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冰湖鬼唱兄弟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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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能是最大的諷刺,他為了替大哥報仇,在洛陽教會了左風眠深眠之術,而左風眠放手施為,卻令柳銜杯最終大開殺戒。他們兄弟三人一個跌落在地縫裏,一個潛伏在洛陽城,一個深藏在崑崙巔峯之中,彼此掛念,共同仇恨,如果有哪怕一絲溝通,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蘇曠聽不下去了,握住丁桀的手腕:“殺人不過頭點地。”丁桀哼了一聲:“他設計左風眠,毀了我們的全部計劃!柳銜杯殺了我總舵無數兄弟,還殺了阿野!蘇曠,我不是聖人,我只不過是將計就計,暫時沒有認你而已!”
“我不是要聽這個!”蘇曠努力乾嚥了一口唾,他咬咬牙“丁桀,你即使一直騙我也沒關係,我不在乎;你要殺了他們兄弟三個,我也沒話説。但是我問你,左風眠當時追你出門,我追上左風眠,為什麼先到書房的是我?你去哪裏了,
路了?”丁桀整個臉
都變了。
蘇曠靜下來了,整個人像這冰湖一樣,浸在悲哀裏。他默默地後退一步:“我居然一直在笑你是瞎子…”丁桀不管袁不愠了,死死地抓住蘇曠的手臂:“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你走到這兒,你是魔教教主,柳銜杯是左使,你們是一條船上的,玉宮門一旦打開,人人得而誅之。我讓他們兄弟相見,你能下手殺了他們?你現在和他們一刀兩斷,有什麼不好?柳銜杯怎麼對天笑的你看不見?你到底站在哪邊?”
“我只問你,你出門之後去幹什麼了?”蘇曠甩開他的手“或者,你直接告訴我少林的慧言,是不是你殺的?”丁桀幾乎在軟語央求:“阿曠,別我。”蘇曠自言自語一樣:“那時候我們都在書房,況年來和柳銜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如果不是你,就真的只能是南枝了。”
“我點了他的道。”丁桀看着他,索
承認了“你不能怪我,我不過是一睜眼看見了一個機會。我們不是説好了要賭這一把?總有人要犧牲的。”他單手一指石柱“蘇曠你看,不管銀沙教怎麼上的山,你們一路打上來了!三大門派的掌門只剩下我一個,現在他們三個就是千夫所指,我們除掉他們,這山頭就是你我兄弟説話你明白不明白?本來幾乎沒機會的賭局,是他們下了狠手,我們才有機會!現在往前走一步就好,我們廢了這雪山之會,我們重新告訴江湖我們的規矩,我們告訴他們,五百年的陳規陋習可以結束了你我來幹什麼的,不就是要這一天嗎?你還顧慮什麼?上山來的每個人都有傷亡的準備,兵不血刃,你騙小孩子嗎?蹴鞠還有人摔死,何苦我們刀頭上過
子的?婆婆媽媽的能成什麼氣候?是男人,不能怕死,也不能嫌髒!今天太陽落山之後,就是一個新的天下了。蘇曠,我輩習武為何,不就是”
“別我輩!我和你都習武,但本不是一回事情。”蘇曠輕輕巧巧地挽了個刀花“我答應過你的,一定做到。”丁桀的心沉了下去:“然後呢?”蘇曠仰頭看着石柱:“然後祝丁幫主重整河山。”
“蘇曠,我以你為平生知己,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人?”丁桀笑得愴然“我安排孫雲平回洛陽了,戴行雲會帶着人和種子,到美人肩下等我們。他是我的親傳弟子,將來不管怎麼樣,丐幫會有他的位置。”他一刀狠劈,兩人之間的冰面上,頓時裂開一道深深劃痕。不過咫尺,又是天涯。
“我虧欠你太多,蘇曠,這一程多謝了。”丁桀滿眼的熱淚,猛甩頭化作冰雪。他抬頭高叫“況年來,柳銜杯,出來吧!再不出來,我可要把你們家老三千刀萬剮了”他一腳踢在袁不愠肋骨上,袁不愠撞在石柱上又跌落下來,硬咬着牙不哼一聲。
丁桀似乎已經狂暴,搖光劍起,直向袁不愠削去。
“住手!”石柱頂上一聲大叫,兩條人影順着柱子滑了下來。
“老…老三?”況年來手抖得厲害,他沒法相信,沒法認出蜷縮成一團的那個“人”他沒有面目,不出聲音,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他是三弟…況年來輕輕捧着他的臉頰“你沒死?也好,兩個哥哥就不用守在這兒替你報仇啦。”
“大哥…大哥…”袁不愠倚在況年來肩頭“我對不住你…二哥和我一直都不聽話。嘿嘿,我們逃啊逃啊,逃了大半輩子,還是逃不過去。二哥,你恨不恨?”柳銜杯慢慢坐下,將三個酒壺擺在三人面前:“我們準備了三壺酒,準備看着那羣人打進冰湖裏,哥哥準備了一湖的好菜呀…真是可惜呀可惜,怎麼就來了兩個呢?”他緩緩出銀劍“蘇曠,你滾,這兒沒你的事。”丁桀大笑起來:“就憑你?”
“就憑我。”柳銜杯橫劍一指“疾!”和着天音破的內息,銀劍劍鋒上一股劍氣疾吐,尺半厚的冰面上立即衝開了一個破。丁桀剛一皺眉,一隻五指如鈎的爪子就從冰底伸了出來,向他的腳踝抓去。
柳銜杯口中不停:“疾!疾!疾…”他帶着一絲快意一絲獰笑,劍指處冰面疾破,一隻又一隻手伸出來,凌空亂抓亂舞。丁桀一邊閃避,一邊冷笑:“技蓋止於此乎?”柳銜杯舉起酒壺來,對嘴呷了一口:“好叫丁幫主得知,這個千屍伏魔陣,重中之重就是一個‘陣’字。而這個陣嘛,非在水中不可。”他雙眉一蹙,雙手握劍,凌空向丁桀撲去,大喝一聲“殺!”丁桀仰面閃過劍鋒,與此同時,凌空亂舞的十幾隻手一起扣住冰面,齊齊向下一壓,四尺方圓的一塊厚冰向水下急沉。
蘇曠連“小心”都沒來得及喊,丁桀的人影就已經不見了。那塊冰慢慢浮上來,填滿了缺口冰上裂縫間小股小股地湧上清水,不多時,又慢慢封凍。
“丁幫主”遠處有遙遙喊聲,被山頂寒風吹得飄飄蕩蕩,但依然聽得出一眾驚心。
蘇曠一時間不知所措。此陣破過兩次,一次在草料場,一次在木製大廳,全是火攻,可現在如何是好?
丁桀下水之後幾乎沒有一點兒動靜,像塊石頭似的。他即使再不濟,也不至於一合不撐。
湖面上的裂紋越來越多,腳下是砰砰響聲,那些惡魔正在極寒的水中復活,想要破冰而出。
況年來乜眼看着蘇曠:“你要麼下去,要麼走湖面很快就會破了。”蘇曠握刀:“你們不是一樣沒走?”三兄弟一起哈哈大笑起來。柳銜杯從懷中取出那個盛着屍蠱蠱蟲的小盒,向三個酒壺裏各倒了一堆,然後揮手扔開:“來來來,咱們過去了再同這些好漢玩耍!大哥三弟,誰先幹?”這是什麼樣刻骨的仇恨!
“我來!”袁不愠伸手。
“哎,”況年來攔住他“老規矩,兄弟們!”三個人好像幾十年都沒有笑得這麼暢快了,舉着那滿是蠱蟲的酒壺,一邊頓地狂砸,一邊伸手吆喝着划拳。腳下的冰層開始晃動,裂縫銀蛇般滿湖縱橫。湖面上積雪消融,隱隱可見大團黑影在遊弋…沒有打鬥,也沒有掙扎,難道丁桀真的這麼背,下水就死了?
“幾人與我稱兄道弟?
幾人見我爛醉如泥?
幾把刀?
幾條命?
幾多破事由他去!
幾位虛張聲勢英雄漢?
幾聲笑,瞧不起!”三個人一起扔開酒壺。柳銜杯扶着袁不愠站起來,況年來一掌劈開寒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屍蠱毒上行極快,三個人已經都是一臉的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