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在兩個月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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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遙逸嘆了口氣“老頭到底還是不放心,有機會能把我打成孤家寡人,安安分分待在江州,當然不會錯過。”蕭遙逸世家出身,如果他自己想作一番事,王茂弘肯定樂見其成。
但蕭遙逸背後還有星月湖的幾千人,王茂弘和謝安石就不能不慎重了,這件事雙方都無法讓步,謝幼度代表兩家給出的底線就是靜觀其變,同時把蕭遙逸的勢力限制在江寧二州,這樣的局面雖然不夠理想。
但已經是己方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了,蕭遙逸站起身,有些不放心地説道:“月姑娘還沒醒嗎?怎麼睡了這麼久?我去看看!”
“用不着!”程宗揚連忙去拉,蕭遙逸已經急匆匆出了門。
“月姑娘?”蕭遙逸敲了敲門,喚了幾聲。等了半晌,房內仍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音。這下不但蕭遙逸緊張起來,連程宗揚都一陣不安,雖然覺得不靠譜,還是忍不住想到,月丫頭不會一時想不開,懸樑自盡了吧?
蕭遙逸抬腕按住房門,微微一震,本來想震斷門閂,不料房門是開着的,輕輕一推便即打開。
房內一片漆黑,只有幾隻銅燻爐的炭火發出暗紅的光芒。牀榻亂糟糟的,隱約能看到一個人仰面躺在牀上。
不過他頭髮卻挽了髻,與月霜完全不同。蕭遙逸先是錯愕了一下,接着就紅了眼睛,從袖中揮出摺扇,朝那人喉嚨劃去。
那人連鞋子都沒,似乎睡得正
,勁風及體,他身體忽然一滑,游魚般從蕭遙逸扇下鑽出。
接着鼾聲大起,竟然還沒有醒。蕭遙逸摺扇“譁”的一聲展開,斧輪般切向那人腹,角度、力道都無可挑剔,將那人的退路盡數封死。那位不速之客只靠身體的本能反應避開他一擊。
這時才發現大勢不妙,他勉強睜開眼睛,一見蕭遙逸的摺扇,立即雙手攏在前,結成一個奇妙的手印,將蕭遙逸鋒利的勁氣化去大半。
“噗”的一聲。
那人前衣袍綻裂,只差少許就被擊碎心脈。他被蕭遙逸堵在角落裏,退無可退,蕭遙逸再來一記,只怕就要命喪當場。程宗揚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蟲小子!幹!你從灰窩裏鑽出來的?”秋少君不知道趕了多遠的路,頭髮、衣服都佈滿厚厚的塵土,這會兒他滿臉都是睏意,眼皮像灌了鉛一樣,不斷往下墜。他含糊地説道:“嗯,是我…讓我睡一會兒…”
“睡個啊!”蕭遙逸一把扯他的衣領,幾乎把他提起來,對着他的臉,口沫四濺地叫道:“月姑娘呢!”秋少君像被嚇醒了一樣打了個哆嗦,茫然道:“月霜嗎?我沒有見她啊。”程宗揚用力搖着他的腦袋,叫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從龍池跑來的…”秋少君努力眨着眼睛“五天沒睡了…找到你住的地方…這兒沒人…先睡一會兒…”蕭遙逸叫道:“怎麼會沒人呢!”
“門開着…牀是空的…”秋少君説着閉上眼睛“也許結帳走了…”秋少君就那麼站着睡着了,剩下兩個人面面相覷。程宗揚一臉無辜地説道:“可能是月姑娘傷好了,自己回大營了吧。”蕭遙逸黑着臉扔下秋少君“你看住他!
如果月姑娘出什麼事,我把他心肝脾肺腎都摘下來,炒了下酒!”蕭遙逸風一般掠出客棧,大聲叫來蕭五,一邊敲着他的腦袋大罵,一邊派人尋找月霜。
月丫頭雖然不見蹤影,程宗揚倒不是太擔心,以月霜的格,殺了自己之前絕不會自殺,這點把握自己還是有的。他瞧了瞧
睡的秋少君,然後拿了牀新被子給他蓋上,一邊嘀咕道:“蟲小子,你運氣真好,居然爬到月丫頭的牀上還沒被人捅死。”
…
秋少君足足睡了一天,第二天傍晚才醒來。
“我答應過要來江州,無論如何也要來的。”秋少君一邊風捲殘雲般吃着飯菜,一邊道:“幸好沒有來遲。”
“你練氣功夫不錯啊。一邊説話一邊吃那麼猛,也沒噎着。”
“我好幾天都沒吃東西了,況且這些菜做得真好。”秋少君仰起頭,一口氣把杯裏的水飲完,看來這一路並不輕鬆。程宗揚等他吃了一陣,然後問道:“怎麼樣?”秋少君停下筷子,過了會兒道:“不好。”
“我和林師哥翻臉了。”秋少君道:“林師哥説我是個笨蛋,這麼大了還不懂事。既然我要幫藺師哥、夙師哥他們,他就不再認我這個師弟。”
“你要幫藺採泉?”
“是林師哥説的。他説我殺了元行健,就是和他作對。可我沒有殺他。”程宗揚抓了抓腦袋,苦笑道:“抱歉,元行健是我殺的。”
“哦。”秋少君應了一聲“那就算我殺的吧。”程宗揚道:“沒想到害你們師兄弟反目。”秋少君搖了搖頭“沒有這件事也會有其他的事。林師哥一點都不相信我,還説卓師姐的失蹤也和我有關。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多疑的樣子,被我碰過的杯子他都不肯再用。我們説話的兩個時辰裏,他一滴水都沒有喝。”卓雲君失蹤後,林之瀾在太乙真宗的掌教之爭中落在下風,但一個掌教的位子,又不是生死攸關,他反應這麼烈,着實有些古怪。程宗揚給秋少君添了杯水“你有什麼打算呢?”
“我想先洗個澡。”秋少君嘆了口氣“其他的,等打完這一仗再説。”
…
接到前鋒敗績的消息,隨後趕來的捧右廂軍提高了警惕。
針對敵寇不斷小股襲擾的戰術,都監李士彬挑選出數十名身手矯健的將校,組成隊伍,專門應對敵寇的偷襲。
敵寇慣用的襲擾戰術遇到了剋星,幾次惡鬥之後,沒有佔到便宜的敵寇退入山林,宋軍順利進入三川口。兩後,捧
軍的戰旗終於越過烈山,飄揚在江州的天空下。
烈山之役畢竟是發生在江州之外的土地上,宋軍入境的消息傳來,江州城氣氛徒然變得凝重。
宋軍所在的位置離江州城只有一百餘里,步兵兩天可到,如果是騎兵,一天就能抵達江州城下。
江州城門緊閉,來自星月湖的軍士進駐堡壘。沿江而建的士土窯火光晝夜不息,加速生產士
土。
做的士土被民夫挑到城上,混上沙子、竹筋,對容易被飛石摧毀的城堞、角樓進行加固。另外有大量士
土被澆鑄成各種形狀的士
土件,用來代替建築用的條石和拋擊的投石。
與此同時,兩架通過雪隼傭兵團購置的大型弩機被運往城頭,由工匠組裝起來,從民夫中徵召的壯丁分成三班,每不間斷地在城上巡視。就在這種凝重的氣氛下,一艘吃水極深的貨船從西側的水門駛入江州城。
一番盤查之後,船上的客人進入城中,叩響了客棧的大門。來人微笑着對蕭五説道:“勞駕知會程小哥一聲,建康雲蒼峯來訪。”西門的士土堡壘如期完工,祁遠一下清閒下來,這會兒正和程宗揚商量下一步的行動。聽到蕭五的稟報,程宗揚跳起來,連外衣都顧不得穿就奔了出去,除了祁遠和吳戰威,就屬雲蒼峯與自己
情最深。見到雲蒼峯
悉的身影,程宗揚大喜過望“雲老哥!才給你發信,這麼快就到了!”雲蒼峯笑道:“我正往江州而來,在路上接到的信。”程宗揚大笑道:“難怪老哥如此迅捷!小弟盤弓待發,就等老哥了!”雲蒼峯嘆道:“當
程小哥和紫姑娘突然失去音訊,老夫擔憂不少時候。幸好揚州商號傳來消息,才知道小哥是往晴州去了。”程宗揚笑道:“可惜這趟去晴州,與雲六爺失之
臂。”雲蒼峯道:“六弟對你也留心已久,遲早有見面的機會。”兩人在門口説了半晌,程宗揚才想起來道:“老哥一路辛苦,快請進!”
“一路坐船,倒沒什麼辛苦的。”雲蒼峯迴頭道:“此番與會之同行,路上頗不寂寞。”後面那名相貌儒雅的文士上前一步,拱手一揖到底“會之見過公子。”程宗揚笑道:“會之和雲老哥同船而來。
這一路沒少聒噪雲老哥吧?那批貨呢?”秦檜笑道:“幸不辱命。已經着人送到庫中存放。”雲蒼峯道:“江州之戰在際,小哥怎麼想到運來一批煙花?”程宗揚拉着雲蒼峯,邊走邊道:“本來是想做點新鮮東西,現在無心柳,倒要派上大用場了。”兩人一別數月,彼此都有不少事情要談,祁遠也
出來。
幾人一番寒暄,好不容易説完建康的幾處作坊,臨江樓的工期,銅器坊的生意如何,雲蒼峯便直入主題“小哥信中説的糧食生意,不知有何計較?”
“簡單的説,就是賤買高賣,讓宋國大大的出一把血。”程宗揚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劃出地形“以宋國的沅水為界,在沅水以西,領近晉國的州郡大量收購糧食,一個月內收盡市面的餘糧,迫使宋國只能從他處調運,供給前線。
同時控制晴州糧食的輸入,在兩個月之內,讓宋國糧價漲到每石一貫以上,最高三貫。”
“這個價錢可不低。”
“我現在擔心的有兩點,”程宗揚坦白地説道:“一個是宋國今年秋季的收成,市面究竟有多少餘糧,其次是如何杜絕晴州的糧商往宋國輸糧。”秦檜在旁説道:“宋國實行方田均税法,秋糧減產將近一成。市面餘糧並不多。”
“但我聽説今秋宋國的糧價跌到一百六十銅銖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