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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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帽黑衣客在衚衕裏站了一下,像在想什麼,轉眼工夫之後,邁步出了衚衕往南行去。
世界上的事兒就那麼怪,有時候你不想躲人,走個對面別人都看不見你,有時候你想躲人,卻怎麼躲也躲不掉。
大幅黑衣客走沒幾步,突然…
“任先生!”有人在背後叫了他一聲,他身軀一震,可是腳下達頓也沒頓一頓地仍然走他的。
一陣微風拂過,一個人擦着他身邊從後頭越過了他,到了他左前方:“任先生!”這個人是個年輕小夥子,穿的很講究,很氣派個小夥子,赫然是當駱三爺派到京裏送信的徐二晃。
大帽黑衣客停了步,道:“這位,你叫誰?”徐二晃喜孜孜地道:“叫您呀!您不是任先生…”突然壓低了話聲,帶笑説道:“在車隊的時候,我有眼無珠,直到凌姑娘到了京裏,我才知道您是…可是在這塊地兒上我不敢大聲叫。”大幅黑衣客道:“車隊?凌姑娘?小兄弟,你認錯人了吧?”徐二晃呆了一呆,道:“我認錯人了…”大帽黑衣客道:“小兄弟,我還有事,失陪了。”説完了話,他邁步走了。
徐二晃沒再追,也沒再叫,站在那兒直髮愣:“我認錯人了?我認錯人了?這人跟‘大漠龍’這麼個像法…”背後走來一個人,那是個身軀魁偉,高大的黑衣壯漢,濃眉大眼,威態人,一巴掌拍在徐二晃肩頭上,道:“二晃,你發什麼瘋啊!才剛説着話撒腿就跑,如今又站在這兒發怔。”徐二晃定了定神,轉過頭去,道:“阿善哥,我看見個人…”黑衣壯漢阿善目光一凝,道:“你看見個人麼?誰?這大街上人多了!”徐二晃道:“‘大漠龍’傅天豪。”阿善神情猛地一震,道:“誰?你説誰?”徐二晃道:“阿善哥,你怎麼耳聾啊!‘大漠龍’傅天豪。”阿善一雙環眼睜大子,出手一把抓住了徐二晃的一雙胳膊。
徐二晃眉鋒一皺,叫道:“哎喲!輕點兒行不行。”阿善可沒管徐二晃説什麼,兩眼在來往的行人裏找着問:“在哪兒,‘大漠龍’在哪兒?”徐二晃道:“走了,早走得沒了影兒了。”阿善一怔,霍地轉過臉來,道:“怎麼説,走了?好不容易在這兒碰見‘大漠龍’,你會讓他走了?兄弟,你真行…”徐二晃推了推他的手,道:“你鬆鬆手,咱們再説行麼?”阿善道:“你小子可真窩囊,紙糊的麼?”他鬆了手,道:“説吧!”徐二晃苦着臉,一邊胳膊,一邊道:“我不讓他走怎麼行,他不承認,他説我認錯人了。”阿善一跺腳道:“想當初你小子跟着駱三的車隊走南闖北,經驗閲歷不能算不夠,半天你跟初出道兒的雛兒沒兩樣,這是什麼地方?你當街叫他,他怎麼會承認?”徐二晃道:“可是我又不是外人,怕什麼?咱們王爺,咱們姑娘,那一個會拿他怎麼樣?
再説也沒叫他的真名實姓,我只叫他任先生…”阿善道:“怎麼,你沒叫他的真名實姓?”徐二晃道:“跟着我們三爺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就是個傻小子多少也能學會點兒,我會這麼糊塗?”阿善呆了一呆,道:“那…也許是你真認錯人了,要不他怎麼會不承認?”徐二晃一搖頭,道:“不,我沒有認錯?”阿善又復一怔,道:“你沒有認錯?那他怎麼會不承認?”徐二晃苦笑説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阿善突然笑了,抬手拍了他的肩頭,道:“咱們王爺盼‘大漠龍’,咱們姑娘盼‘大漠龍’,咱們哥兒幾個也盼‘大漠龍’,八成兒呀!盼花了眼了,走啊!兄弟,辦正事兒去吧!
王爺還在家等着咱們呢!”徐二晃-搖頭,道:“不,我不去了,阿善哥,麻煩你跑一趟吧!我沒眼花,我趕回去稟報姑娘去。”他可是説走就走,話落擰身竄了出去。
阿善忙叫道:“二晃,二晃…”徐二晃低着頭跑他的,跟沒聽見一樣,一轉眼工夫跑得沒了影兒。
阿善猛可裏跺了腳:“這小子,真是,永遠這麼一副躁子。”口口口徐二晃跑得臉發紅,渾身是汗,他進了內城一座府邸,這座邸座落在“安定門”裏“國子監”束邊兒,離“雍和宮”沒多遠。
好高好大的門頭兒,白玉般的石階十幾級,石階下一對栩栩如生的巨大石獅子,門口站着八名服飾齊全,佩着刀,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的“戈什哈”護衞。
一般大府邸站門的都是親兵,只有這座府邸站門的是“戈僕哈”其實,要抬頭往上,看看門頭兒上那七個大字就不足為奇了,那七個大字寫的是:“神勇威武鷹王府”神勇威武鷹王功勳彪炳,威名顯赫,連皇上也要讓他三分。
打從五年前到現在,攘外的是這位鷹王,安內的也是這位鷹王,鷹王掌兵,四邊不敢稍有異動,不敢越雷池半步,鷹王坐鎮京師,再厲害的江湖人物也不敢到京裏來滋事。
鷹王爺馬上萬夫不當,馬下蓋世無敵,有一身運籌帷帳,行軍佈陣,馳騁疆場,決勝千里的好本領,也有一身拳掌兵刃,內外兩門爐火純青,登峯造極的好能耐。
外對四邊,內對武林,不要説打,他往哪兒一站,讓人聽聽神勇威武鷹王爺六個字,鐵打的金剛銅澆的羅漢也會馬上矮三分。別的不説,單説一樣“血滴子”可算得驕狂兇狠,不可一世,可是他們別人不怕,只怕這位鷹王爺。
徐二晃進了鷹王府直奔後院。
休説別的大府邸,就是一般稍微有點規矩的人家,內院是不能隨便亂闖的。
可是鷹王府不同,鷹王爺就是這麼個隨便的人,只要是他府裏的人,就跟一家人一樣,任何人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進出內院。
當然,那有一半也因為打從五年前到現在,鷹王一直是單身一個人,別説沒有福晉,就連個使喚丫頭也沒有。
鷹王所以沒有福晉,是因為他眼界過高,看不上京城裏的這些粉黛蛾眉。
鷹王所以不用使喚丫頭,是因為沒有福晉。
徐二晃一口氣跑進內院,內院裏,水榭旁,那橫跨一灣清的朱欄小橋上並肩站着兩個人。這兩個人是一男一女。
女的一身墨綠裙褂兒,連腳底下那雙繡花鞋都是墨綠的。一頭秀髮梳的沒一亂絲兒,前面一排整齊的劉海兒,後頭挽了個小髻,美,嬌美,還帶着三分俏。她,名滿武林,威震江湖的女煞星“紅娘子”凌紅姑娘。
男的,一襲雪白長衫,身材頎長,超拔飄逸,還帶幾分瀟酒,二十上下年紀,白淨淨的,一把鬍子碴兒都沒有,那張臉得賽過大姑娘,長長的一雙劍眉,黑白分明的一雙星眸,熊膽一般的鼻子,方方的一張嘴,風神秀絕,俊美無儔。
他一雙手扶在朱欄上,那雙手,十指修長,似玉,右手上戴着一隻墨綠的玉扳指,特別的顯眼。
徐二晃急促的步履聲驚動了這兩位,他兩個一起轉頭往外看,姑娘凌紅一怔,首先開口説了話:“二晃,什麼事兒這麼匆匆忙忙的。”徐二晃還沒來得及答話,人已跑到了橋頭,這才停了步。
這時候那位俊美白衣客也説了話:“二晃,幹什麼跑得這麼上氣不接下氣的?天塌下來了麼?不要緊,那一塊塌下來了,告訴我,我伸隻手托住它去。”豪話,在他眼裏似乎只有天塌下來才算回事兒。
徐二晃可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滿頭的汗水往下淌,呼呼的直,嘴張了幾張,只是説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