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細節一提就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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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前?”蕭遙逸調侃道:“聖人兄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眼光,果然是聖質天成啊。我看吳三爺的佈陣,莫非是在皇圖天策府學的?”吳三桂老老實實道:“小的沒這福氣,只不過在邊軍待過幾年。”蕭遙逸眼睛一亮“西邊還是北邊的?”
“徐小子又動手了!”程宗揚打斷他們的談“這回是騎兵。喂,水師還有騎兵?”蕭遙逸眯眼觀察對面的軍士,一邊道:“石頭城大營幾萬人,幾百騎總能湊得出來,”他按住佩劍“能不能頂得住,就看這一次了!”州府兵一百餘騎在林中列陣,然後同時衝出,步卒緊跟其後。那些騎手乘的都是軍中健馬,坐騎身高腿長,幾個呼就掠過戰場。木壘後的弓手只放出一兩箭,騎兵便殺到面前。
“兄弟們!拼啊!”護衞們吼叫着起身,依靠木壘的防護伸出長矛,不過他們沒有受過訓練,倉促中多半都是刺向馬匹。最前面幾名騎兵同時一拉繮繩,馬匹躍起,包着蹄鐵的馬蹄跨過半人高的木壘,衝進陣後。
吳三桂立在壘上,長矛左揮右舞,將馬上的騎兵刺下馬來,一連吼道:“往前看!握緊矛!殺!”蕭遙逸叫道:“五千銀銖在這兒呢!來啊!”那幾名騎兵殺散護衞,徑直朝蕭遙逸奔來。程宗揚回頭看着蕭遙逸,咬牙道:“死狐狸!你躲我後面幹嘛!”蕭遙逸拉住程宗揚的衣袖,慘叫道:“程兄救命啊…”
“我幹!你把人叫來,讓我上去拚命!”蕭遙逸擠了擠眼“這可是程兄立威的好機會。”説着一把將程宗揚推了過去。立足未穩,一騎就衝到面前,尺許長的槊鋒寒光凜冽,朝自己口刺來。程宗揚展臂拔刀,雙刀叉“卡”的架住槊鋒。
那槊有一丈多長,槊杆是用一整棗木製成,前細後,騎手握的槊把足有鐵罐可樂細,打磨得滑不溜手。
程宗揚雙臂一震,知道自己擋不住騎手連人帶馬的衝勢。他左刀拚力抵住長槊,旋身將槊杆擋在背後,向前一步跨出,右刀旋風般揮起,將騎手握槊的手臂齊齊斬下。
蕭遙逸雙手攏在嘴邊,高聲叫道:“程—兄—好—刀—法!”叫聲讓程宗揚背後汗直豎,一刀將騎手劈下馬背,吼道:“死狐狸!再叫我先砍死你!”又一名騎兵衝來,程宗揚眯起眼睛,太陽上的傷痕不停跳動,丹田氣輪疾轉,在騎兵舉槊的剎那,揮刀斜劈。
“鐺”的一聲,槊鋒被鋼刀劈得歪斜。程宗揚一招餓虎羊,雙刀齊出,將騎手砍翻在地。蕭遙逸果然沒有再叫。這小狐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説話了?程宗揚回頭看時,只見蕭遙逸兩手伸出,齊齊挑出大拇指。
然後又誇張地朝山丘上的世家子弟招手,用口型叫道:“太…好…啦…”兩騎同時奔來,程宗揚二話不説,提刀就走,但蕭遙逸比他逃得更快,手腳並用竄到山丘上。張少煌叫道:“程兄!我來助你!”蕭遙逸大聲嚷道:“弟兄們,一起幫程哥哥一把!”幾個帶弓的子弟紛紛舉弓,朝程宗揚身後的追騎去,連石胖子也拍着車窗大叫:“程哥!殺了他們!”人家都這麼幫忙了。
自己臉皮再厚也不好撒腿逃上去。程宗揚只好轉過身,提刀橫在前,一邊在心裏狂罵那隻小狐狸。兩騎越奔越近,丈許的長槊並排舉起,槊鋒直口。
程宗揚深一口氣,一招虎戰八方,雙刀瞬息間在身體前後左右劈出八刀,將兩杆長槊同時盪開。一聲慘叫響起,左邊騎手肩頭中箭。張少煌終於找到自己的箭,三翼六稜的箭頭撕開皮甲,彷佛蒼狼利齒咬在騎手肩上,兇猛地食鮮血。
程宗揚翻過手腕,左手刀背壓住一杆長槊,右刀手起刀落,將一握的槊杆劈成兩截。馬背上的騎手身手不凡,長槊斷落的同時已經拔刀在手,馬刀斜劈下來,在程宗揚刀鋒上濺出一縷火花。
那騎手藉着馬匹的衝勢,力量極大,程宗揚手臂發麻,接連退了幾步才找到一個破綻,刀鋒劈開騎手的戰甲,在他口留下一個巨大的傷口。
背後忽然一痛,卻是那個中箭的騎兵單手握槊,槊鋒刺進自己肩頭。程宗揚反手握住槊鋒,被推得栽倒在地。
眼看冰冷的槊鋒就要透肩而過。一個身影鬼魅般閃出,帶鈎的長刀鈎住騎兵手臂,將他手臂的血、筋腱一併撕開。
灑落的血雨中,蕭五橫過身,一腳將騎兵蹬下馬背,然後扶起程宗揚爬上山丘。
“嘶…”程宗揚咬緊牙關,從齒縫中着涼氣。
“程兄!怎麼樣!要不要緊?”那幫世家子弟一蜂窩圍過來,爭相詢問。
“石胖子!還不滾下來!”桓歆把石超拽下馬車,接着自己被送到一張香噴噴的錦墊上。肩後的衣物被人割開,温熱的血順肩淌。眾人傷藥都帶了許多。
這會兒毫不吝嗇地往程宗揚肩背的傷口猛倒。周圍嘈雜的聲響亂轟轟鬧成一片,張少煌暴跳道:“把那廝腦袋割下來!爺要滅他滿門!”石超道:“阿彌陀佛!陀佛!陀佛佛…”忽然有個聲音帶着哭腔道:“程兄!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程宗揚頓時怒火中燒,吼道:“死狐狸!你給我滾!”蕭五道:“諸位爺,讓程少主歇歇。”石超連忙道:“對!對!你們幾個小心伺候!程哥掉,我就把你們腦袋都砍了!”身邊終於安靜下來,額角的炙痛仍不斷傳來。程宗揚慢慢調勻呼,這次傷口比以前的都要嚴重,槊鋒直刺進去,幸好自己握住槊鋒才沒有被刺穿肩胛。
但傷口深及寸許,血模糊,看上去也足夠駭人。幾雙柔滑的手掌伸來幫他解開衣物。程宗揚一怔,才意識到這是石超的馬車,裏面都是他的侍姬,連忙道:“這就不用了吧?”蕭五木着臉道:“程少主,衣裳都破了,你得換換。有金谷園的女人伺候,少主只管歇着。”説着吩咐道:“少主受的是金創,你們幾個小心幫少主摩活血。”程宗揚趴在錦墊上,一把扯住他的衣領,痛得齜牙咧嘴。
“蕭五!你少煽風點火!”蕭五咧了咧嘴“温柔鄉是英雄家。少主儘管歇着。”他在程宗揚肩上推拿幾下,止住血,一邊俐落地敷好藥,指點那些侍姬將傷口包紮起來,一邊道:“那些州府兵被吳三爺打退,鋭氣已折,下面的事就不用程爺心了。”山丘下的木壘雖然是草草堆建,但在沒有重兵器的州府兵面前,足以成為他們無法逾越的天塹。
攻壘時,州府兵無法再保持陣型,那些護衞的好武藝正派上用場,尤其是蕭府護衞幾乎頂住州府兵一半的攻勢。在損失近三十人後,州府兵終於喪失鋭氣,開始退卻。
徐敖神情越來越嚴峻,從峪口打到這裏,州府兵已經傷亡一百餘人,一般軍隊傷亡率在十分之一以下就開始軍心動搖,極少有軍隊能夠承擔三分之一傷亡。
這些軍士雖然是石頭城大營的鋭,在付出六分之一的傷亡之後也無可避免的士氣大挫,尤其是那道木壘,在找不到破解的方法之前,再勇敢的戰士也不肯去白白送死。吳三桂已經使斷兩長矛。
這會兒提着吳戰威的大刀守在木壘中間。吳戰威腿還沒有康復,剛才抵擋騎兵衝鋒時砍倒兩名騎兵,自己也被馬蹄狠狠踢了個跟頭,不得不退到丘後。
近二百名護衞這時戰死二十餘人,傷重無法戰鬥的也有數十人,不過接連打退州府兵兩次進攻,這些漢子都士氣大振,兵士們來不及搶回的屍體都被他們砍了首級,等着領賞。
吳三桂目光不遜於蕭五,同樣看出州府兵鋭氣已折,短時間內無力再戰。如果這時乘一匹快馬從丘上繞過戰場,吳三桂有五成把握能闖出峪口,到建康城報信。
“程爺受了傷。”蕭五一句話沒説完,吳三桂就跳了起來“不妨。”蕭五拉住他“程爺中槊的時候握住槊鋒,沒有傷及筋脈,只要養幾天便好了。”吳三桂還不放心,朝丘上叫道:“大哥!怎麼樣?”吳戰威朝他比了個手勢,讓他安心,吳三桂這才鬆了口氣。蕭五撥了撥地上的浮土,畫出木壘和州府兵的位置,説道:“此處州府兵還剩四百多,峪口有二百。剛才咱們打退他們兩次,這些殘軍已經失了鋭氣。”吳三桂接口道:“剛下過雨,林子還濕着,不怕他們火攻。”
“沒錯。”蕭五一樂“但待在這兒捱打,吳爺能忍得住?”吳三桂點點頭“咱們馬多,衝一把是個好主意。就是這些護衞太孬種,恐怕沒這個膽量。”
“人不用太多。”蕭五道:“挑十幾個好手,從側面繞到他們背後,遠遠放幾箭,只要他們一亂,吳爺就從正面攻過來。兩邊夾擊,説不定還能勝一場。”吳三桂指着峪口的位置道:“連這裏一起打!你守壘,我帶人去!有機會就往外闖!”兩人都是打過仗的,細節一提就透,彼此越説越投機,也不用廢話。蕭五拍了拍手:“程少主手下竟然有吳爺這樣的人才!好!我來守壘!”忽然對面傳來一聲低吼。蕭五和吳三桂同時起身,只見一個身影從對面林中緩緩走出。那漢子沒有披甲,只穿了一身灰撲撲的布衣。他身材雖然強壯,但背微微佝僂,在猛士如林的州府兵鋭中並不起眼。那漢子走出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