的黑輕紗在風中漫卷飛舞,彷佛隨時都會隨風而逝。

祁遠小聲嘀咕道:“這娘兒們穿的…怎麼像是帶孝呢?”程宗揚心裏一動,扭頭朝車上看去。武二郎悶着頭,一聲不響地窩在車裏,再沒有那種堪比猛虎的氣勢,倒像只病歪歪的貓咪。

“這衰狗!”程宗揚暗罵一聲。翠綠的松枝上,黑紗飛舞間,出一雙令人心顫的眼睛。那女子默不作聲,眼中出哀傷和悵然,卻濃得化也化不開,忽然眼前一花,那女子已不知去向。松枝上杳無人跡,只剩下落寞的山風拂過空空的松枝。

祁遠心有餘悸地抹了把冷汗。就像作夢一樣,在鬼門關前打了個轉。如果不是那名神秘的女子,這會兒大夥都排隊去枉死城點卯了。

“她是誰?”祁遠問。答案在程宗揚心頭呼之出。滿身帶孝,長劍如水,來去翩然,杳然如鶴,除了鶴羽劍姬還能是誰?不過她那恩怨難明的眼神讓程宗揚很疑惑──難道她和武二真的有一腿?凝羽有些發顫地收回手,臉上力般的蒼白。剛才的險境遠比程宗揚能所見來的更嚴重。

她拼盡全力救助武二郎,若是武二郎被那一劍刺死,功力反噬下,輕則武功盡廢,重則喪命。凝羽鬆開手,白着臉道:“毒素已經壓制了,命暫時是保住了。

但經脈中餘毒一未清,他的功力就一無法恢復。”武二郎還是那副病貓的德,對兩人的談恍若未聞。

橋面的破突然伸出一隻手臂,才聚攏的奴隸立刻又亂了起來“呸呸!”一口厚背砍刀被扔到橋上,吳戰威攀着鐵索,從他失足的破裏爬出來,一邊吐出幾口帶血的唾沬。

祁遠喜出望外“你這小子居然沒死!”吳戰威半身都濺滿馬血,着氣道:“閻王爺嫌老子,不收老子!”劫後逢生,大夥兒都欣喜若狂,圍着吳戰威問長問短。橋上沒留一具屍首,包括被武二郎刺死的那名斧手在內,六名刺客都被拋入山谷,屍骨無存。商隊這邊損失並不大,除了最初被殺的那名護衞,只有五六個人受了傷。

毀了一輛馬車,損失了一匹座騎和一匹拉車的駑馬。祁遠原本準備折返五原,這會兒算了算損失不大,只讓人回去稟告夫人蘇妲己一聲,自己領着隊伍繼續趕路。

指揮着奴隸把馬屍和破碎的大車搬開,祁遠分好隊伍,兩名護衞和四名奴隸看一輛車,絡繹通過鐵索橋。

“咦?這是什麼?”祁遠從馬上伸出手。那名黑衣女子剛才站立過的松枝上,懸着一絲線,絲線盡頭是一顆白的藥丸。

凝羽摘下來看了看,臉上出一絲怪異的表情。如果她沒有認錯,這該是光明觀堂的化毒丸。程宗揚忍不住道:“喂,武老二,你嫂子來看你了,怎麼也不跟人家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