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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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府的門房剛把青鸞郡主入門不久,一回頭就見一名白衣女子手提食盒悶着頭往府裏走,還以為是青鸞郡主身邊的侍女,便説道:“把食盒給我就好,你剛沒聽到嗎?你們郡主不是不讓你們跟着進去,你就在這裏等候。”顧芳華笑道:“這位兄弟誤會了,我不是郡主身邊的丫鬢。”此時其他在門外候着的丫鬢也回頭説道:“這人我們不認得。”
“不是?”門房狐疑地打量起她。
“那你是誰府上的丫鬢嗎?我家主子現有貴客,有事明早來吧。”這是顧芳華第一次來程府,也難怪人家不認得她。
這時從程府內有一人正走出來,黑衣勁裝,懸長劍,一眼看到她,愣住,“芳華,你怎麼會來這裏?”顧芳華看到那人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説道:“越波,你在這裏真是太好了。我有事要見程芷嵐。”被她叫喚的人乃是大內侍衞長邱越波,不僅是程芷嵐的好友,也是顧芳華的朋友。因為有一次他受傷是由她幫忙包紮,兩人因而結識。
見她竟然會到程府未,邱越波不由得取笑道:“你跟芷嵐不是一向犯衝?居然親自到他府上未,喲,還提着食盒,難道是來送禮的?”一臉無奈的顧芳華嘟高嘴,“我也是不得己而為之,説來話長。”看她這樣,邱越波笑出聲來,接着才向門房説道:“這是鼎鼎有名的妙手神醫顧太醫,你都不認得?你這當門房的眼睛可要再好好練一練了。”説着他接過她手中的食盒,“我帶你進去,不過你來得不巧,我正要走,他也剛來了一位貴客,不曉得有沒有空見你。”
“我知道,那貴客不就是青鸞郡主嗎?我把事情説完就走,不會耽誤他會佳人的。”顧芳華滿不在乎地跟着踏進程府。
程府的家丁丫鬟因為認得邱越波,所以也沒有阻攔她,只是路上時有人好奇地問:“邱大人,不是要走了,怎麼去而復返?”邱越波笑道:“主人話多,下面的人也羅唆,沒看見我還帶着朋友嗎?這可是你們家太傅大人都惹不起的貴客。”於是眾人又伸着頭打量起顧芳華——這位據説連太傅大人都惹不起的女人是誰啊?不一會,有人認出她的衣服,瞭然地小聲和身邊的同伴嘀咕,“這位似是那個很有名的女太醫,顧芳華。”聽到答案,不少人更是疑惑了——一個醫女又怎麼能説得上是連太傅大人都惹不起的呢?
不理會眾人好奇的目光,顧芳華遷自走到後院,只見東廂房的門開着,接着聽到房裏依稀傳出女子哭泣着的質問聲,“今天無論如何你得給我一個回應,否則我寧可死了。”不一會,屋內揚起那悉的、懶洋洋的嗓音,“我早就回應過了,是郡主自己聽不進去。還有啊,郡主是千金之軀,不要動不動就説死啊死的,不吉利。”
“程芷嵐!你這個無情無義鐵石心腸的傢伙!”那青鸞郡主像是怒了,接着傳出匡嘟一聲,似摔碎了什麼的聲音。
程芷嵐慢悠悠地説話聲又響起,“郡主殿下,我這青花瓷杯雖然比不了皇宮裏的東西名貴,卻也是陛下年前賞我的御賜之物,你就這麼隨隨便便的砸了,不怕犯了藐視陛下之罪嗎?”顧芳華在外面聽到裏面這樣熱鬧,倒有幾分看好戲的心思,故意站在門外不進去,但聽青鸞郡主被程芷嵐威脅,忍不住對邱越波笑道:“郡主只怕要被他唬住了,是誰摔的青花瓷杯,如今房中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再沒有第三個人證了,郡主何以會受罰?”她本未以為自己説話的聲音不大,屋內人聽不到,沒想到那廂房門忽然被人推得大敞。
程芷嵐倚着門框,蹙着眉看她,“是我眼花看錯了嗎?鼎鼎大名的顧太醫怎麼會纖尊降貴來到寒舍?莫非你早算準這裏有位尋死覓活的貴人急需你來救抬?”
“可惜我的醫術只能醫病人的身體,抬不了病人的心,這郡主得的病呢,病謗兒在太傅身上,自然只有太傅能治。”顧芳華難得對他笑面人,“我知道我來的不是時候,但我有一件小事想拜託太傅大人,説完就走。”程芷嵐搖了搖頭,嘖嘖稱奇道:“莫非天要下紅雨了,你我一天見兩次不説,早上你才罵我是無點墨還敢誤人子弟的世問敗類,怎麼這會兒又説有事相求?”
“呢,這一定是誤會,程太傅乃當今朝中巨擎,我這種熒燭之光自然要仰仗月之耀才能苟且偷生。”她笑咪咪的説。
她見風使舵之快、嘴巴之甜,不僅讓程芷嵐聽得又是吃驚又是好笑,連邱越波都忍不住問道:“芳華,你是有多天大的事啊?竟然讓你像是嘴巴抹了似的誇獎他?這事兒我能不能辦?要不你也這樣誇我幾句?”她嘆道:“我若是先遇到你,説不定就求你了,可是如今我己經到了程府,還是要先求一求太傅大人,太傅大人若是辦不下來,我再求你。你不用急,誇你的話我車載斗量,肯定會留着慢慢和你説。”程芷嵐不由得挑起眉,“你這番話説得我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看你平那一股傲氣的樣子,會有什麼事讓你這樣低聲下氣地求我?”看他有意願聽,顧芳華連忙將今自己與杜竿竿的一番相遇説出未,然後攤手道:“你看,我既然救了佳人,又被人家如此看重,當然不能不幫忙,而這朝野上下,使得上力幫她圓這心願的,我想來想去,也就只有恃寵而驕的太傅大人您了。”
“恃寵而驕?”程芷嵐笑出聲,反倒比剛才被她誇讚時還樂。
“你果然不會夸人,誇幾句就詞窮了,這是夸人的詞兒嗎?我知道你想讓我為那位杜小姐跟刑部霍大人求情,這件事雖然不難,我卻不便做,誰知道她父親是因為什麼罪名被抓進去的?若是謀反罪,我現在出頭幫她這個忙,不是要把我也拉進嫌疑圈子了?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我豈會做?”顧芳華無奈地點點頭,“早猜到太傅大人會這麼説,不過那丫頭只是想見父親最後一面,並不是要為她父親罪,那是太傅大人沒有看到杜小姐的美貌可人,若是看到了…”
“若是看到又怎樣?”青鸞郡主怒氣衝衝地從房內走出來,“若是看到了,芷嵐也不會幫她!”顧芳華連忙笑道:“郡主別生氣,臣的意思是,那位杜小姐雖然比不上郡主的傾國傾城,但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温柔可人。臣身為一介女子看她哭成那樣都於心不忍,太傅大人這樣富有同情心的人若是見了,必然會起側隱之心,其實也毋須太傅大人怎樣費心,只要和霍尚書打聲招呼,讓牢頭放杜小姐進去和父親打個照面也就行了,那杜小姐全無武功在身,還怕她劫獄不成?”程芷嵐微微揚起頭,“顧太醫,你真是給自己找麻煩,那杜小姐是好人壞人你分得情楚嗎?就這樣攬下,你以為你幫了她,人家會對你思戴德?”反正己被他戳穿她毫無誠意,顧芳華説起話來便沒顧忌,“我又不指望她以身相許,要什麼恩戴德?不過都説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醫者畢生所學無非是為了治病救人,杜小姐父親的命我們是救不了的,只是還她一個心願罷了。太傅大人能有今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的子,難免做過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的缺德事,難道不希望趁這個機會給自己積點陰德嗎?”一旁的邱越波早看慣了他倆針鋒相對的樣子,不想跟着被彼及,連忙往後一站不出聲。
倒是青鸞郡主聽得目瞪口呆。她平生所見之人,若是有求於人,難免低聲下氣,也不乏委曲求全,像顧芳華這樣,貌似説話的語氣像在拍馬,但出口的詞兒卻都刺耳得像在罵人的,還真是沒有。
程芷嵐僅揚聲説道:“你跟我進來。”顧芳華笑盈盈地應了一聲“好”舉步就往屋內走。
青鸞郡主想跟上,程芷嵐卻冷着臉對她説:“你要是不想惹惱我,就快點出去。”青鸞郡主氣得頓足,賭氣的往門外走,“程芷嵐!你以為我稀罕來你這裏?”
“不稀罕就別來。”程芷嵐猛地一撞房門,將青鸞郡主關在門外,任她叫喊謾罵,也不理睬了。
房裏,顧芳華已經從邱越波手中拿回來食盒,正將食盒放在圓桌上,回頭朝程芷嵐出一絲謅媚笑容,雖然話還是不怎麼好聽,“太傅大人,這是我送來孝敬您的,您知道太醫院的人窮,比不得您是太子的老師,下面有不少人搶着孝敬您,這小小東西不成敬意,您就勉為其難笑納了吧。”程芷嵐掀開上層食盒的蓋子看了一眼,並用手捏了捏其中一塊糕點的外皮,冷笑一聲,“這是什麼時候做的?這桂花酥的皮都又冷又硬了。”她卻振振有詞地説:“説了讓您勉為其難笑納,便是因為這東西實在不成敬意,反正也不是拿來吃的,您還要挑三揀四幹什麼?”
“不是拿來吃的你送我這些幹什麼?”
“有求於人必先以禮贈之,官場的規矩我懂。”顧芳華笑得像只小狐狸,“這不過是我一點小小心意,其實並非我準備的重禮。”她摸出袖口暗袋裏那小小的錦盒,必恭必敬地放在桌上,“這才是我送給太傅大人的厚禮。”程芷嵐狐疑地打開錦盒,只見裏面躺着兩丸藥,但己用臘密封着,也不知道裝了什麼藥。他以眼神詢問她,而她那古怪的笑容讓他不猜度這藥必不是什麼延年益壽的靈芝仙草。
輕咳兩聲,顧芳華一本正經地説:“這是回仙丹,太醫院秘製給皇室享用的,我想太傅大人正值青壯年,應該用得着,所以冒死為你偷了兩顆出來。”
“回仙丹?”他還是不解,拿起一丸看了看,“治什麼的?”
“壯龍陽之用。”她毫無修飾的一句話,讓程芷嵐差點把這回仙丹捏碎了,赫然明白為什麼她會笑得不懷好意,什麼回仙丹嘛?分明是御用藥!
程芷嵐氣得漲紅了臉,“顧芳華!你認為我需要這種東西嗎?”她故作不解地看着他,“怎麼?太傅大人難道不需要?雖然您現在還沒有娶納妾,但像青鸞郡主那樣一天到晚追在您身後的美人只怕也不在少數,一個人龍陽有數、氣有限,要——打點應付並不容易,即使您練得高探武功、修得真氣護體,這種東西卻更有強身健體之功效,關鍵時刻用一用,據説可享人間極樂…”
“滾!”他氣得將那兩顆藥丸連同錦盒一掌拍碎在桌上,怒斥一聲,“以後不許再到我的府裏來!”這人怎麼説翻臉就翻臉?顧芳華嘟起嘴,“你若是不喜歡也不要拍碎它,你知道這東西值多少銀子嗎?上次吏部有個主簿求我幫他一丸,許我五十兩銀子,我都沒答應。”聞言,程芷嵐咬牙道:“我不需要。”她晃了晃頭,自言自語道:“早知道我不如直接把這藥送給霍大人,看他家老婆小妾成羣,沒準兒更需要這個。”説着,她己轉身想往外走。
他突然喝道:“站住!”她沒好氣地回頭,“幹麼?想賠我銀子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半晌,他忽然説道:“我可以替你去求個人情,但是我要的好處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