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等冶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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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沒有任何聲音能比得上它優美的旋律。程宗揚怔怔聽着,歌詞是一種他未曾聽過的語言,但詠歎中的哀傷和希童一卻像水一樣湧來,把他包圍。程宗揚忘了呼
。直到口鼻沒到水中,被水嗆到才驚醒過來。
“咳!咳!”程宗揚狼狽地咳着攀上礁石,然後他看到自己畢生難忘的一幕。一個少女側身坐在礁石上,絲一般柔美的秀髮從頸後披散下來,彷彿濕的海藻,貼在她瑩白的肌膚上。
程宗揚已經見過小紫的美貌,可月光下少女寶石雕琢般巧的五官更讓他深深驚歎。她側着臉,秀美的鼻尖微微翹起,長而濃密的睫
下,眼波如水般清瀅明澈。
嬌豔的紅輕輕開合,
緻的
線上彷彿有星光
淌。小紫嬌小的軀體像雪一樣白
,充滿純美無瑕的童稚
,濕淋淋的髮絲波
般貼在雪膚上,勾勒出
部圓潤的曲線。
她房大半被髮絲遮住,從兩側
出渾圓的弧線,像晶瑩的雪球一樣白滑而又
翹,充滿青
的氣息。
小紫肢很細,軟軟的彷彿一手就握住,然而在她
以下卻是一條
線型的魚尾,原本應該是腿雙的部位被銀
的細鱗覆蓋。小紫輕輕唱着歌,那條柔美的魚尾沒入水中,長長的尾鰭在碧波中頑皮地輕輕撥
,不時甩出一串珍珠般的水滴。
人類對於美人魚的想象,最好奇的莫過於她們人類的軀體怎麼與魚尾天衣無縫地連接在一起,但小紫側着身,只能看到她低垂的髮絲下一側潔白的雪,卻看不到她腹部與魚尾的連接。
見慣了人類女修長的腿雙,第一次見到傳説中的人魚,程宗揚以為自己會驚奇於這種人身魚尾的生物。
但小紫魚尾那樣美麗而自然,尾鰭有着柔軟的碧藍鰭骨,連結在鰭骨間的鰭膜卻是透明的,襯着銀白的魚尾,
緻而又完美,讓程宗揚
不住以為這才人類本來該有的美態。
歌聲停止,程宗揚心中像一絃斷了般,泛起一絲不捨,接着,他看到小紫白玉般的小手。少女白
的指尖被鮮紅的
體染紅,鮮血一滴一滴淌落下來。月光下,嬌小的美人魚提起滴血的手指。
然後將指尖放進口中,輕輕,她
緻的面孔上帶着天真無
的笑容,柔
的
辦沾着一絲血跡,顯得神秘而又詭異。小紫抬起眼,天真地笑道:“遠方來的客人,來嚐嚐小紫打的獵物吧。”剛才看到黑舌屍體時,那陣心驚
跳的
覺又回來了,她説的獵物,不會是黑舌吧?程宗揚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看到小紫從身後拖出一隻海龜。
“小紫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它的殼砸碎。程頭兒…你吃嗎?”小紫柔的聲音與吳戰威的破鑼嗓子迥然相異,程頭兒這幾個字從她舌尖跳出,每一個字都彷彿在輕盈地旋轉舞蹈。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小紫還沒有吃東西啊。”程宗揚忍不住道:“你不用火燒嗎?”
“我們碧鯪人不用火啊。只有死了人才用火焚燒。”程宗揚努力想從小紫的容貌間分辨嶽鵬舉的痕跡。
但小紫和月霜的容貌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讓程宗揚懷疑她們這對異母姐妹都沒有獲得那個傢伙的任何基因,而完全是她們母親的翻版。程宗揚心頭莫名地揪了一下。
小紫平常的容貌已經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化身為美人魚時,美貌更是出類拔萃,堪稱絕世尤物,而她的母親,也曾經和她一樣美麗過“程頭兒…你也嘗一口。”小紫揚起小手,遞來一縷撕下的海龜。
月光下,白的龜
呈現出淡淡的藍
。像她這樣的美少女軟語相求,就是毒藥也會甘之若飴了吧。程宗揚苦笑着伸出手,接過那條帶血的龜
。
小紫眼中閃過一縷寒光,被她驚人美惑的程宗揚太陽
忽然一跳,陡然發現她的笑容如此令人心悸,彷彿一株妖豔的罌粟,在星光下吐
出詭異的香氣。
“程頭兒!”破鑼般的叫聲打斷了程宗揚的驚懼,小紫睫跳了一下,目光又變得透明,她魚尾一擺,輕盈地滑入水中,消失不見。程宗揚呼了口氣,不用看,這麼破的嗓子肯定是吳戰威那
胚。
“不好了!”吳戰威狂奔過來“他們,他們動手了!”程宗揚“呼”的站了起來“有人受傷了嗎?”
“不是咱們!”吳戰威喊道:“是碧鯪人!那幫孫子在殺碧鯪人!”
“放火!放火給我燒!”蛇傀腦後包着繃帶,喉中嘶嘶作響地叫道:“把這些賤人統統燒死!”幾百名碧鯪人都被驅趕到最大的一幢竹樓上,鬼王峒的奴隸們在樓下堆起燃火的竹木,然後點燃。碧鯪族只剩下手無寸鐵的老人和婦女,他們在火焰間哭泣哀求。
樓廠,幾名試圖逃跑和反抗的碧鯪人身首異處。一名隨從拖着女奴阿瑩的長髮過來,他盯着女奴白的身體,一邊
着
角道:“蛇傀大人,這個女奴太可惜了。”蛇傀蛇一樣細小的瞳孔轉動着“把漂亮的挑出來你們去幹!幹完再把她們投進火裏燒死!碧鯪的賤奴們!敢勾結鮫人襲擊鬼巫王大人的使者,蛇傀今天就要讓你們該死的部族徹底絕滅!”商隊眾人都默不作聲,腮幫的咬嚼肌卻一個個鼓起。這些刀頭
血的漢子見慣了血腥的廝殺。
但這種對老人和女人一邊倒的屠戮,起了每個人的怒火。剛打扮成新娘的樂明珠聽到叫嚷聲,溜出來扯起蓋頭,只看了一眼就張大嘴巴,眼中充滿驚恐。
“什麼都別説了。”程宗揚拿起刀“動手吧。”
“武二!蛇傀是你的!易彪、老吳!那幾個隨從是你們的。”説着程宗揚抬起頭“凝羽呢?”凝羽悄無聲息地從陰影中走出,她像一個沉默的影子,很容易讓人忽略她的存在。
但需要她時,她總會在自己最近的地方。
“你和祁老四、小魏留在這裏,守好雲老哥,別讓他們衝上來。”
“不。”凝羽冶漠地説道:“那個人是我的。”凝羽指的是那名正在蹂躪女奴的隨從。程宗揚不願拂了她心意“好吧。你還有傷,小心些。”武二郎提起雙刀,眯起眼打量了一下。
然後一腳將整面竹牆踹開,接着狂吼一聲,鷹隼般撲了下去,然而凝羽比他更快,就在竹牆破碎的剎那,她身體羽般飛出,手中月牙狀的彎刀光芒只一閃,那名隨從頭顱便失去重量般直飛起來,接着易彪和吳戰威也並肩搶出。
除了留守的祁遠和小魏,另外幾名雲氏商會的護衞也分別從樓上躍下,甚至卡瓦幾名花苗族的漢子也混在他們之中。鬼王峒一行只是來領地掠取財物。
除了幾十名奴隸,攜帶武器的隨從只有五六個,而且還沒有鬼武士,商隊的力量完全是壓倒的。
“謝兄,”程宗揚對謝藝道:“把風的事就給你了,鬼王峒的人,一個也別讓他們逃出去。”謝藝一手按住刀柄,淡淡道:“放心。”
“還有我。”蘇荔踏了出來。她臉上仍帶着未褪的紅,目光卻亮如寒星。在她身後,阿夕臉
蒼白,眼神像受驚的小鳥一樣微微戰慄。
“砰!”武二郎拎起長刀,將蛇傀的頭顱釘在用來拷打碧鯪人的架上。打鬥的過程平淡無奇,凝羽一擊得手,武二郎也只用了一個照面就斬下蛇傀的首級,剩下的就是和易彪他們追殺那些四處逃亡的隨從。
那些人只能嚇唬嚇唬碧鯪族的老弱,動起手來本不堪一擊,倒是逃跑的水準不俗,慌亂間,竟然有兩個隨從竄了出去,當然,在村口
接他們的是謝藝。程宗揚猜測他們到死都沒有看到那傢伙的刀。
“他們怎麼能這樣…”樂明珠瞪大眼睛,明媚的眼眸中充滿淚水。鮮血染紅了碧綠的草地,生滿花朵的竹籬被無數紛亂的腳掌踐踏過,零落的花辦沾滿血污和泥濘。哀嚎和慘叫聲在村中不同角落響起。
但施暴者由鬼王峒變為碧鯪人。長久的恐懼在這一刻釋放,他們用手打,用腳踢,甚至用牙齒撕咬他們曾經的征服者。無論是閣羅的隨從,還是跟隨他們來的奴隸,都成為碧鯪人發憤怒的目標。
程宗揚曾經試圖阻止他們的濫殺,但很快就放棄了,那些碧鯪人不少都在烈火中被燒傷,面對死亡的驚恐和無數次的欺凌污辱,一旦釋放,就無法剋制。
即使最怯懦的少女,這一刻也被複仇的慾望驅使,做出她們從來不敢想象的瘋狂舉動,這一幕讓樂明珠無法接受“那些人是奴隸!和他們一樣的奴隸!”她跺着腳道:“不行!我要告訴她們!”程宗揚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你這會兒過去制止,他們會把你也吃了。”
“可他們也是受害者!還有那些碧鯪人,他們都受了傷!”程宗揚低聲道:“這些碧鯪人已經瘋了,等他們冶靜下來,你再去給他們治療。”
“那我們就看着奴隸被他們殺死嗎?”
“除非,你把這些碧鯪人殺光。”
“嗚…”樂明珠忽然哭了出來。把臉埋在程宗揚口。程宗揚心中也充滿澀。仇恨的種子一旦滋長,就只有用鮮血才能洗清,而播下仇恨的總是少數人,鮮血更多的來自無辜者。就像那些奴隸,但他們的無辜在仇恨中微不足道。
“別哭了,小香瓜。”程宗揚剛擁住樂明珠的肩膀,就被一隻手拉開。蘇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豐滿的紅微微張開,用耳語般的聲音道:“小傢伙,明天再找你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