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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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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天豪伸手扣住了他的腕脈,道:“郝玉,別跟我來這一套?”郝玉臉都白了,瞪大了眼道:“你,你要幹…幹什麼?”傅天豪搖搖頭道:“你欠我的債已經有人代我要過了,我不會再跟你伸手的。”郝玉道:“那你是要…”傅天豪道:“我要見譚北斗,你給我帶個路!”郝玉道:“我們老爺子就在前頭,我去叫…”傅天豪搖頭説道:“別跟我來這一套,我知道,自碰見‘紅娘子’之後,城裏只留你一個人在這兒打聽消息,譚北斗跟你那兩個師弟都暫時避往了別處,要想找他們,非走你這條路不可!”郝玉的臉登時又加白了三分,他道:“你!你要見我們老爺子幹什麼?”傅天豪道:“跟他談談,跟他商量點事兒!”郝玉道:“什麼事兒?”傅天豪道:“你做不了主,我找的是譚北斗!”郝玉口齒啓動了一下,言又止,傅天豪道:“別耽擱了,走吧!有什麼話路上再説吧!”郝玉沒説話,可也沒動。

傅天豪道:“你欠我的債,別人代我要過了,可是那是本,不是利,我拿這利錢換你這條路,你該知足了!”郝玉一變,頭一低道:“我帶你去就是,走吧!”他帶着傅天豪出了禪房,傅天豪一隻右手仍扣在他那左腕上,出了禪房,郝玉要往前頭走,傅天豪道:“我不願意驚動前頭那些喇嘛,咱們從後頭走吧!”拉着郝玉往後走去,走了兩步,郝玉忽然問道:“你怎知道我住在‘護國寺’?”傅天豪道:“你在江湖上待過不少時,你該知道江湖人對於找人都有一套。”郝玉沒再説話,任由傅天豪拉着出了“護國寺”後門,出“護國寺”往東走,出城再往東,兩個人一口氣走了五六里,一片小小的村落呈現眼前。

傅天豪道:“這不是‘六里屯’嗎?”郝玉沒説話,傅天豪道:“譚北斗就在屯子裏?”郝玉點點頭,仍沒説話,説話間,兩個人已到屯子邊,靠外是一大片麥田,一大片高梁地,靠裏是一大片稀疏疏的樹林子,風吹得枝葉沙沙響。

傅天豪到樹林子裏停了步,道:“你進去告訴譚北斗一聲去,我在這兒等他。”郝玉聽得一怔!狐疑地看了傅天豪一眼,傅天豪淡然説道:“我深知譚北斗的為人,只要他在這個屯子裏,他一定到這兒來見我,要是不在這個屯子裏,你也跑不掉,所以我很放心,你去吧!”郝玉深深看了傅天豪一眼,扭頭往屯子裏行去,很快地繞過一家民房不見了,傅天豪抬眼四下打量了一下,站在原地沒動,他背西面東,這當兒頭已經快偏西了。

沒多大工夫,那家民房邊上繞過了四個人,譚北斗、郝玉、羅廣信、還有老三韓傑。

譚北斗師徒四人走得很快,轉眼工夫就進了樹林子,離傅天豪一丈停了步。

譚北斗冷冷一眼道:“姓傅的!你要見我?”傅天豪淡然一笑道:“許多子不見,譚老神還是這麼好…”譚北斗道:“託福,你找我有什麼事兒嗎?”傅天豪道:“聽説譚老已辭去了公職?”譚北斗道:“不錯!怎麼樣?”傅天豪道:“直隸總督衙門少了譚老這位總捕,損失太大了,令人惋惜!”譚北斗哼哼兩聲道:“老在公門待,沒多大出息,年紀一大把了,幹到頭還是這個總捕,糧俸吃不飽,餓不死,反而得罪了許多道兒上的朋友,也讓道兒上的朋友看不起,打打算盤覺得划不來,所以一紙辭呈遞上去,不幹了,你要找我就是為了説句惋惜話嗎?”傅天豪道:“自然不是!怎麼説我跟譚老認識一場,譚老一直對我最興趣,因此見了面總不能不寒喧兩句…”譚北斗道:“現在寒喧過了,你話轉正題吧!”傅天豪微微一笑,道:“看來,譚老比我還急,好吧…”頓了頓話鋒,接着説道:“以我看,譚老毅然辭去公職,一半是為我傅某人,一半是為凌姑娘,我沒有看錯吧:”譚北斗道:“真人面前不説假話,事到如今用不着掩掩藏藏的,我所以辭去公職,主要的是為對付凌紅,在車隊裏她讓我栽了個跟頭,這口氣我咽不下,至於姓傅的你嘛,我既然辭去了公職,就犯不着再惹你,不過要有整你的機會,老實説我也不會放過!”傅天豪哈哈一笑道:“譚老真是快人快語,令人佩服,撇開我傅某人不談,譚老你只為車隊裏那事便辭去公職,非跟一個姑娘家計較到底不可,度量未免太小了些,花下去的本錢也未免過大了些…”譚北斗冷冷看了他一眼道:“譚某心一向狹窄,讓一個黃丫頭整了我,實咽不下這口氣,別説一個小小的直隸總捕職位,就是連命都賠進去,我也認為很值得!”傅天豪道:“聽譚老的口氣,譚老不出這口氣絕不甘休了?”譚北斗道:“事實如此;譚某人不願否認!”傅天豪淡然一笑,道:“看來,傅某人這一趟是白跑了!”譚北斗目光一凝道:“姓傅的!你是來…”傅天豪道:“我來做個和事魯仲連,希望譚老能高抬貴手放過凌姑娘!”譚北斗怔了一怔旋即仰天哈哈大笑,一直到笑聲落後他才望着傅天豪道:“怎麼?凌紅也怕我譚某人的一天?”傅天豪道:“譚老誤會了,凌姑娘是個很好強的人,她自出道以來怕過誰?我請譚老高抬貴手,讓凌姑娘有一個美滿的歸宿!”譚北斗道:“是你希望我高抬貴手,讓她有-個美滿的歸宿?”傅天豪道:“譚老該知道,江湖女兒能有這麼一個歸宿不容易,凌姑娘是個好姑娘,不應該長久待在險惡的江湖上,她不應該過這種刀口舐血的扛湖生涯,更不該終老於扛湖。”譚北斗道:“她不該誰該?”傅天豪道:“假如譚老你有這麼大的一個女兒,你會讓她在江湖上東奔西跑嗎?”譚北斗沉默了一下道:“她或許不該,但江湖上的姑娘不只她凌紅一個!”傅天豪道:“譚老這話不錯,只是別的姑娘沒有凌姑娘這種機會,是不是,譚老?”譚北斗道:“你説的都是理,可是我譚某人也不是師出無名!”

“誠然,譚老!”傅天豪道:“她惹過你,無論怎麼説譚老你是個江湖前輩,何如大度相容,不與計較,譚老!成人姻緣也勝造七級浮屠。”譚北斗哼哼一笑道:“姓傅的!你來遲了,要是你在我遞出辭呈以前找到我勸我這麼一番,或許會聽你的抬抬手放過她,可是如今嘛?姓傅的,不瞞你説我所以橫心咬牙辭去公職,一來是為表示我的決心,二來是為免得後受制於公門,我既然下定決心,在沒出這口氣之前我絕不會放手的,姓傅的,我已經辭去了公職,不願意再惹你,我言盡於此,你可以走了!”傅天豪淡然一笑道:“聽譚老的口氣,譚老似乎處處佔理?”譚北斗沉聲道:“那當然,是她惹我,我並沒有惹她!”傅天豪道:“譚老,真要説起來,她可以説是出於自衞!”譚北斗兩眼一瞪道:“她是出於自衞?那麼誰是惹人的,我嗎?”傅天豪道:“可以這麼説,當時我也在車隊裏,這件事經過我從頭到尾看得清清楚楚,譚老拿的是沈書玉,凌姑娘並不是沈書玉,而譚老卻不分青紅皂白硬把她關進囚車。”譚北斗道:“恐怕你不知道,她紅娘子也是官家緝拿多年未獲的人!”傅天豪道:“就算是,譚老拿她,她謀求身,這就是自衞,也是天經地義的事!”譚北斗冷笑一聲道:“譚某人任的是公職,吃的是官糧,拿的是官俸,奉命行事我沒有錯,要見賊不拿,我有虧職守!”傅天豪道:“我沒想到譚老是個強詞奪理的人!”譚北斗怒聲説道:“我怎麼強詞奪理了?”傅天豪道:“沈在寬先朝遺民,書生有復明大志,沈姑娘忠義之後,隻身冒險上京救父算是一位孝女,凡是有血的人都應該敬重她,衞護她!譚老你也算得先朝遺民,你的先人也曾是大明朝的子民,譚老是漢族世胄,不思衞護沈姑娘這位忠義之後,反要將她拿異族,本上你就是個大錯,江湖同道沒有拿兩字大義責你,已經是夠客氣了,你居然還振振有詞自以為佔足了理…”譚北斗聽得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大聲説道:“漢人任職公門的,食大清朝俸祿的不只我譚某人一個!我譚某人身受制軍大人厚恩…”傅天豪截口説道:“誠然,漢人任職公門,食大清朝俸祿的是不只譚老一個,只是他們為世人所不齒的是什麼?我要大膽的説一句,他們都是些寡廉鮮恥,數典忘祖之輩,至於譚老你所説身受直隸總督厚恩一事,譚老你身為漢族世胄,先朝貴民,你譚家受大明朝的恩惠更大,怎沒聽譚老你提一個恩字?”譚北斗然變道:“姓傅的!我不惹你已經是你的天大便宜,你居然還敢站在我面前來數説我…”傅天豪道:“你不惹我,我並不領這個情,譚北斗,多年來你假一個官字處處跟我傅某人過不去,我行的是俠,仗的是義,我仰不愧,俯不作,滿虜指我為賊盜我可以不計較,而你居然也三番兩次想緝拿我以圖邀功,江湖幾次追,車隊又復設計,最後又勾結趙六指兒險些置我於死地,鳳姑娘救了我,而你師徒居然又要拿她與趙六指兒!譚北斗,你捫心自問做得是不是太過太絕了。你捫心自問,這些是不是你欠我傅某人的…”譚北斗厲聲説道:“欠你的又怎麼樣?”傅大豪雙眉一揚道:“我不馬己甚,但如你即離京別再佔打擾凌姑娘,別再去謀害鳳妞兒,這些債我可以一筆勾銷。”羅廣信冷冷一笑道:“敢清你是來要脅人的。”傅天豪沉聲道:“傅某人無意要脅,誰也不會要脅誰,假如你師徒堅認凌姑娘欠你師徒的,我只拿你師徒欠我的債,抵還凌姑娘欠你師徒的債,你師徒並不吃虧。”羅廣信道:“要是我師徒不願意呢?”傅天豪道:“我要索還你師徒欠我的債!”羅廣信道:“現在嗎?”傅天豪道:“不錯!”羅廣信道:“就憑你一個人嗎?”傅天豪道:“以一對八,而且沒帶兵刃!”羅廣信臉一變,譚北斗道:“出來吧!再不出來顯得小家子氣,人家已經知道了。”他這句話剛説完,從樹林兩邊一邊各二地閃進四個人來,從左邊進入樹林的是兩個黑黑壯壯的獨臂人,從右邊進入樹林的,有一個是柱着鐵枴的瘸子,另一個是乾癟陰沉的瞎子,是譚北斗手下名震遐邇的“四殘”!

傅天豪就跟沒看見一樣,目光運轉動都沒轉動一下。

羅廣信一雙目光卻緊緊盯在他身上。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要不要過來搜搜我的身?”羅廣信臉一紅,道:“那倒不用,你有沒有帶兵刃都是一樣!”傅天豪轉臉望着譚北斗道:“譚老!這檔子事你怎麼説?”譚北斗道:“我不願意惹你,你要放明白點。”傅天豪道:“記得譚老剛説過,譚老所以辭去公職跟到京裏來,主要的是對付凌姑娘,至於對傅某人,毫不願招惹,可是一旦有整傅某人的機會也絕不放過,現在不就是機會嗎?”羅廣信冷冷説道:“不錯!現在確是個最好的機會,你沒帶兵刃,以八對一吃你也綽綽有餘!”傅大豪道:“譚老是不是也這麼想?”譚北斗緩緩點頭説道:“我不否認現在確是個好機會,可是我有點納悶,既然你專為找我譚某人來的,你怎麼會不帶兵刃,難不成你料準我譚某人準會聽你的。”傅天豪道:“我希望能在平平和和的情形下謀求一個解決,沒帶兵刃只是表示我的誠意,譚老不失為一個英雄人物,我原以為譚老能接受我的勸告!”譚北斗微一搖頭道:“你用不着拿話扣我,我這個人天生這副倔脾氣,我打定要乾的事,非幹到底不可,不惜任何代價!”傅天豪淡淡一笑道:“這麼説我也只有伸手向譚老你要債了!”譚北斗道:“恐怕你是想替紅娘子除去譚某人這個禍害吧?”傅天豪道:“也可以這麼説!”譚北斗道:“這我就不懂了,凌紅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使得你這麼為她賣力?”傅天豪道:“無他,一個‘義’字,凌姑娘以仁義對我,我自然…”羅廣信冷笑一聲道:“説得好聽,像紅娘子那麼一個女人家,能給他什麼別的好處?

一個女人家要想讓某個人為她賣命,只有一個辦法…”傅天豪雙眉微揚,目中威稜盲過去,道:“譚老,你這位高足的念頭太污穢了!”

“是嗎!”羅廣信道:“據我所知,當在車隊裏凌紅在三更半夜裏曾經上過你的車,旅途枯寂,孤男寡女還會幹出什麼好事兒來,可憐只可憐那位鷹王爺,揀了人家的剩,矇在鼓裏還寶貝的呢?”傅天豪目中的威稜盛了三分,道:“譚老!我先在你這兒報個備,待會兒一旦動起手來,我先毀你這位高足!”羅廣信冷笑説道:“姓傅的!空口説大話沒有用,咱們且看看是誰毀誰?”他手往裏一揮,錚然一聲掣出一把軟劍來,譚北斗一抬手道:“老二,人家手無寸鐵。”羅廣信道:“老爺子!您是怎麼了?多少年來您哪一天不想打倒‘大漠龍’,姓傅的只一天不躺下,對咱們總是個禍患,眼前這種機會絕不會再有第二次,眼下只有咱們自己人在,八對一連戰速決吃了他,誰知道?跟仇人講道義那是拿着人家的手往自己要害遞,老爺子!

您就咬咬牙吧!”譚北斗的臉陰晴不定地變化了一陣,他沒説話,可是他把抬起的那隻手垂下了。

羅廣信那薄薄的嘴邊泛起一絲猙獰笑意,掌中軟劍一抖,喝道:“上!大夥兒聯手剁他!”他和韓傑從正面進“四殘”分由兩邊包抄,-起向着傅天豪欺了過去,只有譚北斗跟郝玉沒動。

當然,郝玉要不是一條胳膊毀在凌紅“紅燕子”之下,他是絕不會放過這個一手的機會的。

傅天豪沒再説話,也沒動,目中威稜只視着對面的羅廣信。

羅廣信嘴角那猙獰笑意卻是越來越濃,六個人近傅天豪身週五六尺處停了步,饒是羅廣信手中有兵刃也不敢貿然行動,他腳下橫移,緩慢地往右移動,韓傑跟“四殘”跟着他緩慢移動,傅天豪腳下也開始移動,他始終面對着羅廣信!

六個人移動了半圈,至了傅天豪身後的瘸子突然沉喝一聲抖起枴兒直襲傅天豪後心,傅天豪沒回頭,沒轉身,橫跨一步突然往後退,瘸子那拐兒擦着他右邊遞過,同時羅廣信也抖起子軟劍,他錯了,他以為傅天豪會往前走!

傅天豪經驗足,他知道不能往前走,他容得枴兒擦身遞過,揮掌就抓,瘸子一驚,橫移枴,閃身躲開傅天豪一抓,同時他也隨着枴兒的移動飄移了三尺,別看他是個瘸子,他靈活得驚人。

傅天豪身左的瞎子發動了攻勢,他手一抖,一把帶鏈的飛刀電一般的襲向傅天豪左“太陽”!

他人長得陰沉,用的兵刃也夠毒辣。

傅天豪突然舉步欺前,五指一拂襲向招式用老正要收劍的羅廣信腕脈,一退一進間避招出招一氣呵成,不帶一點火氣。

羅廣信一驚,沉腕猛抖,軟劍靈蛇也似的襲向傅天豪手肘,想傅天豪收手,站在一旁觀看的譚北斗也以為傅天豪非撒招收手不可,要不然他這條右臂便算給了羅廣信。

豈料!理雖如此事卻不然,他右臂沒動,五指一收,曲指彈出,一縷指風正中羅廣信腕脈,羅廣信哪吃得消這一下,痛得他悶哼一聲撤劍抱腕而退。

傅天豪右胳膊一偏,讓過由下而上的鋒利劍尖,手往下一抄,正好接住那把軟劍,抖劍左“當!”地一聲把瞎子的帶鏈飛刀震得蕩向一旁,直奔韓傑,然後他跨步欺進,軟劍直追羅廣信。

韓傑本想幫羅廣信擋擋傅天豪,可是他得躲開電襲而來的瞎子那把帶鏈飛刀,沒辦法分心兼顧。

只聽“噗!”地一聲,軟劍正中羅廣信的右胳膊,立時,皮破綻鮮血染紅了大半截袖子,痛加上怕,羅廣信踉蹌往後退,退了兩步便一跤掉在了地上!

譚北斗飛身掠了過來擋在了羅廣信身前,喝道:“老大!照顧老二。”這韓傑手裏有劍,他一時沒敢撲傅天豪,傅天豪沒理他,事實上傅天豪也顧不得理他,因為身後瞎子、瘸子跟兩個獨臂人兵刃齊齊都攻了過來,他一個大轉身揮劍了上去。

一陣金鐵鳴叮噹響,四種兵刃全讓他移開了,揮手又一劍.瞎子的飛刀鏈子由中而斷,飛刀帶着半截鏈子破空飛去,他劍直追瞎子,瞎子沒眼,耳朵靈,他忙閃身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