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千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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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裏清冽的空氣被貓怪的氣味做污濁，腐爛的臭味方圓好幾裏都能清晰的聞見。

而處在氣味的中心，草摩本家，幾乎口氣都有作嘔的衝動。草摩家其他的下人都自覺地躲在各自的房裏，惶惶不安，期盼着這股噁心的味道盡快消失。

“這個氣味，是。”一時間，慊人瞪大了雙眼，黑的瞳孔裏寫滿了恐懼，從來沒有過的害怕湧上心頭，就像是要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慊人連鞋子都忘記了穿上，從牀上爬起來就衝出了門外，冰冷的空氣並沒有消散內心的急躁，僅憑着直覺朝着事發的方向跑過去。素來都宅在房間裏面的慊人難得發狂的奔跑，細碎的髮絲遮住了眼前的視線，尖鋭的頭髮刺得眼睛又癢又疼，可是卻停不下腳下的步伐。

只是跑了幾步，就疲力竭，大口的呼，導致了冰冷的哦空氣灌入了鼻腔，口發出刺鋭的疼痛。已經顧不得身體頻繁發出的警報，慊人咬着牙齒，硬是撐到了現場。

僻靜的院子裏，那個骯髒的怪物早已消失，只餘下濃郁的□的味道瀰漫着空氣裏。藉真木訥的站在那裏，一臉的憂，手上抓着一串黑白相間的珠子。慊人認得，那是能夠束縛貓怪姿態的東西，草摩夾看做是生命的東西。

“藉真，你這個傢伙。”慊人豎起了眉，衝了上去，一股腦的要把所有怒氣都發在他的身上。

“慢着，慊人，是我指示藉真這麼做的。”清冷淡漠的聲音，慊人停下了動作，才發現了側門的千代管家。

原來始作俑者是千代啊，怪不得，向來不理世事的藉真是沒有膽子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千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慊人幾乎是吼出了聲，他一直以為面前的這個女人是完全服從草摩當家的命令的人，卻沒想到擅自做出了這等事情。

千代並沒有被慊人的怒氣所嚇到，反倒是相當的冷靜。緻的眉眼沒有一絲的起伏，慢慢的移開步子，讓身後的人出來。

“大當家，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這個孩子知道所有的真相。”小小的臉蛋被天氣凍的泛着青，原本柔軟的髮絲豎起一些凌亂的髮絲，驚惶的眼睛凹陷在紅眼眶裏，嘴血模糊，走進可以聞見一股清晰的血腥的鐵鏽味。

那個有着暖意的少女此刻活的變成了一個明顯是受到過度驚嚇的人，還在無意識的扒拉着亂七八糟的髮絲，嘴裏喃喃念着不清楚的話語。

“若葉，若葉。”慊人此刻已經忘了要處置千代，腦子裏只剩下了眼前瀕臨奔潰的少女。伸出手，緩緩的想去觸摸記憶裏那麼温暖的皮膚，可是還沒碰上，少女條件反似的縮了縮身子，猛然抬起頭，猩紅的眸子看着面前的人。

“不要，碰我。”淡淡的聲音從少女乾涸的喉嚨裏發出，若葉微張着嘴巴，對着慊人的眸子一陣錯亂，身體也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的原因還是害怕的緣故，在瑟瑟發抖。

在腦海裏幻想過無數的可能，甚至都被做好了被當做怪物的準備，但是親眼聽見了少女口中的拒絕，所有的理智都沒有了，心底只是蔓延着無盡的冰冷，就像是瞬間封上了千年不化的積雪，冷的刺骨。

雪似乎下的越來越大，剛開始只是薄片的雪花變得鵝般的大小，紛紛揚揚的從夜空飄過，這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黑白的彩。

慊人曾在夢裏奢望過，若葉能夠陪在自己的身邊，即使知道了自己的最醜陋的一面，還是能夠對自己出微笑。

但，那始終是夢裏面的，現實始終是沿着正常的軌跡在發展。

他是受到詛咒的，是註定得不到幸福的。

果然，一開始就不應該抱任何的期望。

垂下了眸子，地上鋪滿了銀白的雪，亮的刺眼。

“慊人，你怎麼在這裏。”趕到這裏的波鳥和紅野先是看到了慊人，而後看到了若葉，千代管家，還有默不作聲的藉真，頓時心下幾分明瞭。

看來，所有的事情，若葉都已經知道了。

“紅野，賭局是我勝利了呢。”慊人低着頭，從喉嚨裏發出嘶啞的聲音，緩緩地離開了若葉，一步一步的，故意步子放的很慢。

看來，果真是如母親説的那個樣子，自己始終是被人拋棄的，無論是十二生肖，還是自己喜歡的人。

就算是付出了努力，也只是在費着時間罷了。

“慊人，你的腳。”波鳥眼尖的看見了慊人已經紅腫的腳，居然就這樣什麼都沒穿，就跑了出來，細的皮膚上可能擱到了什麼東西，爬滿了很多道細細的傷痕，新鮮的傷口泛着的，都開始發紫。

忙跑上去，下外套想要替慊人包紮，卻被慊人巧妙的避開。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波鳥。”單薄的身子，少年慘白的面容，明明想要哭出來，卻強打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是眼底黑暈影了此刻的情緒。

説到底，慊人也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罷了。

就算是過早的成，習慣了孤獨，內心也在渴望一個可以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好不容易出一絲情，卻被拒絕。

甚至被喜歡的人當做是怪物。

如果這樣的話，也許，慊人這輩子都會封閉着自己的內心，不再相信任何一個人。

“若葉，求求你説一句話吧。”看到這個樣子的慊人，波鳥的內心無限的惶恐不安，事情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紫吳離開草摩家的時候。不，應該是比那個時候更為危險的情況。

也顧不得現在若葉究竟是何種情緒。沉穩的波鳥似乎也喪失了理智，衝上前，狠狠抓着若葉的肩膀使命的搖晃，試圖喚醒進入逃避現實的若葉。

“若葉，就算是我求你了。”一抹沉痛染上眼珠，波鳥此刻再也無法保持着冷漠的表情，最後抓着若葉肩膀的手竟然在顫抖。

“慊人。”無意識的，若葉的口中發出細碎的聲音，瞳仁依舊沒有彩，似乎只是本能的反應。

“慊人，若葉在叫你的名字。”波鳥此刻的心情無疑是最動的，當聽到若葉的口中裏喃出這兩個字眼的時候，幾乎都是吼了出來。

若葉。

慊人停下了腳步，似乎有種奇異的覺。當若葉開口的那一瞬間，自己本能的聽見了那個聲音，即使很小，很細，幾乎都聽不見，但是卻能受到嘴的動。

“若葉。”慊人轉過身子，心裏蔓延出一絲渴望，想去親眼看看若葉現在的表情。可是，卻只看到了那一抹嬌小的身影像是掉了線的風箏，頹然的倒下，那張紫的眸子，緊緊的合上了。

一時間，場面混亂，在慊人淒厲的尖叫聲中，所有的人都手忙腳亂的把若葉抬進了房間，進行治療。

這個僻靜的角落，只剩下了兩個瘦高的身影。

一個清冷孤高，一個温潤如玉。

“藉真，你不去找阿夾嗎？”千代緩緩地開口，黑如墨的髮絲上覆蓋着一程薄薄的積雪。

藉真温潤的表情有所鬆動，深的眼裏是濃濃的擔憂，但是依舊佇立在這裏，並不打算去找那個孩子。

因為，他知道，即使這個時候去找，也只是增加了那個孩子的傷害。畢竟，他是那麼信任自己，而他卻揭開了阿夾心底最深處的傷疤。

“我恨你，千代。”那來從來不會説狠話的男人居然説出了這個恨字，柔和的眉目有着幾分冷意，淡淡的看着千代管家。

“恨我也對，畢竟讓夾展出真實的醜陋姿態的人是我。”千代自嘲道，但並沒有多少後悔的意思，反正她已經被無數的人記恨了，不在乎再多一個。

藉真搖了搖頭，繼續道。

“並不是因為這個事情，阿夾遲早要面對真實的自己。”就算是再醜陋，逃避也不是辦法，而這只是一個讓他認識到自己的契機罷了。

“我恨的是，同樣是受到詛咒的人類，由希也好，波鳥也好，還是其他十二生肖的人，而你卻潛意識的選擇了阿夾。”這樣的選擇，無疑説明阿夾不僅是被人類所拋棄的，還有草摩家族。

“所以，這個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阿夾，以後由我來守護。”藉真温潤的聲音意外的堅定，千代看着轉過身漸漸消失在夜裏的藉真，低低的喃道，“那是因為，在阿夾的身邊，有你這個能夠全心全意包容他所有姿態的人。”所以，我才會毫無顧忌。

這對受到詛咒的人來説，是最大的奢侈。

院子裏最終只剩下了她一個人，靜謐的環境裏只有她自己的聲音。千代低下了頭，看着掌心融化的雪水，清澈的體沿着手心的紋理匯成一條淺淺的小溪，最終緩緩的滑到了外面。

“晶少爺，我能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