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鳳凰花開第二十一章花開萬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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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
璇璣玩心頓起,拔腿就追,一直追到林中,御劍閃電般飛起,眨眼就飛到了那隻大鳥身後,抬手就去抓它。誰知這隻鳥居然十分靈活,翅膀一揚,竟斜斜讓了過去。璇璣見它渾身雪白,一雙眼卻像紅豆一樣,紅得異常,而且---這本不是什麼鳥!她靠近了看才發現,這本是一隻長了蹼能飛的雪白大老鼠!
她在萬妖名冊上見過這種東西,叫做火浣鼠,據説平時生活在火裏,屬於十分罕見的奇珍異獸,最奇特的是,如果能用它身上的皮做衣服,不用水洗,哪裏髒了,只要丟在火裏燒一會,再拿出來,便乾乾淨淨像新的一樣。
這隻火浣鼠看起來應當不大,只是不曉得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璇璣來不及想那麼多,見它斜斜飛了出去,反手又是一抓,這一下倒是碰到了,然而只扯下一把,火浣鼠動作快得驚人,吱吱一叫,眨眼就竄飛出去十幾丈。
璇璣捨不得用劍刺它,只怕將皮壞了,可這東西不怕火,用火越燒它越神。她忽然抬手摸了摸間,上面掛着一隻水袋,頓時有了主意,雙手結印,細細放出兩條小火龍,將那火浣鼠圍在中間,繞着它上下盤旋。
那火浣鼠果然半點也不怕,在火裏越發神起來,越飛越快。那兩條火龍也緊緊跟着它,並沒有任何傷害它的意思,像雙龍戲珠一樣把它裹在當中。璇璣疾追上去。兩指合攏撤了火龍,隨即解下水袋,當頭朝它潑去。那火浣鼠避讓不及。滿滿一袋水把它潑個正着,吱吱叫了兩聲。便直直從天上摔落,為璇璣一把撈在手裏,得意洋洋。原來萬妖名冊上記載,火浣鼠用尋常方法殺不死,就算死了。過一會也會復活逃跑。只有先放它在火裏燒,等它從火中出來之後立即用水潑它,一潑就死。
想不到這下給她歪打正着捉住一隻珍貴的火浣鼠,它的皮如果放到外面買,可是值錢的緊!璇璣提着火浣鼠,興致地落在地上,轉頭見禹司鳳青地身影在林邊晃悠,似是着急地尋找着什麼,她趕緊揮手大叫:“司鳳!你快來呀!看我捉到了什麼!”話音剛落。他便瞬間奔來,臉鐵青,雙眼似墨一般黑。也不説話,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璇璣被他這種神情震住。嘴角咧開的笑容不由自主收斂起來。指着火浣鼠喃喃道:“你…你看,這是…火浣鼠…”禹司鳳深深看着她。半晌,才道:“你…一個人跑走,招呼也不打,就是為了捉這東西?”璇璣茫然點了點頭,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預,可卻摸不清源頭----他在生氣,而且很生氣,但關鍵地是她搞不清楚他為什麼要生氣。。
禹司鳳看了她一會,突然低低笑了幾聲,轉身就走。他真像個傻瓜,不是嗎?狼狽得幾乎無地自容。他並不是故意冷落她,只是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原地了。他以為她是見到自己和蘭蘭説話,心裏不舒服,於是趕緊出來找她。可,他又錯了,原來她本不在乎,原來她還是那樣…沒心沒肺。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辛辛苦苦找來,告訴他自己找了快兩年,讓他快變成死灰地心重新燃燒?
他很早就明白,不管自己怎樣做,她都不會把自己放在心上。反正只要他陪着她,好讓她不至於一個人孤孤單單就好。她是千萬縷甩不開掙不的柔絲,沒有目的,不懂愛,只知道纏着他、抱着他,要將他拉近深淵裏。
她簡直是他的魔,讓他活着就像死去,希望盡數變成絕望。
“司鳳!”她又這樣軟綿綿地叫他,無助地纏上來。
他像見鬼了一樣,想要閃躲,可是中突然劇烈一痛,一行滾燙的腥澀體從嘴邊滑落,再也站不住,反身倒了下去。耳邊聽得她大叫一聲,然後他落進一個温軟地懷抱中,苦苦掙扎兩下,只覺她兩條胳膊緊緊抱着自己,臉貼着他的臉,鹹澀的淚水落在他上。
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顫聲道:“我…不想再見你…你快走!”説完,眼前一黑,頓時不省人事。
禹司鳳起初覺得十分冷,彷彿赤身體站在冰天雪地裏,凍得他渾身僵硬,全身血都要結成冰一般。過了一會,漫天的風雪忽然又變成炎炎夏,驕陽似火,烤得他肌膚幾乾裂,身體裏像有一把火在燒着五臟六腑,苦不堪言。
恍惚中,似乎見到大宮主站在對面,對他微微而笑,柔聲叫他:“司鳳,到爹爹這裏來。那女子是你的魔,放棄她!爹把一切都給你,你要好好的!”他滿心慨,上前叫了一聲爹,大宮主臉突變,就像當初他喝下情人咒的解藥那樣,用完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冷冷説道:“你是誰?誰准許你進來地?”他微微一驚,眼前的人影忽又變化,身形窈窕,然而面容模糊之極,秀髮上簪着一金翅鳥的碧玉簪子。
那女子對他張開雙臂,柔聲喚道:“司鳳,過來,讓娘看看你。”他伸手去抓她,指尖剛觸到她地衣袖,她卻如同青煙一樣散開,再無蹤影。他焦急地四處張望,大聲呼喊,周圍卻只有茫茫的霧氣,什麼也看不到。他地胳膊突然又被人用力抓住,手勁之大,痛得他一個驚顫。
眼前浮現出一張俊逸英武地臉,臉上有一道血紅的長疤,令那人看上去很有些猙獰。那人把玩着自己地獨辮子,忽而抬眼望他,目光猶如冷電一般。沉聲道:“哼!均天環還給你們也無妨!只是千年之前的帳,老子遲早要和你們算個清楚!”話音一落,眼前一切都變成了空白。四下裏寂靜無聲。他茫然站了許久,忽然聽見遠方有人在嚶嚶哭泣。緊跟着,他似乎被人抱在懷裏,鼻端嗅到一股淡淡地悉的幽香。眼前的空白如水一般褪去,禹司鳳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入目是自己卧室地青蚊帳頂。
他真的被人抱在懷裏,腦袋枕着那人地腿,臉上濕漉漉地,還有水滴不停地落下來。他勉強抬高腦袋,就見璇璣雪白的臉近在咫尺,她的兩隻眼睛都哭紅了,還在不停地哭。一見他醒過來,她慌得臉都變了,顫聲道:“司鳳!你、你怎麼樣?哪裏還疼嗎?”禹司鳳默默看着她。回想起前塵往事,只覺無比疲憊,半晌。才低聲道:“為什麼不走?何必留下來。”璇璣顫聲道:“我不走!絕對不會走的!我找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你了。我死也不會走!”他苦笑一聲。輕道:“你不走,死的人只會是我…”璇璣只覺渾身一陣熱一陣冷。一顆心也是一會攀上高峯,一會沉入深淵,她從未有過如此深沉地痛楚與茫然。一年多的時間,五百多個夜夜,換來的居然不是幸福相守,或許他也從未期待過她的出現。她還是那麼天真,以為排除萬難就可以快樂地在一起,只要她找他,他就一定會回來。
她錯了,完全錯誤她從未真正瞭解過他這個人,只憑着自己的喜好去判斷他,要求他。他居然有着最深沉極端的個,一旦受傷,就將她排斥在千里之外。他倆之間,是他主動慣了,但真正的禹司鳳,並不是百折不撓的子,除非她給予完整,否則他必定要退縮,避讓。
璇璣慢慢捏緊拳頭,低聲道:“如果你要死,我也會跟着你。禹司鳳,你不要想逃開我。”她突然飛快出崩玉,霍地一下,在自己胳膊上用力劃一道,鮮血猶如泉水一樣噴湧而出,大團的鮮血落在他臉上,他地神情震驚到了極致。
璇璣勾起角,輕聲説道:“你的情人咒發作一次,我就在自己身上砍上三劍,看看誰死的快。”説完將崩玉一橫,在另一隻胳膊上也狠狠劃一道,完了還要在大腿砍上一劍,卻被他用力抓住劍柄,阻止這種可怕地行為。
“你給我住手!”他臉慘白,將崩玉搶過來丟在地上,嘶聲道:“不要把生死當作兒戲!”璇璣低聲道:“我沒有當作兒戲!不認真的是你才對!你從來也不相信我,自以為是地給我下定論,我做地努力你全部視而不見,可是我只要有一點鬆懈,你就會抓住不放。該長大地人到底是誰!”禹司鳳怔怔看着她,好像她是個陌生人。璇璣又道:“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從小到大,從前世到今生。後來終於有一個人讓我覺得孤獨是十分可怕的事情,我想與他一起成長,一起直到永遠。我找了五百多個夜,如果還不能讓你稍稍動容,那麼你可以再離開,我會繼續找,找十年,二十年!要多少年你才會滿意?到底要多久你才會和我説一句你辛苦了,我等你好久!”她地眼淚忽又落下,雪白的腮上染着幾點鮮血,混合着淚水,順着下巴往下滴。她忽然捂住臉,顫聲道:“還是説,其實你真的一點也不想見我?那你和我説一句:褚璇璣,我煩死你了,你快給我滾。我會乖乖消失,以後再也不煩你。”她捂着臉哭了很久,只覺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地,腿上的燙傷,胳膊上的劃傷,突突跳着,疼得她背後滿是冷汗,幾乎要將衣服浸透。她有些支持不住,緩緩往後靠去,忽然一雙胳膊抄過她肋下,她被對面的男子緊緊抱在懷裏,緊得幾乎要窒息。
“傻子…”他貼着她的耳朵,柔聲説着“我等你很久了,你來得很遲,我很生氣。”璇璣只覺身在夢中一般,忽然反應過來,反手死死抱着他,急道:“你怎麼才説!你這個壞人!之前為什麼説不想見我,為什麼説那些難聽的話!”她的眼淚大串大串地落下來,想到之前受的委屈,她的心都要裂開。
他按着她的後腦勺,低頭在她額上面上細細吻着,手指將她的眼淚都輕輕擦掉,最後低聲道:“由於我怕…璇璣,我也會害怕。”怕她再一次輕易放手,也怕她本不懂什麼是愛。與其那樣,還不如徹底和她斷了聯繫,長痛不如短痛。
他緊緊抱着她,那樣緊窒的擁抱,令她無法息,她閉上眼,喃喃道:“司鳳…我們永遠也不分開,好不好?只有…我們倆。”他眼眶一熱,顫聲道:“好,我們永遠也不會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