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就被夫人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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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客氣地問道:“客官,結帳嗎?”程宗揚神情從容地一笑“那個太平畢羅味道不錯,再拿兩張來。”
“好咧。”店家用竹夾取出蒸透的餡餅,盛在盤中,放在程宗揚面前。程宗揚捲起袖子,不客氣地大吃起來,欠一個銅銖是欠,欠十個也是欠,先填飽了肚子再説。
至於怎麼結帳,那是吃完的事,這會兒就不想了,但很快,程宗揚就不用為結帳發愁了,盤裏的太平畢羅剛吃了一半,四名大漢突然闖了進來。
程宗揚抬眼一看,竟然有兩個看着眼,一個是剛在當鋪遇到的疤臉漢子,另一個是奴隸市場上那個出來鎮場子的獨眼大漢。幾個人提刀帶,氣勢洶洶,逕直闖進餅鋪。那店家臉都嚇白了。
連忙上去道:“四位要點什麼?”疤臉漢子拇指一挑“看清了!這是白湖商館的戈龍戈三爺!”獨眼大漢握着刀柄,陰沉沉看了店家一眼“館裏跑了一個奴隸,有人看到在你店裏。”店家陪笑道:“戈三爺明監,誰不知道五原城的規矩,逃奴打死勿論,小的做的是正當生意,怎麼敢隱匿逃奴?”程宗揚好奇地左右看了看,這餅鋪只是間小店,看不出有什麼地方能藏人。這幾個傢伙八成是來藉機敲詐。餅鋪的老闆看來要倒黴了,忽然那疤臉漢子一指“在那兒呢!”程宗揚保持着一個呆滯的表情,愣愣看着他的手指,接着幾名漢子撲過來,把他按在地上。
“搞錯了!不是我──”程宗揚掙扎着想爬起來,獨眼大漢戈龍順勢擰住他的手臂,彎到背後,往上一提,程宗揚肩頭格的一聲,痛得出了一身冷汗。
“抓的就是你!還敢逃!這次非打斷你兩條腿!”幾個人手法純地把程宗揚手腳捆起來,疤臉漢子順手把一塊破布到他口中。程宗揚窒息般一口氣堵在口。
忽然腹中氣輪一震,一股力氣從體內透出,疤臉漢子鐵鉗一樣的手掌變得軟弱起來,程宗揚手腕一翻,硬生生地從他手中掙開,抓住手臂上的繩索。疤臉漢子叫道:“三爺!這小子要跑!”戈龍掉轉長刀,刀柄在程宗揚腦後狠狠一砸。程宗揚頓時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幾個人把程宗揚捆成粽子,扔上候在一旁的馬車,在店家拼命作揖下,打馬揚長而去。***馬車在青石板鋪成的路面上奔馳,最後在城邊一座莊園停下。戈龍先進了院子,四下看了看。
然後擺手讓眾人進來。幾個人拖起程宗揚,把他拉進一座石砌的大屋中“砰”的關上門。這石屋是座地牢的入口,裏面黑黝黝看不到盡頭,屋內牆壁上各種刑具一應俱全。
幾個人往程宗揚頭上潑了桶水,把他潑醒。戈龍一腳踩在木凳上,然後把鋒利的長刀重重劈在腳邊,沉聲喝道:“説!叫什麼名字?”程宗揚腦後被刀柄磕傷,帶來陣陣鈍痛,他有氣無力地説道:“程…宗揚…”
“哪兒來的?”
“盤江…”戈龍與疤臉漢子對視一眼,臉上出一絲獰笑。
“做什麼的?”
“賣皮貨的。遭了劫──”程宗揚正準備把編好的故事再照抄一遍,耳邊突然一聲暴喝“放!”戈龍滿是硬繭的大手一把抓住程宗揚脖頸,僅剩的一隻眼睛出陰狠的神情,擰聲道:“你是怎麼逃出去的?”程宗揚目瞪口呆。
“不説?找打嗎?”疤臉漢子一腳踢在程宗揚肋骨上。程宗揚痛叫道:“等等!你們認錯人了!”
“呸!打的就是你!”幾個人圍着程宗揚又踢又罵“死奴才!還敢逃!”
“讓你小子不長記!”
“你以為能逃出我們的手掌心?”拳腳雨點般落在身上,這些打手訓練有素,專挑人身上最痛的地方打。程宗揚上學時也打過架,可這會兒手腳都被捆着,只剩捱揍的份兒了。
那幫人下手毫不客氣,疤臉漢子一拳砸在程宗揚眼上,把他眼角打得裂開,鮮血直淌。
“小子,記起來了沒有?孫爺從盤江把你買來的,在丈五原就讓你跑了,還偷了孫爺的東西拿去當!
以為孫爺老虎不發威,是病貓啊──”程宗揚掙着身子,想躲都躲不開,這會兒工夫臉上又捱了一拳,嘴角都腫了起,來。他着氣道:“你…你們錯了…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疤臉漢子狠狠踹在程宗揚肩上“孫爺花十個銀銖買的奴隸,竟然敢跑!五原可是我們戈三爺的地盤,你以為跑得了嗎?”幾個人圍着程宗揚踢打了足有二十分鐘,一通暴揍,打得程宗揚只剩下半口氣,他渾身是血,額上、眼角、口鼻、臂、腿無處不傷,手指更是被他們的牛皮硬靴踩得幾乎折斷。
那個叫戈龍的獨眼大漢一直沒有動手,這時走過來,推開眾人,一腳踢在程宗揚肋下。
“格”的一聲,一肋骨被生生踢折,程宗揚弓着身體,額頭又是鮮血又是冷汗,痛得連叫都叫不出來。
這一刻程宗揚心裏生出一陣恐懼,不管這些傢伙是不是真的認錯了人,這會兒他們是真的要打死自己。戈龍陰沉着臉道:“疤臉,按規矩,逃跑的奴隸該怎麼辦?”疤臉漢子道:“五原城的規矩,逃奴格殺勿論!”
“那好。”戈龍拔出長刀,寒聲道:“疤臉,那十個銀銖你就當扔水裏聽了個響兒!”程宗揚衣服被打得稀爛,口鼻淌血,心裏升起一絲絕望。在這些人眼裏,用來衡量生命的,僅僅是幾個銀銖,人命就和螻蟻一樣可以隨意撲殺。可悲的是,自己死在這裏,不會有一個人知道。
父母不知道,紫玫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月霜她們也不會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會理會。自己就像一株野草,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黑牢裏。這不是程宗揚所希望的。
冰涼的刀鋒停在頸中,戈龍森然道:“死奴才,還敢逃嗎?”程宗揚遍體鱗傷,肺中發出嘶嘶的氣息,這會兒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自己不想死。不想默默無聞地死在這個黑暗的囚牢。他搖了搖頭。戈龍收回刀,喝道:“疤臉!把印記給他烙上!”孫疤臉撥開火爐,拿出一枝燒紅的烙鐵“小子,記住了!你是孫爺買來的奴隸!再記不住自己的身份,孫爺活扒了你的皮!”
“嗤”的一聲,三角狀的烙鐵落在程宗揚頸中,在他身上留下了表示奴隸身份的烙痕,空氣中頓時瀰漫出皮焦糊的味道。
淙淙的水聲在耳邊迴盪,渾身的肌都彷佛撕裂,骨體破碎,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劇痛。身體卻像是浸在水中一般,又濕又冷。不知過了多久,程宗揚睜開眼睛,幾乎以為自己又一次穿越了。
眼前一片黑暗,沒有光,也沒有聲音,他看不到任何物體的輪廓,腳下空蕩蕩的,似乎是飄在黑暗中。
忽然一聲哀叫聲響起,傳入耳中時,已經微弱得幾乎無法聽到,彷佛是來自幽冥的鬼泣,又像是他曾經發出的哀嚎。
身體懸浮着,在黑暗中無力地搖擺。程宗揚動了動發脹的頭顱,頸中一陣痛意襲來,彷佛燃燒的火焰在皮間穿過。程宗揚大叫一聲,徹底清醒過來。叫聲的餘音在黑暗中迴盪着,久久未絕。
程宗揚意識到自己被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他雙臂被繩索捆住,整個身體懸吊着,浸泡在冰冷的水中。看不到顏的水一直浸到頸下,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水腥氣。
那水是動的,不時有波微微掀起,潑在口鼻上,也浸住他頸中的烙傷。程宗揚屏住氣息,竭力把頭抬高。自己就像被封在一口井中,當叫聲迴盪着消失,四周安靜得彷佛置身墳墓。
傷口在污濁的積水浸泡下開始腫脹,痛覺也變得遲鈍,斷裂的肋骨在下不時傳來刺痛。程宗揚心裏升起無窮恨意。莫名其妙地被人當成逃奴,暴打一頓後又烙上奴隸的印記,這是程宗揚生平從未受過的屈辱。等我逃出這座水牢,非把你們一個個幹掉!程宗揚發狠地在心裏説道。
牙關剛一咬緊,腫脹的角又傳來劇痛。他卻死死咬住牙關,任由痛楚像烈火一樣在傷口蔓延。
憤怒和痛恨織在一起,就像一頭來自洪荒的野獸,在程宗揚中咆哮。心底的仇恨耗盡了程宗揚的力,他低着,覺生命正在一點一點離髁而去。
忽然頭頂一陣響動,一絲微弱的光線從水牢上方的孔入。似乎是一道柵門被人打開,稜出吱呀的聲響,接着程宗揚聽到那個令他恨之入骨的聲音。
“小子婊,扭得真騷。”程宗揚彷佛能看到那張疤臉上猥的笑容。
“砰”的一聲,一隻陶罐掉在岩石上,摔得粉碎。一個甜媚而稚的聲音咯咯笑道:“摸得人家好癢…罐子都摔破了。”她的口音很奇異,吐字生硬,並不像程宗揚聽過的六朝語言。孫疤臉道:“我再給你買一個!”少女甜笑道:“謝謝孫哥哥。”
“小嘴可真甜…過來讓哥哥摸摸。”少女道:“曼兒最喜歡孫哥哥了,要曼兒陪你上牀嗎?”孫疤臉喜出望外“真的!”少女天真地説道:“只要哥哥跟夫人説,讓曼兒去陪哥哥,曼兒肯定乖乖聽話的。”孫疤臉頓時語,過了會兒悻悻然道:“夫人養的搖錢樹,怎麼會便宜我?”少女語帶同情地説道:“是啊。”
“不破身子也有辦法…”孫疤臉涎着臉道:“用你的小嘴給我品品。”
“好啊。”少女快活地説道:“哥哥帶了香片沒有?”
“香片?要那個幹嘛?”
“哥哥莫忘了,夫人鼻子好靈呢,上次有人摸了曼兒一把,就被夫人發覺,吊起來打了個半死。若是曼兒沾了男人那裏的味道,夫人會打死曼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