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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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天客棧，天字丁號房內，燈光昏暗，一女子靜靜立着，像是在等什麼人。一人頭戴斗笠，匆匆推門而入，吩咐隨從守在門外，又輕聲將門掩上。

“琳月，我來了。”一面説，一面取下頭上斗笠，顯出楊矩那極有英氣的臉容來。

那女子轉過身來，正是琳月，一張鵝蛋臉上滿是冷漠，卻又透出幾分高貴之:“你沒猜錯，藥丸確在度母像上。不過——是藏在一個菱花形銅盒的夾層之內——而那菱花銅盒，便是開啓寶藏之鑰。”

“嗯，果然沒有這麼簡單，袁天罡傾力造就寶庫，必已想到後李氏子孫開啓之時，仍需驅蛇靈藥。”楊矩語氣恭謹，卻難掩興奮之情，忽又柔聲道:“當嚴刑之下，那母之子仍不肯招，萬"99csw">99csw般無奈，才要你拋頭面，去套取此物藏處。”

“若事竟成，了卻我多年宿願，也當是報太子之恩罷。這些年來，我過的子，何嘗有半分尊貴可言，你也不必自責。”琳月冷冷道。若不是李賢還記得有這麼一個妹子，自己便要老死在那不見天之地了，就如陰暗宮室中瘦弱老殘的老鼠一般，無人知曉。

燈影之下，更顯琳月身影孤孑。

“以我身份，偷偷救下他，再將他藏於別處養傷，他自是，”琳月冷笑道:“殊不知天下間女子之心最是難測。”

“那——”楊矩問道。

“你放心，我親手餵了他一碗湯。你們瞞天過海，以我婢女代嫁之事，我亦不想有人知道。”琳月緩緩道，想起自己一生孤苦，只得這婢女自小相伴，如今也已不在，心下微惻。其實，當站在高坡，附瞰腳下連綿遠去的河谷，千里茫茫，不見人煙，從此可以遠離長安，遠離宮中人事，到那傳説中美麗的雪山之顛，那一刻，真想就此遠遠逃開，再不要與從前種種有一絲瓜葛，可我做不到，還是做不到啊，琳月心下嘆息“當年文成公主以宗室女身份入吐蕃和親，為我朝與吐蕃好盡心竭力。而我臨陣逃，雖不愧對我那狠心的父親，但也不願看吐蕃與我朝邊境再起戰事。”

“琳月，此次你得以身，實不該再回來的。”楊矩嘆息道，語中隱有憐惜之意。

琳月猛抬起頭來看向楊矩，燈光下，一雙美目中浮起陰戾之，忽又轉過身去，恨藏書網聲道:“我何嘗不想，只是她一不死，仍穩坐於朝堂之上，我就一不得安生。每到夜間，我就看到母妃滿面是血，手足俱斷的樣子，還有我被幽至死的王兄，蕭氏滿門慘狀…皆歷歷在目，我要她死得更慘千倍、萬倍！”聲音漸漸抖起來，聽得人驟生寒意。片刻，琳月再回過頭來，卻仍是方才冷冷的模樣，像是換了一人般，淡淡道:“我要親眼看她死在親生兒子手中。”楊矩似是倒了一口冷氣，道:“太子前因為你求情之事，已不容於武后。現下被廢，此事恐非你想的如此容易，況越王李貞、李衝父子，並韓王等對寶藏已是志在必得，”皺了皺眉道:“我此次潛往求見太子，見太子被幽，狀極悽苦，現下即便寶九九藏書網藏到手，我雖誓死效忠，但合朝中數人之力，怕也難有作為。”又道:“且韓王等決意以太子為名，羣起亂之，太子尤如砧上魚，危在旦夕，你既太子相救之恩，更不該以此利用、加害於他。”琳月冷笑道:“如今已勢如騎虎，你以為還能停手麼？”忽又一笑道:“韓王等人也配得到寶藏！不過烏合之眾罷了，難以成事，況我此來道聽途説，那狄仁傑決非易於之輩。”

“不錯，狄仁傑定已起了疑心。”忽見楊矩作了個噤聲手勢，低聲喝道:“什麼人？”只聽門被推開，轉瞬間，已有一人隱於楊矩身後，楊矩未極轉身，卻見自己前開出一朵鮮豔至極的花來，滿目盡是不信之，忙以手去掩，卻見血花怒放，哪裏捂得九九藏書住！身子一軟，更要向地上倒去。身後那人反手一掌撲滅了燈火，房內頓時一片黑暗。

琳月大驚，拔出隨身短匕，護在身前，喝道:“誰！”只聽那人桀桀一笑，聲音説不出的沙啞難聽:“公主不記得我了麼？”琳月剎時心血倒，顫聲道:“倒底是誰，不必藏頭尾。”

“公主自是不記得在下這般卑賤之人，”此時，琳月已漸漸適應了屋內光線，那人自陰影處走出，站在琳月之前，用手輕輕撥開覆於面上的亂髮，月慘白，只見那人一張臉上，口、耳、鼻、眼中出的鮮血似已結成黑痂，面目扭曲，更是白得一分血也無“我死得這麼慘，公主行行好把那度母佛像還給我罷。”琳月只覺眼前一黑，再聽不到這可怕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