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攻打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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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進房門,武天洪突然一詫,忙伸張兩臂,攔住三個女俠,低聲道:“不要進去!”三個女俠愕然在房門外止步站住,玉玲瓏問道:“怎麼回事?”武天洪不答,向室內用目光掃視一週,高叫道:“夥計!”店夥應一聲奔過來問道:“少爺有什麼吩咐?”武天洪道:“我們出去之後,有什麼人到我們屋裏來過?”店夥愕然道:“沒有人來過呀,這半天,小的始終在這裏,沒離開過半步,要有人進屋裏,全看得見,沒有人!”武天洪指着道:“我們出去時,茶杯都是空的,連茶壺茶盤,都放在桌子裏面;現在你看,茶盤茶壺茶杯,都擺桌子外邊了,茶杯裏都倒滿了茶,是你?”店夥搖頭道:“小的沒有。”李玄鸚從身邊取出一小銀錠,用丹田真氣輕輕一送,把小銀錠丟到七八尺距離外的茶杯裏,杯中茶一點也不濺飛出來。
頃刻之間,小銀錠蒙上一層黑,證明了茶中有人放了毒。
李玄鸚道:“看看我們的屋子去。”三個女俠急去隔壁屋裏,這兩間屋子都是不曾上鎖,虛掩着的,一推門就走進去!赫然桌上放着一隻旱煙管!這隻旱煙管的形狀,是四川省特有的旱煙管,一尺長,沒有銅鍋,只是蛇頭形的一端,挖個手指大的小,裝煙燃的,管上另繫着煙荷包和火刀石。
玉蕊仙妃道:“這種旱煙管,外省沒有的,只有四川才有,難道巫山大巴山,有人在暗下綴着我們?”屋檐上一聲嬌脆的女人冷笑聲答道:“可不是嗎!”屋檐上有人,這三位鼎鼎大名的大俠,事前竟然毫無所覺,立刻愕然一呆;玉蕊仙妃首先疾拔身子空飛出房門外,空中一提氣倒卷身,倏地翻上屋檐,看見一條黑影,向十多丈外荒野中倏然而逝。
玉蕊仙妃拔劍,飛箭似地疾追,出乎意料之外,那黑人影身法之快,似乎比玉蕊仙妃快上一倍,瞬息之間,逃進一片密林之中。
藝高人膽大,玉蕊仙妃一劍在手,焉管逢林莫入的話?拔劍直追入密林之中。
驀然那黑人影轉身面撲來,玉蕊仙妃正要刺去,看出來是個被丟過來的草人,玉蕊仙妃閃身讓開草人,再向前進,黑人影已不知去向。
李玄鸚、玉玲瓏、武天洪,三人幾乎也同時趕到,四人把這片叢密樹林中,全部搜檢遍了,毫無所見。
玉蕊仙妃怒喊道:“那人影,我看來眼,準是桃花四娘子,在大洪山我看見過她,剛才聽她説話冷笑的聲音,都像是她!”李玄鸚道:“敵人有兩個,一個也許就是桃花四娘子,女的多半不旱煙;恐怕還有一個旱煙的四川男人!”武天洪道:“回去吧,我們四個都出來,不大好,怕中敵人的調虎離山計,這桃花四娘子,明明是在調虎離山!”玉玲瓏笑道:“客店裏又沒有什麼傢俬財寶,把我們調出來又有什麼好處?”武天洪一揮手道:“回去看,一定有什麼陰謀詭計!”四人一連串回到店中。
剛二進房門,玉玲瓏在最先,突然一聲尖鋭的驚叫,連忙撤身向後退,幾乎駭得跌倒!只見三女俠所住的這間屋子裏,桌上旱煙管已不見,三女俠的牀上,仰卧着三個沒有頭的人,頸腔上鮮血還在涔涔地滾滴!李玄鸚究竟老練些,極能應變,忙叫三人急進屋內,把房門掩上,吹滅了燈,悄聲道:“不要驚動店裏的旁人,一驚動了旁人,事情鬧開,明天就要被事情拖住,上不了路,且看看是三個什麼人?”武天洪已經把桌上一張紙,取來給三個女俠看。屋裏沒有燈,以四人的功力神,黑夜辨字,毫無困難,三個女俠看紙上寫道:“九連山的人,出外吃敗陣,替師門丟臉,就該處死刑!你敢割三耳,縱逃到天涯,這賬也要算,你等着死吧!九連山桃花四娘子示。”玉蕊仙妃大笑道:“桃花四娘子,應該輪到第四個耳朵!”武天洪正道:“這女人要當心,她的武功另是一派,掌風打出來會帶聲音。”李玄鸚道:“悄悄把死屍抬出去埋掉!”玉玲瓏道:“桃花四娘子調虎離山,把我們引出去;另外那個旱煙的人,把死屍放進來,大哥你説是嗎?”武天洪點點頭。玉蕊仙妃道:“看這三個死屍衣服,倒像中午我削去耳朵的那三個,可是沒有頭,究竟是不是,看不出來。”玉玲瓏道:“武大哥,這樣説來,那旱煙的,武功一定很高,他一個帶來三個死屍,躲在附近,我們都不知道。”四人乘夜把死屍帶出去,挖坑埋了,回來把血跡打掃乾淨;三個女俠毫無畏懼,仍然睡在那三張牀上。
次清早,四人一齊上路。
從荊州渡江,往西南去,進入鄂湘界處的山區,一路都是荒山野谷,不見人煙,愈走山愈高,路愈險。
雖然是無人的荒山,可是在荒山中走着的這四個人,卻是江湖上四個驚動天地的人物!武天洪四人都覺到,身後有人,在大天白裏,公然跟隨着走!這人的武功,已到出神入化不可思議的境地,使四人看不見,聽不到,嗅不出,無影無蹤,不可捉摸,只是覺得有一種丹田內功罡氣暗力之類,不時觸到四人身上,循方向急看去,卻又無所見,那種暗力,忽隱忽現,不時拂掠到四人身上。
武功極高的人,一遇到這種內氣暗力,觸到身上,立刻可以分辨出來是屬於誰的,好比獵犬一聞到衣服上的氣味,就能分辨出是誰的衣服。武天洪四人,不時受到那一內氣暗力的拂掠,都覺出來,不是屬於自己四人所發,是從四人之外的另一種無形之人身上發出,距離不過四五丈之內,實在不見有什麼人!玉玲瓏在最後,悄聲道:“武大哥,想個什麼法子,對付這個看不見的人?”玉蕊仙妃冷笑道:“我什麼也不怕!像你那樣膽小?這人不敢亮相,藏頭尾,怕他做什麼?我誰也不怕!”李玄鸚道:“這人一亮相,怕我們四個合起來,也未必能敵得住他,他既沒有侵犯我們,我們小心點就是。”玉蕊仙妃怒道:“照你這樣膽小,我們還敢去巫山斗彭雪姑?趁早跟周老氣封劍去吧!我什麼都不怕!”玉玲瓏怒道:“二姊説話怪難聽的,什麼膽小不膽小?你為什麼不敢獨自一人去鬥彭雪姑?”玉蕊仙妃叱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敢一個人去?”武天洪哈哈笑道:“不要吵嘴,是二妹話講得太重了!你敢説什麼都不怕?我知道你就怕一件事!”玉蕊仙妃問道:“我還怕什麼?哪一件事?”武天洪道:“我送你一付對聯,再加一個橫批。對聯是:‘眼下無餘子,口中不讓人’,對不對?”玉蕊仙妃默默不言,似乎明白武天洪在責備她,她不能不承認自己的驕狂。一會兒,她呶着嘴問道:“橫批呢?”武天洪笑道:“橫批是:‘就怕封劍’!”説罷,哈哈大笑!玉蕊仙妃忍不住嗤地一聲笑出來。
李玄鸚、玉玲瓏也吃吃大笑。
七八丈外一人高的一塊山石後面,更爆出一陣怪異的桀桀狂笑,笑聲的陰寒慘厲,像鬼哭神號!四人大驚!李玄鸚首先從馬背上飛拔身直撲過去,身在半途空中,兩掌齊出,進出太乙玄陰煞氣,砰!那一人高的山石被打成粉碎,濺起滿天碎石如雨,粉末如煙!石後暴起一條黑箭似地身形,離弦電遠去,一瞬間轉過山彎不見,李玄鸚未及落地,空中再一縱身,電光石火似地疾追而去。
這裏,武天洪、玉蕊仙妃,二人都在一瞬間分辨出那黑影,是桃花四娘子!玉玲瓏雖然看見,卻不認得。
然而,山石後那一聲慘厲的狂笑,聲音十分蒼老,卻又絕不是桃花四娘子的嗓音!山石打碎,那蒼老慘厲狂笑之人,卻不曾看見。
李玄鸚廢然空手而回,惘然道:“桃花四娘子的輕功,看來怕在我之上!這一帶山石又多又亂,被她逃了。”武天洪道:“桃花四娘子輕功確是好,武功雖然奇詭,自然不是我們四人合力的對手,故而只有快逃;不過大聲怪笑的人,決不是她,我們走吧。”四人繼續趕路;這一天,那潛力暗勁,始終尾隨着四人。
四人向西南方向走,並不急迫,要容得孫良幹六人,能夠到巴東,因此第一天,只走了兩百里,到了萬山中一所小市鎮,叫做王家廠,已是湖南地界了。
在客店住下。
山鎮裏客店小得可憐,四人只好侷促處一室,以跌坐運功替代睡眠。
一夜倒很平安,那潛力暗勁不再出現。
天剛黎明,四人睜眼欠伸站起,赫然看見桌上放着三個人頭!玉蕊仙妃大怒,正要衝門出去追,李玄鸚一把拖住,指着悄聲道:“二妹你看,沾在桌上的血跡,已凝幹了,放在這裏已經有一個時辰以上,到哪裏去追?我們栽跟頭怎麼栽到這步天地?人家把人頭放在我們身旁桌上,全然不知道!”武天洪擺手道:“這是絕辦不到的,連陳年老酒、九雲龍、三絕四奇親自來,也做不到,把人頭放在我們身旁使我們毫無所覺,我猜想這裏,一定有什麼奇高絕世的功夫!我可以用內力,攔住別人拜不下去,也可以把拜下去的人扶起來,又可以把一塊石頭丟向別人,但無論怎樣總不免有聲音的,倘若能做到毫無動靜,除了武林三聖,沒有第四人!”李玄鸚道:“三個人頭都沒有右耳朵!桃花四娘子絕沒有這份功力,一定又是那旱煙的人,一路跟我們下來都看不見的人。”玉蕊仙妃怒道:“不要多説了!我跟你們一起走,就栽跟頭,以前我闖萬兒的時候,哪裏受過這些惡氣?帶出去埋掉吧!”玉玲瓏道:“桃花四娘子是江西九連山的,那麼那看不見的人也是了,怎麼沒有聽我爺爺提起過,九連山有怪人?”玉蕊仙妃不再開口,打總提起三個頭,乘晨光熹微中,越窗出去。
李玄鸚向武天洪道:“你去幫幫她忙,怕她一時賭氣,單人匹馬先走了。”武天洪也越窗追出。
李玄鸚和玉玲瓏,到櫃上付了錢,店夥牽來黑馬和火騮馬。果不其然,玉蕊仙妃是騎了白馬走的,武天洪又騎黃驃馬追去。
李玄鸚和玉玲瓏,急上馬趕去。千里馬腳程多麼快!李玄鸚和玉玲瓏結算店錢一耽擱,玉蕊仙妃和武天洪,準走下去不少路,李玄鸚、玉玲瓏追出來,已不見蹤影。
李玄鸚和玉玲瓏,急飛馬奔向高處,四面嘹望。
忽然看見萬山起伏中,正北面有一人騎馬,向西南方向疾馳如飛,距離遠在七八里外,看不清面貌,只看出是一個黑衣勁裝男子,騎着一匹小型的白川馬,未及看得十分清楚,那黑衣男子已轉到一道山嶺後面去不見了。
二人無暇多看,放馬向西南疾馳,再奔到一要高嶺的脊上,卻看見玉蕊仙妃和武天洪,在正西方並馬站住,遠在十里外,人和馬小到不及一寸,面孔看不清,可是馬身一黃一白,一望而知是他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