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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今曰會獵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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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張少煌眼睛一亮“這可是祥瑞啊”

“不就是一頭鹿嗎?有什麼祥瑞不祥瑞的?”

“程兄有所不知,我大晉政通人和,祥瑞不斷。當有黃龍游過江口,先帝特意起神龍殿,改元黃龍。

後來建造新殿時,又有赤烏數百羣聚殿上。先帝親眼所見,當即定殿名為赤烏殿,改元赤烏。”張少煌滔滔不絕地説道:“這次有白鹿出現,正可見陛下盛德。這麼大的功勞,別被徐家那個小子搶走了。”説着他朝程宗揚馬後了一鞭,叫道:“程兄,咱們也去開開眼!”程宗揚無奈之下,只好跟着進了山谷。其他世家子弟也懷着一樣的心思。説起來張家和徐家雖然祖上有過四五品的官員,但在這些世家子弟眼中仍然是下等寒門。

不過張少煌的姐姐是晉帝寵妃,徐家立過戰功,大家又氣味相投,平常留些面子,這會兒聽説祥瑞出現,心裏都是一個念頭:這樣大的功勞,不能被別人搶去了。

程宗揚面苦笑,這些人一聽説祥瑞都跟瘋了一樣,自己的坐騎被裹在中間,想退也退不出來,只能一同奔進谷裏。

徐寄一邊在前面領路,一邊回頭招呼眾人跟上。等車馬都進入峪口,他突然一扯繮繩,馬匹斜着竄入林中。程宗揚對祥瑞沒什麼興趣,一直緊盯着徐寄,見狀頓時一驚,急忙轉向,叫道:“徐寄!往哪裏去!”徐寄充耳不聞,速度越奔越快。蕭遙逸一擺手,幾名護衞立即跟着追來。徐寄極力打馬,眼看就要逃出視野,程宗揚一咬牙,摘下弓箭。黑珍珠突然嘶鳴一聲,輕捷地一個跨步,馬身橫側過來。

旁邊幾名隨從勒馬不及,馬匹突然矮下半截,嘶鳴聲中,一匹匹馬失前蹄,跌入陷阱。

“繃”的一聲弓響,遠處的徐寄應聲而倒,從馬上倒栽下來。吳三桂收起角弓,跳下坐騎,飛身追了過去。

蕭遙逸面沉似水,追逐中有五匹馬跌入陷阱,折斷了前腿。那幾名護衞身手不錯,都及時躍離馬匹,只有一人受了輕傷。

後面的隊伍已經亂成一片,大多數人都不知這邊發生了什麼事,叫道:“怎麼了?”

“哪個廢物跌下馬了?”

“快讓開,別誤了本公子捕獲祥瑞!”蕭遙逸揮了揮手,幾名護衞拔出短刀,將哀鳴的坐騎喉嚨一一割斷,免得它們受苦。吳三桂提着受傷的徐寄回來,往程宗揚馬前一丟。

那漢子雙腕已經被吳三桂擰斷,軟垂下來,背後中了一箭,肺部受創,口中不斷湧鮮血,臉上笑容卻極為歡暢。蕭遙逸一腳踹在他臉上:“幹你孃!死人還笑個啊!”徐寄唾了口血沫“小侯爺就是殺了我,今也難生離鷹愁峪!我這樣一個螻蟻一樣的小人物,能得小侯爺陪葬,實在是三生有幸。”蕭遙逸啐道:“你也配!就你這樣的小崽子,給徐老頭陪葬還差不多。嘿,徐老頭敢陰我,真是壽星喝砒霜,嫌他狗命活得太長了。”徐寄冷笑道:“徐司空今把你們一網打盡,明就奪了軍的兵權!讓你們家家户户死無遺類!”蕭遙逸用馬鞭挑起他的下巴,盯了半晌,忽然一笑。

“小崽子,你要咬死牙關一個字不説,我還疑神疑鬼,話這麼多就出馬腳了,你是揹着徐度出來的吧?”徐寄臉微變。

蕭遙逸寒聲道:“説!指使你的是不是徐敖那個兔崽子!”徐寄忽然張口,朝舌上咬去。蕭遙逸眼明手快,馬鞭啪的在他臉上,把他下巴打,然後一腳把他踹倒。

“蕭五!別髒了爺的靴子。”蕭五不作聲地過來,把徐寄提到林中。張少煌和桓歆已經趕過來,石超也掀着車簾朝這邊張望,疊聲嚷道:“怎麼了?怎麼了?”話音未落就聽到峪口傳來幾聲慘叫,接着一片密集而強勁的風聲響起,弩箭雨點般飛來,將後面幾名護衞連人帶馬殺。程宗揚高聲道:“快!都退到樹林裏!”馬嘶聲、慘叫聲、怒吼聲響成一片,亂了半晌,眾人才退到林中,這會兒工夫已經死了六名護衞,還有十幾人帶傷。其中一個世家少年被弩箭中肩膀,發出殺豬般的嚎叫。蕭遙逸聽得不耐煩,一腳把他踢暈過去才落得清靜。

七、八名世家子弟一個個嚇得面無人,張少煌抱着弓慘叫道:“蕭哥兒!這是怎麼回事!”蕭遙逸一笑:“張侯爺,咱們都被徐敖那小子算計了!他老頭想篡位,要把咱們一網打盡。”

“不會吧!”桓歆叫道:“外面是州府兵?”

“桓老三,徐老頭是衝着你來的,誰不知道你爹也是都督六州軍事,跟徐老頭向來不到一個壺裏?”桓歆臉都白了,旁邊的石超更是快哭出來,誰知道打個獵會鬧出人命來。程宗揚聽着那小子信口雌黃,心裏越來越不安。他和蕭遙逸都猜測對手會採用偷襲,沒想到卻是明刀明槍的正面硬撼。

敢和他們幾百人的隊伍對陣,這條魚小不了,希望小魏能及時逃出去,別讓這條大魚真把自己這些餌都給呑了,伏擊者用弩箭封住峪口,一時沒有動作。蕭遙逸叫道:“兄弟們,咱們這會兒都在一條船上,齊心合力拚出去找徐老頭算帳!”那些世家公子噤若寒蟬,倒是他們的護衞紛紛叫好:“咱們有二百多人,外面那些草包,一個人就能打他們十個!

小侯爺説的沒錯,咱們闖出去,找姓徐的算帳!”説着就有人拿起盾牌,朝外衝去。剛出樹林,幾枝弩箭便同時飛來,那漢子舉盾一擋,竟然被弩箭得倒退一步。

接着腳掌被弩箭穿透,跌倒在地。吳戰威大吼一聲,拔刀劈斷弩箭,一手扯着那人的肩膀,把他拖了回來。

程宗揚與蕭遙逸面面相覷,然後叫道:“孃的!我説是軍弩吧!八成還是蹶張弩”蹶張弩是用兩足踏住弩背上弦,力道比一般的弩機更強,程也更遠,只有軍中才配備,嚴民間持有。

眾人心頭都蒙上一層陰雲,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蕭五從樹後出來“少爺。”蕭遙逸道:“説了嗎?”蕭五道:“那廝嘴硬得很。”蕭遙逸跳下馬,與程宗揚一起來到大樹後面,毫不客氣地一腳踹在徐寄‮腿雙‬中間,把他踹得像蝦米一樣弓起身,不住咳血。蕭遙逸也不廢話,直接道:“説”徐寄下巴已經合上,咬緊牙關,眼中透出一絲瘋狂神情。

“硬漢啊!”蕭遙逸擺了擺手“蕭五,火把來,要細點的,用小火慢慢把這崽子的蛋烤,喂他吃下去!”徐寄狂叫道:“有種殺了我”

“殺你?你不是嘴硬嗎?有種你給我活着!”蕭遙逸踩住他的臉,用靴底一擰“別以為你能咬舌自盡,看你的牙快還是爺的腳快”蕭五找來一蠟燭細的樹枝,包上油布,點上火,然後扒徐寄的褲子。徐寄眼中出一絲恐懼,忽然叫道:“我説!我説!”蕭遙逸踹了他一腳“蛋還沒烤呢!急什麼!是誰!”徐寄了半天氣。

然後伸長脖頸,叫道:“王爺…小的先走一步!”説着脖頸一側,重重撞在蕭遙逸靴後的馬刺上。

蕭遙逸馬靴後裝着齒輪狀的馬刺,鐵磨製的邊緣比刀鋒還要鋭利,一下就把徐寄頸上的大動脈劃開,切斷的血管鮮血扇面一樣噴出,身體痙攣片刻,然後不再動作。兩人盯着屍體,最後程宗揚攤開手“好吧。咱們晉國有幾位王爺?”蕭遙逸表情像吃了大便一樣:“十幾個。媽的,司馬家這些廢物裏還有人能瞞過徐老頭,指揮他手下的州府兵?”程宗揚心頭縮了一下。據他所知,晉室唯一一個掌有兵權的王爺就是臨川王,難道是他想搶先動手除掉蕭氏,搶奪軍?

可雲蒼峯為什麼沒有告訴自己?號角聲起,峪口傳來整齊的甲片撞擊聲,接着五名執盾的甲士出現在峪口,他們戴着重盔,手上的盾牌又寬又厚,幾乎將身體整個遮住,只出眼睛部位。

重裝的甲士以微小步幅緩緩踏來,在他們身後是五名弩士,再接着是五名刀手和五名矛手。程宗揚想起在鬼王峒時易彪與謝藝的爭論,這就是他説的小型戰陣吧。那些平常氣焰囂張的護衞。

這時都出畏懼的神,不時回頭看向自己的家主。這些人欺男霸女、尋釁滋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面對正規的晉軍鋭,心下先怯了三分。

“長伯!”程宗揚叫來吳三桂,在他耳邊説了幾句。吳三桂點了點頭,舉起角弓“繃、繃”弓弦聲接連響起。

陣列前,一名甲士舉起盾牌,擋住箭矢,卻不料來的是連珠箭,第一枝在盾牌邊緣,後面一枝緊接着飛來在他頭盔的纓絡上。

那名甲士身體向後一震,頭盔滑一半,出挽緊的頭髮。程宗揚道:“不是佛窟寺的和尚。”蕭遙逸冷着臉道:“是石頭城的軍士。”建康毗鄰大江,江側的石頭城是晉軍水師大營所在,有戰船上千艘,甲士數萬,也是建康周圍除軍外最強的一支軍隊。二十人一組的戰陣推進到二百步的距離。

然後向旁讓開,後面一個相同的戰陣補上留出的空檔,組成十人一排。距離一百五十步的時候又補上一個,組成十五人一排,最後戰陣在一百步外停下,戰陣也變成一排二十人。一個年輕人躍馬來到陣後,説道:“小侯爺,今會獵東山,收穫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