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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二章內裏藏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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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邊滿天紅霞,猶如火燒一般,看來,明又是個好子。

安寧摸了摸小福久梳成兩個小包包的髮髻,覺得穿着一身杏衣裳的兒子頭頂着這樣的髮髻,就像是一顆南瓜頂了兩個包子,着實可愛又有趣。吃過晚飯在正房玩了會兒,小孩兒抬起頭道:“娘,困了。”聲音的帶着稚氣,卻給人一種沉穩的覺,安寧笑了,親了親他粉的臉蛋,讓孃帶他回西廂房睡覺。

等小福久走了,安寧讓丫鬟們下去,瞥了一眼張致遠“老爺有話和我説?”自從她將裝滿了銀票地契田契的紅木匣子給張瑤後,他的表情就有些微妙。這麼些年了,就算是張致遠依舊面癱,安寧還是能鋭的覺察到他情緒的變化。

張致遠眼睛烏黑深邃,被安寧看的卻有些閃爍不定,安寧輕輕吹開茶水裏漂浮的茶葉,才開玩笑道:“老爺不會是揹着我給大姑娘私房了吧?”又看張致遠的神,安寧有些詫異道:“難不成還真被我猜對了?”這下輪到張致遠有些窘迫了,他搖了搖頭,喉頭滾動,半晌問了一句:“寧兒,咱們商量的不是四萬兩嗎?”安寧嗤笑一聲“你説你怪不怪,不就是多給了兩萬兩,你就糾結成這樣子。”説着將手中雨過天青的汝窯茶盅放在案上,發出清脆的一聲,秀眉微挑“難道我少給了你才覺得安心不成?”張家的這幾個孩子,除了景曜和福久是她親生,景佑也自幼是由她養育長大,讓她對這幾個產生了母子情懷,餘者,張瑤和張玫無有不同。如今張瑤出嫁,這嫁妝一百零六抬十里紅妝,看着豐厚,但這裏面還有蔣家送來的聘禮。陳氏的陪嫁,那些古董字畫金玉器玩,張家五代積攢並不是小數目,再説了給張瑤的鋪子和田莊還有六萬兩壓箱底的銀票。那原本就是張家的,給她做陪嫁並無什麼。而且真的説起來,安寧不會在乎這些,她的陪嫁加上張母去世時將她的大半庫房裏的東西都留給了她,還有這些年的經營,更不狂説還有可遇不可求的空間,她並不缺錢。相反的她手中擁有旁人本就求不來的珍寶。再説了,張家的財產遠遠不止如此,除了田莊、商鋪、房屋、古玩、珍寶、金銀等這些明面上用來遮眼的財產外,最多的也最珍視的是古籍、珍本、字畫、名家手札等幾代人的收藏,每一件都幾乎價值千金,有些甚至堪稱無價之寶,本無法估算其價值。所以説具體張家有多少財產安寧不清楚,因為她算不過來。她至今還記得。當初她初次接觸到賬冊,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無法用言語表達。只覺得就像是天下砸下來一塊兒巨大的餡餅,險些將她砸的暈過頭去。

所以真的説起來,張瑤的嫁妝加上私房,對於張家現有的財產真説不讓有多少,當然了有些東西沒有可比。但是旁人不知道張家底細,自然不會像安寧一樣認為,今見着了張瑤擺在院子裏幾乎快閃瞎眼的嫁妝,那些人嘴上説着讚揚的話,心裏不知想説這張太太是朵奇葩,拿先太太的女兒當親生的了。這個‘當’字。還真表明了問題,當,但並不代表真的是親生的,實際上安寧真正疼的只有自己的孩子。

但如今張致遠的行為,讓安寧反省難道她平時是個苛待嫡女的繼母不成?旋即又笑,非但她不是。反而是在外人看來她十分疼惜張瑤和張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張瑤和張玫待她親近,她自然投桃報李,而且在她心中嫡庶並沒有分的那麼清楚,張玫身為庶女,不管是吃的還是用的,衣食住行皆和張瑤這個嫡女比肩,除了一些原則問題,其餘的還真是一視同仁。

安寧想了想,這問題不是出在不好上,而是太好了,好到了讓人覺得不正常,覺得她心裏藏,是奇葩一朵。如此一想安寧不免覺得好笑,這就是人的略,就覺得繼母就該待繼女,嫡母就該打壓庶女,她這樣發起道而行之的奇葩自然會讓人覺得內裏藏,不正常。

安寧一想通,就覺得無語了,她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情涼薄的很,對待幾個孩子很明顯,這從他們的稱呼上就能看出來。張瑤和張玫從來都是稱呼她‘母親’,而景曜和景佑以及福久都是稱她‘娘’,她從未給張瑤和張玫親手做過一件衣裳,而景曜他們三不説別的,每年生必有一套的,從頭上的帽子到腳下的鞋子,親疏立斷。

想明白了,冷道:“難道在老爺看來,我是個汲汲富貴的?還是説老爺認為我心裏藏?”張致遠略帶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自然沒有這個意思,女兒和小子能相處的好,他自然是高興的,只是沒想到小子會拿出來比他們商量好的多兩萬兩來。如此解釋來,差強人意。

安寧哼了一聲,道:“反正是公中的!沒想到老爺您也有這多愁善的時候!”不陰不陽地來了句,差點被把張致遠噎住,不過自知理虧的他摸了摸蓄好的鬍鬚,好男不與女鬥。

安寧好心情也消失殆盡了,而且今天忙了一天,沒什麼好氣的將大老爺踹到另外一個被窩裏,心想絕不能這麼放了張致遠。

第二天清氣朗,驕陽漫漫,七月裏難得的好天氣。

張瑤一身大紅嫁衣哭別了父母,蓋上了大紅蓋頭,由澄泓抱着上了喜轎。當然了在此之前,前繫着大紅花來親的蔣韻着實受了好一番刁難,總算哄好了大舅子,當然了這其中景曜和景佑雖未回來,但裏面有他們出的不少點子。

這邊兒喜轎一走,後邊兒張府送嫁妝的隊伍也啓程了,當真算是十里紅妝,送嫁隊伍鑼鼓齊鳴吹吹打打浩浩蕩蕩,一路往蔣府去了。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從此後張瑤便是蔣家媳婦。邱氏沒再來,宋夫人也只遣人送了禮來,自己沒親自來。眾人都知道其中門道,依舊面上熱熱鬧鬧地説話。

不説蔣家那邊兒如何拜天地入房,張家這邊兒還要預備第三天張瑤回門之事,回門禮後。這婚事才算正式結束。

第二天安寧才得空歇一歇,張致遠當值時自然得到諸方恭賀,待到第三天,張家預備好的綵緞子、鵝卵等三朝禮並三道請帖一併早早兒地送到了蔣府裏。回門,張家請的都是親戚,只不過張家人丁單薄,也無什麼親戚。安家在都城的,除了在翰林院當值的安然,因為張瑤的婚事從揚州上來的安大嫂,也沒旁人了,稍顯單薄了些。頭漸升,新人相攜回了張府。

張致遠也向上峯告假一,澄泓和安然俱是,安大嫂回都城後就一直在孃家住着。此時也已經到了。張府中門大開,澄泓親自站在門口接蔣韻和張瑤。張瑤的車一直進了內儀門,才由老嬤嬤打起了簾子。海棠先跳出來,隨後伸手遞給張瑤,張瑤這才下了車。

後邊澄泓與蔣韻並排而入,張瑤俏臉微紅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蔣韻,見他雙目温柔的注視自己,便是更不好意思了。跟着的孫嬤嬤暗自點頭,看起來姑爺和姑小兩口柔情意的,會心一笑。

小夫倆拜見過了張致遠和安寧,張瑤就隨安寧回了正房,蔣韻跟着張致遠到外邊院子花廳裏坐。安然找了藉口拉着澄泓離開,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正房裏以前還不知道什麼是‘嫁’的福久膩歪在安寧跟前,見到大姐姐很給面子的出白的牙,笑了下。張玫自小便於張瑤親些,如今見到了大姐姐也很高興。今張瑤穿的大紅繁複華麗的正裝,底下同裙。一頭青絲已經挽成了婦人的髮髻,頭上一隻朝陽五鳳掛珠釵,斜着一隻紅寶石吐珠鳳頭釵,垂着翡翠珠蘇,富麗又不顯笨重,又加上帶了初為婦人的絲絲嬌媚,更襯得如三月桃花,美麗得不可方物。

張玫挽着張瑤的胳膊盈盈笑道:“姐姐這樣富麗妝容,當真是好看!”安寧笑道:“快讓你姐姐坐下歇歇。”揮退了丫鬟婆子,問了張瑤在蔣家可過的慣。兒子成親這般大的事,蔣雲揚與蔣夫人一家人自然是要來,就是蔣大哥夫也過來,自然是在都城呆一段時間的,所以這段時間,且不説夫之間的問題,單婆婆、妯娌彼、大姑、小姑彼此之間相處,就是一門大學問。媳婦不比姑娘,媳婦低人一頭,這個時代做人媳婦,為人子殊為不易。好在蔣夫人也不是難相與的,蔣家是武將出身,脾氣中多少都帶了武官的直接利,要真相處起來並不多難。再説了蔣家又是那樣的規矩,也不用擔心後院通房侍妾的問題了。

安寧事無鉅細一一問及了,聽了張瑤的話,得知蔣韻待她極好,和蔣夫人以及蔣大嫂相處愉快,算是鬆了一口氣。又叮嚀了幾句後,見張瑤心中有數,也就罷了。其實真要説起來,安寧本身也沒什麼經驗好説的,畢竟如今安寧在家裏上無婆婆在堂上壓制,下無妯娌掣肘,就是和孃家嫂子相處也融洽,後院如今又無姨娘通房,夫也恩愛,旁人羨慕不來的。

又不説前面張致遠這個岳父和蔣韻説了什麼,單看安然和澄泓看好戲的神便知一二。酒席散後,小夫須按規矩落前回蔣府去,便是起身告辭了。

待張瑤走後,安大嫂同安寧説話,笑道:“這回門後婚事總算是完了,我也該回揚州了。出來少説也有個把月了,就是晟哥兒和歆姐兒我也不放心。”龍鳳胎還不到一週歲,安大嫂自然不放心,還有家裏邊兒的事,好在安夫人持起來也得心應手,但總歸是掛心。

安寧不好意思地笑道:“為了瑤兒的親事,不但讓大嫂你從揚州舟車勞頓的過來,就是宴清,嫂子也花了不少心力,我實在過意不去。”從碧水手上接過了一隻錦盒,上頭描金刻花兒,道:“晟哥兒和歆姐兒的週歲禮我這個做姑姑的沒法回去了,這是請澄觀大師親自開了光的,保佑晟哥兒和歆姐兒健健康康,安安寧寧。”安大嫂也沒推託。如今能求的澄觀大師親自開光難如登天,對自家哥兒和姐兒是很重的禮了。安寧還另外附上一份禮,説是讓安大嫂帶回去的,安大嫂隨意看了一眼。見上面每個人都顧忌到了,就是煦哥兒也有,心讚道這小姑子的用心,真意謝了。

安寧又問了揚州的事,説來安大嫂來了好幾天了,因為張瑤的婚事,忙的腳不沾地。也沒能和安大嫂説多少話。安大嫂笑道:“家裏都還不錯,老爺和太太整逗晟哥兒和歆姐兒,老爺為此也不怎麼出門遛鳥逛戲園子了,你大哥今年還望再升一級呢,煦哥兒已經進了白鹿院,學業也還不錯。”安大嫂也知道安寧和安婉不對付,也沒説安婉家的事兒,就撿好的和安寧説了。

送走了安大嫂。安寧伸了個懶,餘下的事情讓管事娘子去做,繁忙總算是能告一段落了。頭已經西斜。外頭白亮亮的光透過窗紗投在屋子裏,光線很好,拂在身上暖洋洋的,屋子裏擺着冰盆,也不顯得熱。

抱着福久,娘倆分吃了一顆脆甜的桃子,還有幾顆草莓,草莓酸甜多汁,帶着一股兒水果的清香。安寧舒服的喟嘆一聲,還是這樣慵懶的生活愜意。雖然覺得古禮饒有興致,但古禮實在繁瑣複雜,好在這次繁瑣已經過了,就是下一次還得等到明年澄泓成親了。澄泓已經另立了宅子,畢竟他只是張致遠的義子,不是親子。又想張玫如今也十歲了。過一兩年也該相看人家了,景曜和景佑他們倆用不了多久也該回都城讀,還有福久待明年正式啓蒙,也該請先生…安寧這一想,兒女都是債,想想先放開,先讓她發發懶筋,反正蝨多不癢,債多不愁。

張致遠從前面回來,安寧正眼都不帶瞧他的,也沒説站起來接一下,福久見了,先斯文的將嘴裏的草莓嚥下去,又掏出自己的寶藍小手帕擦了擦嘴,問爹爹好。張致遠見這冰火兩重天的,無奈,知道小子這是使小子呢,縱容的很。先淨了手,拿了一塊兒切好的西瓜,顏鮮紅,水澤潤光,看起來很可口,輕咬了一口,果然清甜多汁,又是用井水澎過的,在這溽暑時節,吃上這麼一塊兒涼清甜的西瓜,頓時覺得這炎炎溽暑也帶了絲絲清和暢快。

一塊兒西瓜很快就吃完了,張致遠擦了擦嘴角,見安寧沒有主動開口説話的意思,得,山不來咱就過去,道:“瑤兒在蔣家過的還慣嗎?”安寧給兒子剝松仁吃,小孩兒眯着眼睛歡喜的一顆顆捻起來放到嘴裏嚼嚼,見兒子吃的歡快,才施恩似的丟給了兒子他爹一個斜眼,道:“小兩口濃情意,和蔣家人也處的不錯麼,你跟姑爺説了什麼?”特意在‘説’字上加了重音,指不定是什麼威的話呢。

張致遠劍眉微揚,嘴角上翹,欣然這個談話過程讓他心情不錯,笑道:“我就是讓他們小兩口和睦相處,好好過子麼。”很不厚道得將安寧剛剝好的一小堆松仁兒全都到了自己嘴裏,不愧是父子,父子幾個喜歡吃仁兒,都不喜歡剝皮,不管是瓜子、松仁兒。

安寧嘴角,想問跟兒子搶吃的張致遠:您還能再無恥點嗎?還能嗎?

“想吃就自己剝,好意思麼你?福久過來娘這邊兒,娘剝開心果給你吃。”接觸到小兒子純然帶着控訴的眼神,當爹的面不變,自顧自的拿了一堆開心果來剝去白的外殼。安寧只覺得眉角直,這哪是剝,這是剝皮啊,剝出來的開心果都開心不了。乾脆的轉了個方向,眼不見心不煩,餵了福久吃了些,小孩兒的肚子:“別吃多了,一會兒就能吃晚飯了。”當爹的拍拍手討好的跟小兒子示意“來,福久,爹給你剝的。”福久眨眨眼睛,道:“娘説要吃飯了,爹吃。”安寧在一旁幸災樂禍,她賭一塊西瓜,福久這是嫌棄他爹剝的實在慘不忍睹的開心果了,真心絕對!咱家兒子實在是太可愛了,不愧是咱養出來的。

張致遠看安寧眉角眼梢全是愉悦,心想這不就是高興了,嘴角輕翹。得,兒子不吃,也不能費,張致遠輕鬆寫意似的將自己剝好的開心果到嘴裏。這些開心果算是死得其所了,生的偉大,死的光榮,阿門。(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