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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我被撞一跟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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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周舟招手,示意她游過來,周舟沿着梯子緩慢步入水中。池水一點點淹沒她的身體,水面上只留下一張美麗的面孔,微笑着向我靠近。

我在水中抓住周舟的手,將她抱在懷裏,周舟摟着我的脖子,‮腿雙‬慢慢浮於水面之上,腳尖出,像是水中豎起兩座突兀的山峯。

這時,一個巨大的花在我們身邊掀起,我和周舟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待睜眼看時,楊陽笑嘻嘻着出現在我們面前,他伸手向遠處一指,齊思新和佟小婭正不約而同地從男女更衣室走出來。

齊思新本想在佟小婭面前一展身手,卻不知道池中水的深淺,在他躍躍試一個猛子扎入水中後,展開的身體突然在水下蜷縮成一團,他迫不及待地鑽出水面,額頭上鼓起一個大包,我們所在的是淺水區。

受傷病困擾的齊思新只好一個人坐在岸邊眼睜睜地看着我們暢快地游到退場。

在我和周舟的愛情故事剛剛拉開帷幕,正待進一步發展劇情之時,期末‮試考‬卻奏響序曲,使得我再次陷入茫然。

這學期開設的課程理論邏輯較強,難度較之以往有所增強,我分析了這些課程的特點後得出結論,如果平裏沒有上課認真聽講,課後獨立完成作業,只想在考前突擊成功,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所以,當週舟拉着我去教室複習的時候,我以發燒為藉口,呆在宿舍與楊陽思索對付‮試考‬的良策妙計,與其正面鋒後潰敗而逃,不如獨闢蹊徑,另尋它法。

周舟與我的情況不一樣,儘管她參加的是理工類高考,但所學專業更偏近文科,以概念、常識為主,並不需要邏輯推理和複雜計算,‮試考‬前稍背即過,所以周舟這學期並沒有用功學習,她在某些方面已深受我的影響。但周舟仍然能夠無須盡力表現就給老師留下她是班裏為數不多的幾個好學生之一的印象,對此我深憤憤,因為我無論如何竭力把自己好的方面表現給老師看,他們都會斬釘截鐵、理所當然地把我劃分為學習態度不端正的學生行列之內,我不知原因何在,周舟一語道破天機:這是個人氣質問題。

不知道氣質這東西是與生俱來的還是需要後天的不懈努力,如若可以改變它,我一定要對它雕細琢、打磨拋光、抹油上蠟,條件允許下,我還要將它置於真空中,以防被空氣中的粉塵顆粒和有害氣體沾染,否則我將被混淆是非、不辨真偽的人以貌取了人,無論我怎樣申辯“我是無辜的”也不能避免他們不問青紅皂白便將我一悶打死的悲慘結局。

我和楊陽對待‮試考‬問題可謂英雄所見略同,我們一致認為,只有緩考兩門方可獲得一線生機,否則必將全軍覆沒。

我們把緩考的科目初定為理論力學和材料力學,其他科目只需通過一半即可免遭“試讀”危險,我們可以將時間集中撲在有通過可能的科目上,做到有的放矢,不打無準備之仗。

辦理緩考是一件令我們頭疼不已的事情,我們要殫竭慮地想辦法開出假條,楊陽已經讓他故去的姥爺又告別了一次人世,這回我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開出事假條,校醫院的大夫們‮試考‬前接到教務處的通知:警惕學生為逃避‮試考‬而假裝生病,試圖非法獲得醫院允許其卧牀休息的特權。所以,凡是頭疼冒、食慾不振、咳嗽痛經、低於37。5度的發燒,無論真假,均不在給予開假條的範疇之列。此消息一經傳出,便引得怨聲載道,叫苦漫罵聲不絕於耳。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無論學校怎麼猛烈地圍剿,我們還是能夠突出重圍,險象還生。我和楊陽各批上一件軍大衣,裝出發燒嚴重,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為此我們多沒有洗臉),去校醫院就診。

大夫發給我們人手一支温度計,叫我們坐到門口量體温,我們趁他給另一病人量血壓的時候,將温度計放在早已被我們藏於懷中的熱袋上,我的頭腦中立即出現了水銀汞柱由於温度驟增而加速上升的畫面。

幾分鐘後,大夫叫我們進去,我在把温度計給大夫之前自己先看了一眼:**,42。1度,這怎麼可能!我輕輕甩動手腕,水銀汞柱停留在40。2度的位置,這還差不多。

我表現出無打采的樣子,將温度計到大夫手裏,她接過後看了説:“病得不輕,好好養病,別‮試考‬了。”我遺憾地説:“只好如此了。”就這樣,我和楊陽開到了可以辦理緩考的第一張假條。

當同學們正廢寢忘食地為理論力學的‮試考‬做準備的時候,我和楊陽開始着手辦理材料力學的緩考假條。

上次已經使用過發燒的伎倆,如果我們再將熱袋夾在胳膊下面去看內科的話,大夫定會認為我們的高燒不退是由肺炎引起,她會先用聽診器沿着我的前後背一陣胡亂翻騰,然後給我開一打兒青黴素和六瓶葡萄糖,叫我早晚各一次到醫院輸,並叮囑我不要遲到。

打針是我深恐懼的事情。我認為打針的治療方式對人體異常殘酷,在正式進行之前,大夫會讓你褪去褲子的一角,出碗口大的一塊,這個尺寸一定要把握得當,否則的話,褪少了大夫會一針紮在你的上,使得你一個星期無法走路,褪多了女大夫會罵你是臭氓,男大夫會説你有同戀傾向。當你褪下褲子,伏在牀上等待大夫對你下手之際,大夫卻有條不紊地將藥水入針管,用酒和碘酒在你的皮膚上面擦拭,這種涼颼颼的覺會使你不寒而慄,擦拭時間越長,你就越到恐怖,甚至會不由自主地出來。我通常在酒棉球觸及皮膚的一剎那身體緊繃,股上的收縮成一小團,仔細觀察的話還會發現,這裏的正在微微跳躍,也就是痙攣,大夫看到我的反應後會説:“放鬆,我還沒扎呢!”她越是讓我放鬆,我就越是緊張,以至於她紮了兩下仍沒能扎進去。

大夫將針扎入身體之前,我們最好回頭看看她是否將針管中的空氣推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當大夫將那鋒利的金屬不鏽鋼小扎入**時,我總會為之一震地閉上眼睛,咬緊牙關,雙手死死揪住醫院的牀單或攥住自己的褲帶。那金屬小在一層層皮下脂肪和各種組織中間擠出一條縫隙,得以進一步深入,隨着大夫大拇指向下壓迫活的運動,一股體順着那出,匯入身體,向四面八方去,隨之而來的便是陣痛,大夫為了不讓疼痛只發生在一個方向,她會甩動手腕調整針頭方向。我曾在等候打針的時候親眼目睹大夫將針頭在一名男子的股上面鋤來鋤去,像是農民在翻地,結束前,大夫一抬手腕,那銀光閃閃的利器便從那人股中一拔而出,閃動着幽亮的光澤。看過後,我邁開顫顫巍巍的‮腿雙‬,在大夫叫我去褲子趴在牀上之前逃離了醫院。

所以,曾有的不快樂記憶使我在面臨打針時的態度總是退避三舍。

內科已不再屬於我和楊陽就診範疇之內;我們尚未到去門科看病的年紀;牙科和皮膚科顯然開不出能夠辦理緩考的假條;我們即使纏着繃帶、打上石膏、架起雙枴去看骨科,也會在x光前將真相暴無遺;耳鼻喉科不會因為耳屎過多、鼻子不通氣或嗓子卡了魚刺就給我們開出假條;去婦科看病更不可能。既然如此,我們只好將焦點對準腸胃科。

第二天,當同學們坐在教室裏考理論力學的時候,我和楊陽捂着肚子去看腸胃門診。

大夫問我們怎麼了,我們説昨晚吃了羊串後就開始拉肚子,大夫從屜裏拿出兩個小藥盒和兩小木,讓我們去廁所將自己的大便裝進少許,準備化驗。

我和楊陽走出門診室,商量着怎麼辦,如果化驗自己的大便,其結果無疑是健康狀況良好、內火旺盛,但我們必須讓大夫在化驗過小藥盒內的大便後,深信我們的腸胃在飽受疾病之苦,看來只有借花獻佛了。

我走進廁所,打開第一個蹲坑的擋門,便池內空空如也,我又打開第二個蹲坑的擋門,除了光滑如玉的便池外,仍無它物,於是我打開最後一個擋門,這個便池內留有一堆不知何人何時留下的身體棄物,我屏住呼,扭過臉,用小木在那堆不堪入目的東西中挑出一塊兒,裝進藥盒。我眯着眼睛看了看,覺得數量略少了些,便又捏着小木挑出一塊兒,裝於藥盒內,蓋好蓋兒。

我深信這樣做能夠讓大夫化驗出病,因為在腸胃科門前廁所大便的人一定是肚子有病,否則誰會在這種地方解決生理需要。

我見楊陽沒有動手,便問:“你怎麼不下手,是不是嫌惡心,要不然我幫你?”我伸手要他的藥盒。

楊陽説:“我倒不是嫌惡心,我是怕咱倆挑一個人的屎會被大夫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