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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二章:夜帝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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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地在帳房看到木着一張臉表情冷淡的司徒鳳飛。

她也覺得很尷尬,可是總不能像只鴕鳥一樣不面對。

她明白自己已做了不能回頭的選擇,不管她對孤千城出於也好,情也好,她這條命若是他想要也可以取走,何況他要她回報的只有那麼一點。

她隨他走也不代表放棄抱負,只是在生命有限的時光裏,她希望,自己能夠盡一點補償他的義務。

這樣…能算是愛嗎?

她也不知道。甚至沒有去多想。

當然她也沒有立場請求司徒鳳飛和衞東樓的諒解,在她心裏他們是夥伴,是朋友,是沒有血緣但是親密的人。

她也不準備有過多的解釋,來找司徒鳳飛,只因為有事和他商量。

“我其實…其實…”話到嘴角,忽然又説不出口,捫心自問,她給予別人的,和要求別人回報的,難道一直是相同的嗎?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不拖欠,不愧疚,可是偏偏負得最多,卻是對她付出最多的人,今後,又可以拿什麼來還?

見她沉默,司徒鳳飛再一次誤會她一心一意只為那一個人着想,當下更加冷冷地説:“如果你是為了姓孤的混蛋來找我,就免談吧。如果你要是改變主意,願意和我離開這裏,天涯海角不管去哪裏,那我們還可以再談一談。”冰冷着一張臉,他沒有再看她,低頭開始撿葯配葯,忙得陀螺一樣。實際上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一直在機械地重複着幾個毫無意義的動作。

“那個…你把醫書放錯地方了。”好心提醒他,不料被瞪了一眼,司徒鳳飛拉開屜,發現果真把醫書當成了帳本在裏面,又拿出來。

“其實我跟孤千城,我跟他…我們倆沒有什麼。”也許這麼説能讓他好過一點,那麼她覺得自己還是解釋一下吧,免得將來見了面總是尷尬。

“何必要解釋。是不是關我什麼事?”雖然仍用那麼冰冷的眼光掃她一眼,連城還是有點受寵若驚。司徒鳳飛雖然還是冷得像塊千年寒冰,口氣總算比剛才好多了。此行滄國她自知凶多吉少,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因此來找他有點兒代遺言的樣子。可是司徒鳳飛並沒有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你是想了解一下滄國現在的情況吧,放心,大局都在孤千城控制之中。他不會有事地。事實上我更加懷疑這都是他自己布的局。”

“什麼意思?”她有點驚詫。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引蛇出,好一網打盡罷了。滄國被下台的太子孤廣仁與幾位叔王反叛之意由來已久,不過是遲早的事情。而我們這位年輕的滄國主心高志傲,卻是來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一局,其實還沒有開始他就勝了。你不必心。”司徒鳳飛彷彿早已察一切,天下間沒有什麼風吹草動能逃過他的耳目。一聲冷嗤,實在是對那人藉機博取眼前女子的關心和同情到無比憤慨!司徒鳳飛完全可以肯定,那傢伙一定是故意的!從頭到尾他就是那樣卑鄙無恥!自己當初一定是瘋了,才説跟他公平競爭。

雖然有司徒鳳飛地保證。但她心裏總是隱隱不安,每當有大事發生,她總是會心神不寧。連城微微泯了下,最後還是説道:“畢竟我欠他太多,知恩不能不圖報。我去滄國之後,心想把這裏的事情託付給你。這樣就能走得放心了。”至於她不放心地事情。司徒鳳飛比她自己還要清楚,他一直是瞭解她的。因為過於瞭解,所以有時候覺得在他的面前,完全透明而無所遁行。

“只是、這樣而已嗎?”司徒鳳飛忽然盯住她,一字一頓,目光炯炯,好像需要她的保證似的。

連城不知道那目光什麼意思,很遲疑才點了點頭。

“那你跟我來吧。”他好像忽然心情又變好了,邁開腿走了幾步就推開了儲藏葯材醫書的密室。

從架子地最上層拿了一本小冊子,到她手裏。

“早去早回,如果遇到什麼事情你應該知道怎麼和我聯絡。”

“嗯。”她唯有點頭,多餘的話已沒有必要。他雖然嘴裏像刀子,卻已經把他們的退路都準備好了。

一本薄薄的藍封皮小冊,記錄了夜帝旗下所有能夠調動的勢力。手心一涼,便有一枚圓圓的物事到她手裏,是一塊玉佩----夜帝之令。

雖然早已知道他就是夜帝,但當他把真相親自到她的手裏,不知為何這一剎那連城地心裏空空的,竟是望着那枚圓圓的玉佩發呆…

司徒鳳飛是夜帝,司徒鳳飛是楚國在秦國的質子,司徒鳳有個聲音在她的腦中胡亂翻騰着,重複着,無法抑止,許多複雜地情緒一起湧上心頭。

直到他忽然打破沉寂説:“對了,你應該去看看後院的那匹汗血寶馬,就快生小馬崽了。”

“哦…”説完,又是一陣死一樣的沉默。

司徒鳳飛轉身把幾味葯材從架上取下,又拿了一個草葯輾子,開始輾壓。

吱吱…

吱吱…

一陣乾澀的輾磨聲從那輪盤之下嘶啞地響起。

連城忙不迭搶着做這種活,笨手笨腳地接過磨盤開始輾壓。本來都是平裏慣做的事,輾葯沒什麼難,但卻要人心平氣和。她今心裏有事,竟怎麼也無法磨出細膩勻稱的葯末,幾次差點磨到了手,惹得那人只得嘆了口氣,接過她手裏地磨盤,另外再拿了一個葯杵給她,讓她去搗葯。

如果她只是覺得欠他什麼,非得找點什麼事做才開心地話,那便隨她吧。

只是心裏為什麼突然這樣沉?沉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司徒鳳飛…

兒時喪母,幼時失怙失恃,一生坎坷經歷人世幾度浮沉,原以為能夠淡泊風輕笑看濁世,卻仍過不了情之一關。奈何天地之間,誰又能夠真正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已悲?

他,亦不過是個心有奢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