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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越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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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竹子用得着找上門嗎?那香竹我已經扔了,師太若是不樂意,我出錢給你們修座金剛像怎麼樣?”慈音笑逐顏開,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公子一片善心,貧尼多多謝過了,不過呢,貧尼也不是為香竹而來。”程宗揚怔了一會兒,半晌才道:“你門也進了、茶也喝了,重修金剛像你也笑着納了,這會兒又説不是為這事,那你為何而來?”

“小徒靜善失了顆佛珠,還請公子賜還。”那顆金星紫檀的佛珠…程宗揚心裏幹了一聲。這尼姑還真是摳門,為了一顆佛珠,巴巴地跑上門來。

“師太早説啊!用得着繞這麼大的圈子嗎?”慈音低眉順目地説道:“貧尼也無法,若説得早了,只怕公子不認。”程宗揚噎了一口。

她若開門見山就要佛珠,自己可能真的來個抵死不認。説到底還是自己作賊心虛、沉不住氣,先漏了底,這會兒説什麼都晚了,程宗揚只好道:“等着。”程宗揚回房從揹包裏翻出那顆佛珠,朝小紫翻了翻眼睛,又順手在卓雲君身上捏了一把,再出來遞給那尼姑。慈音眉開眼笑“承情承情。”她接過佛珠,納入袖中,一邊站起身,雙掌合什。

“貧尼今就不打擾了,廟裏的金剛像還請檀越多多費心。公子若是事忙,貧尼就明再來,請留步,請留步。”程宗揚險些吐血,這賊尼是訛上自己了,自己若不給香竹寺脩金剛像,她就天天上門來打擾。

死丫頭,你這一下可砸了好幾百石糧食出去。程宗揚邊走邊道:“師太,過兩天我到你廟裏去,你千萬不用來了,修座金剛像要多少錢,你出個價來,我一文不少地到你手裏。”

“檀越想必是誤會了,貧尼只是在觀音堂掛單,寺裏修佛像的事與貧尼不相干。再説,貧尼是出家人,怎麼好去拿銅錢,染上一身銅臭呢?要知道,貧尼用的缽盂還是紫金的呢。”

“…你是想要金銖吧!”

“金、銀都是佛家七寶,貧尼自然是不忌諱的。

公子既然發大善心,願以金銖重修金身,貧尼便代為收下,想來寺裏的師兄也不會見怪。”慈音在門口停下腳步,轉過身,客氣地施禮道:“公子剛才説還有兩串錢?出家人清苦,要足陌的才好。”居然怕是小串,還指明要足陌的!程宗揚道:“成串的都是銅銖!師太不怕銅臭味?”慈音從善如地説道:“公子説的是,那便換成兩串銀銖吧。”兩串銅銖和兩串銀銖可差了一百倍,賊尼姑真能張開口!程宗揚黑着臉拿出十幾枚銀銖。

“就這些了!”似乎是看到程宗揚臉不好,慈音沒有再挑剔,接過來納入袖中,合什道:“阿彌陀佛,公子留步,改再結善緣。”善緣個鬼啊!程宗揚拍上門,轉身叫道:“死丫頭!那香竹呢?我要把它做成馬桶刷子!”內院的一間耳房打開門,卻是林清浦朝自己招了招手。店鋪的房間不夠,祁遠、馮源住一間,易彪、敖潤和吳三桂擠在一間,林清浦的水鏡術需要靜室。

原本單獨住一間,現在人手一多便只能與秦檜同處一室,這會兒死臣出去散步,九成九是去常平倉踩點,只有林清浦一人在屋內。掩上門,林清浦道:“那師太的法號可是‘慈音’?”

“你認識?”

“只是聽説過。”林清浦道:“據説慈音出自玉音庵,也是十方叢林一支,多年來雲遊天下、四處化緣,沒想到會在香竹寺掛單。”

“十方叢林出來的?這賊尼簡直是從錢眼裏生出來的,太能摟錢了。”林清浦道:“慈音師太十餘年前大發弘願,要建一座觀音行院。”

“難怪呢。建座觀音行院要不少錢,老尼姑揭死也未必能建起來,”林清浦咳了一聲。

“慈音師太打着玉音庵的名號四處化緣,江湖中的施主看在十方叢林的面子上紛紛解囊,數年間便賺夠了建觀音院的錢。

慈音師太曾説觀音院建成之後,要為施主立碑傳世,結果她化夠緣,一沒寺廟,二沒碑記,那筆善款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程宗揚怔了一會兒,叫道:“這個死尼姑是騙子?”林清浦道:“江湖中風言風語,但此中內情在下就不清楚了,慈音師太帶了那筆善款一走了之,有幾年不聞音訊,沒想到會在此地見到。”程宗揚想起那個小尼姑打出佛珠的指力,單憑這手修為,真要打起來,自己也未必能佔到便宜。難道慈音這個賊尼還不如她的徒弟?要靠招搖撞騙為生?

“騙子嗎?”小紫聽他説完,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笑道:“人家最喜歡騙子了。”

“你是喜歡騙那些騙子吧?”

“騙傻瓜一點都不好玩,騙那些自作聰明的傻瓜才好玩。”小紫一臉期待地説:“人家還沒騙過尼姑呢,既能驅財,又能騙,一想就很開心哦。”

“…死尼姑祖宗的墳頭這會兒肯定在冒青煙。”程宗揚累了幾天,明天又要赴王團練的宴席,也沒心情與卓雲君師徒胡混,只和小紫逗了一會兒,倒在牀上便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便颳起北風,天氣愈發寒冷。程宗揚披了一件玄黑的大氅出來,鷗翼社的馬車已經停在門前。

有了鵬翼社的車馬,出門方便許多。程宗揚帶上祁遠和馮源,一道前往王團練位於城南的大宅。

祁遠管着糧鋪,自己若離開筠州,諸事都由他打理,這次赴王團練的宴席當然少不了他。馮源算是半個燒傷大夫,這趟是去看看王少爺的傷勢。秦檜則去牙人處取了那兩名新買的美婢,暗中送往王宅。

王團練的宅院在城外,他是箱州的地頭蛇,經營多年,房舍佔地頗廣,兩扇黑漆大門較之荊溪縣衙還大了些。

不過這會兒大門緊閉,只在側院開個角門供人出入。今來的都是城中的商户,説得好聽些是前來赴宴。説得直白些,都是來給王團練送孝敬的,能走角門已經不錯了。

程宗揚進去便看到孫益軒,這個雲家布在筠州的暗樁朝他使了個眼,裝作隨意地進了茅廁。

“事情的經過,公子的伴當已經跟我説了,王團練向來睚訾必報,這次的事只怕不好善罷千休。”孫益軒低聲道:“公子想抹平此事,要先獻出那名美婢才好談。”程宗揚一口回絕。

“此事再也休提。”孫益軒點了點頭。

“我這便掐斷與王團練的聯繫。公子雖是做正當生意,也請多小心。”程宗揚從茅廁出來。馮源已經去內宅給王少爺看傷,祁遠在外面守着。

“找到席位了嗎?”

“在那邊,院中第九席。”

“王團練的客人真不少,連房間都坐不下,還要擺到院子裏。”

“堂上只擺了三席,剩下的都在院裏。

席位也不是按身份高低、生意大小排的,只看送的禮金多少。送的多坐首席,少的坐末席。”祁遠悄悄道:“商户也是講面子的,有些送的禮金不夠,被趕到末席或是院子裏坐,到了端午節又加倍送禮,只為坐個好位子。”

“這個王團練倒會做生意。”程宗揚冷笑道:“就是這生意霸道了些。”程宗揚剛尋到自己的席位,旁邊一名等候多時的家僕便道:“是程老闆嗎?老爺請程老闆到堂上坐。”聽到這聲招呼,周圍不少人看過來,羨慕、訕笑、同情…各種目光都有。程宗揚作了個羅圈揖,笑道:“王團練有命,不敢辭。得罪了,改請諸位吃茶。”眾人紛紛抱拳還禮,自己剛走,背後議論聲四起。程宗揚也不理會,到了堂上才發現自己的位子在首席。

程宗揚明白這頓飯不好吃,與眾人揖了揖手便坐下來等王團練出面。不多時,一箇中年人進來,他四、五十歲年紀,身材魁梧,穿着一身黑繭綢袍,兩道卧蠶眉,目光倒看不出什麼異樣。

堂上、堂下的客人都站起來向主人問好。王團練只略抱了抱拳:“這幾家中有事,簡慢了些。”説着,旁邊的家人送上酒菜,都是些平常之物,值不了幾個錢。來的客人也不是為酒菜,都道:“這一年小的們受了多少恩惠,本該請團練一場,卻來叨擾,大人太客氣了。”酒過三巡,王團練執壺開始敬酒。前幾位都是城中的大商賈,知道王團練的規矩,小心告了罪,遜謝幾句便接來喝了,程宗揚站起身。

“糧商程宗揚,見過王團練。”王團練斟了一個滿杯,淡淡道:“程老闆事忙,今才得見面,一定要多喝幾杯。”程宗揚平常都穿布衣,今因為赴宴,特別披了條大氅,藉以掩飾着的兩柄快刀。他接過酒杯一口乾了:“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還請王團練多多指點。”

“程老闆設棚施粥,連知州大人也讚許過的,王某哪裏敢指點。請。”程宗揚一連飲了三杯,王團練還要再斟,他一手覆住杯口,微笑道:“在下連喝三杯,再喝,就要讓座中諸位笑話不懂禮數了。”王團練哈哈一笑。

“我敬的酒便是禮數,程老閲儘管放寬量,幾杯薄酒,王某還是奉得起的。”席上幾個都是成的老商賈,聽着雙方槍舌劍,一個個都扮成廟裏的菩薩,一句也不開口。

王團練果然是個狠角,這番話説得狠辣,越是這樣,自己越不能喝。程宗揚微笑道:“讓團練敬酒,在下已經是僭越了,不如讓在下敬王團練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