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太監逆襲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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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之內,氣氛可謂愁雲慘淡,幾名中年文士或面面相覷,或低頭沉思不語,唯獨書房正中,一個年輕英俊的青年此刻眉頭緊鎖來回踱步。
文士中一位領頭似的人物捻着自己的三寸長鬚,嘆道:“殿下,如今詔書以下,朝中那些原本的太子餘黨也重新活躍起來,正在風頭上,我們不若避其鋒芒,不必自亂陣腳。”
“避其鋒芒,避其鋒芒!”青年怒道“我都避其鋒芒二十年了!父皇心中只有太子,就算他犯下了滔天大錯,不過幾個月就又把他招了回來!”這焦急氣憤的青年卻是當朝四皇子。原本他形式一片大好:多年忍辱負重,終於抓到了太子的把柄,宮中皇帝又身體有恙,大皇子去世,老三老五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你爭我奪,反被暴躁的父皇責怪,自己則趁機辦成了好幾件大事,獲得朝中大半官員的賞識。然而先是父皇病情突然好轉,對朝堂的控制再次回到了以往,不,甚至比以往更強;宮中的釘子們遭到了大清洗不説,和蘇氏之間的往似乎也雲山霧障。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父皇居然趁着中秋佳節,出乎意料地要把被髮配的太子給召回來,又有太子外祖父,亦是當朝丞相的鼎力相助,這詔書比以往更快,待他們收到消息時,已是無力迴天。
短短几,竟讓原本大好的形式峯迴路轉,之前多年的種種佈局籌謀似乎都被一一堪破。雖説自己還隱於幕後,不曾暴,然而一時間,四皇子頗有一種被父皇看破一切的惴惴不安。
這麼想,他轉回身來:“劉先生可有良策?之前那計…如今已算是作廢,這接下來…”想到父皇明明已經服散久,居然當真能夠過那發作起來渾身如同萬蟻噬心的寒食散之癮,他就覺得不寒而慄。想不通,到底是什麼讓本不知曉寒食散為何物的父皇,竟然能夠下定決心擺掉它。明明世家中服散成風,在此前卻從未聽聞有人能夠戒散。
劉先生正是當先那中年文士,他此刻也只能無奈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形勢確實不可直接與太子爭鬥。好在殿下往與太子關係頗為融洽,不若繼續與太子虛與委蛇,再暗中聯合三五兩位皇子,共同扳倒太子。”雖是如此説,但劉先生也保不準有多大的信心。畢竟如今皇帝病情好轉,身體恢復,一切主動權掌握在他手中。其實當初他就反對皇帝下寒食散致癮,畢竟這有違君子之道,這奪嫡一事,陰謀陽謀都可以使,只是四皇子太過青睞那些陰損之道,這未免有傷天和。劉先生不免有些憂慮,對自己選擇輔助四皇子的抉擇有些憂慮。
然而劉先生在這邊廂苦思冥想,可四皇子一聽卻臉微微發綠。
原來在太子被貶謫去守皇陵之前,四皇子為了打壓,特意前去和太子撕破了臉皮,得意之下,將自己在江南舞弊案中做的手腳如數告知。如今太子東山再起,一聽到消息之後他就坐卧難安,整憂慮太子把事情告知父皇。
劉先生萬萬想不到太子意得志滿後能把事情做的這麼絕,看到四皇子面難,他心中就是一個咯噔,只是看現在人多口雜,卻不好直接詢問。
四皇子看其他人也再無獻策,只能草草結束了會議,嘆道:“也就只能如此了,還望各位先生助我。”看見他如此禮賢下士,不少文士都十分受用,躬身行禮告辭,只留下了劉先生一個。
“劉先生還有何事?”四皇子問道。
劉先生拈着鬍鬚,待人都走遠了,關上書房門,低聲詢問:“方才説道與太子重修舊好,似乎見太子面難。莫非有何不可?”提起這個四皇子就有像是被戳到了痛腳,但凡説這話的是他的奴婢、妾,他都會直接甩臉子過去。然而他尚且記得面前這人是他的心腹近臣,是他禮賢下士、三顧茅廬才請過來的文士。
儘管四皇子避重就輕、輕描淡寫地把他和太子之間的恩怨給説了一些,然而劉先生閲歷何其豐富,從那三言兩語中就明白他話語中所謂的“略有口角”絕不單單只是小小口角那麼簡單。他的心涼了一半,得志便猖狂,如此心,當真是他苦苦尋覓的明主麼?
心下思緒萬千,劉先生卻無法表出來,只能無奈地勸幾句之後告退。
然而劉先生也萬萬沒想到,他離開後留下一個人獨處的四皇子,四皇子一人待著,正胡思亂想,卻沒想到忽然收到了蘇美人從宮裏傳來的一句晦澀不明的傳話:“君情寒似水,妾命薄如紙。”四皇子眼前閃過過去種種回憶,俱都是蘇美人待字閨中是兩人幸福美好的時光,他看着眼前這張淡粉的紙箋,心中充滿了對蘇美人的掛念和擔憂,她一個人在宮中如履薄冰,命可謂危在旦夕。而今宮中被皇帝下令大清洗,管得好似鐵桶一般,本無法得到有用的消息,他竟是一點都幫不上忙。
想着,四皇子拿起紙箋,痴痴嗅着其上淡雅的香氣,看着那秀美的字跡,心中傷痛,低低呢喃:“琴女…為何要懷疑我的痴心,放心,我此生,定不會辜負琴女的情意。”他的眼神漸漸堅定下來。
是夜宮中,屋內傳來令人面紅心跳的動靜,紅燭帳暖,男人的和低響了許久。趁着唐乾要水,王公公進屋低聲説了幾句,這才告退。
正意猶未盡地隔着簾帳肖想師寧沐浴模樣的唐乾眼珠子都沒動,只略微挑眉,玩味道:“這狐狸尾巴果然出來了,誒呦朕這愚蠢的小四啊,心比天高,奈何命比紙薄。”頓了頓又切了一聲“之前看着環環相扣的還有些驚訝,朕這不理不管的四兒子竟有如此能耐。想不到這才遇到多大點挫折,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了。就這點能耐還想宮,哼。”
“説些什麼呢?”沐浴完的師寧披了件裏衣,擦着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看到唐乾這冷笑的模樣就覺得像是在打着什麼狐狸算盤。
見到他來,唐乾立馬收起那明幹練的模樣,出一副痴漢似的笑容,顛顛地跑過去做小伏低,搶過師寧手上的巾幫他擦拭。
王公公見狀,笑着退下了。
房內笑語晏晏,宮中卻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原本智珠在握的美人蘇氏如今被軟在宮中,被人嚴防死守。她用盡最後關係寫了封信送出宮去求助情郎,卻不料反被截住了信,繳獲了最後的一點釘子,又被模仿了字跡寫了那條言語曖昧的紙箋。
現在她還全然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嚴密監視,早已被唐乾等人瞭若指掌,還在滿心期待這四皇子能夠把自己救出去。她在信中寫得哀婉悽切,有極大的信心能夠打動四皇子,即便是入了四皇子府、或者與四皇子遠走高飛,也未嘗不可。
她等得焦慮難耐,時間越久越是心涼。終於有一深夜,宮中似乎出了什麼亂子,屋外幾聲沉悶的打擊聲過後,屋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進來兩個太監打扮的男人。
“娘娘可是蘇美人?”兩個男人中一人沉聲詢問。他一開口便不像是太監了,聲音低沉豪,顯然是假扮的太監。
蘇氏大喜過望,顫着聲音:“你是…”
“屬下是四皇子派來接娘娘的,還請娘娘隨我們來!”半個多月來的擔驚受怕,此刻都化作了欣喜的淚水,蘇美人着淚點頭稱是,美人垂淚,宛如梨花帶雨,惹人疼惜。
跟着兩個男人步履匆匆,然而走了許久都沒有見到宮門。她有些遲疑地停住腳步,問道:“二位大哥,這方向怎麼像是前往前殿的?”兩個男人聞言當即轉過身,冷聲道:“不錯,正是前往前殿,四皇子在此等候娘娘。”蘇氏聞言一驚,有些疑惑。忽然想到四皇子從前曾出要宮的意思,一個猜測湧上心頭,吃驚道:“莫非…莫非剛剛的動靜,是四郎在…”
“娘娘慎言,四皇子已經恭候多時了!”説着,三人轉過內外宮間的最後一道月門,前殿已然近在咫尺。
之間前殿的白玉地磚上,身披甲冑的士兵和御林軍針鋒相對,顯然已經劍拔弩張。四皇子正盛氣凌人地説話,看到蘇氏,眼中閃過一絲驚異,而他身後的謀士中,唯有劉先生跟着,此刻面容暗淡,似乎已經大勢已去的頹唐。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朕寫下傳位昭書,你還可以大發慈悲,送朕去西山行宮養老是麼。”唐乾威嚴肅穆的聲音傳來。他披着外袍,似乎是剛從牀上被人驚擾起來,即使此刻,他一隻手依舊緊緊拉着師寧的,好似不願分開。
四皇子將視線轉移到唐乾身上,他眼中閃過得意自滿,頗為驕傲,眼前這個男人曾經是他心中最偉大最無所不能的存在,然而現在,他卻將他到如此倉惶狼狽的境地,何其快哉!曾經正眼都不會瞧的落魄皇子,即將登上皇位享受萬民朝拜。那場景,光是想想都讓人心神盪。他忍辱負重多年,為的就是今的一朝風光!
“不錯,父皇,念在你我父子之情的份上,朕不會傷害你,只是如今大局已定,識時務者為俊傑,想來父皇也不會再做無畏掙扎罷。”
“連朕都叫上了,”唐乾嗤笑了一聲“小四,你有種。”他另一旁站着剛剛被招回京的太子,不過幾個月不見,太子就成內斂了許多。太子原本丰神俊朗,只是太過年輕氣盛,如今經歷挫折磨礪,更添底藴,已然有了一國之君的氣度風儀。他蹙眉嘆息:“四弟,明知不可而為之,你這又是何苦呢。”
“你住口!”四皇子怒道“又是這種宛如施捨的語氣,太子,朕最煩的就是你這種居高臨下盛氣凌人的態度,如今你為魚,朕為刀俎,你以為能夠憑藉三言兩語讓朕束手就擒麼!”唐乾怒極反笑:“好大的口氣!承祚(太子名諱),你退下,你四弟冥頑不靈,朕也不缺這麼一個兒子。”説着,唐乾一揮手,忽然潛藏在各處的衞軍將士出現,反包圍了四皇子的軍隊,而四皇子軍中亦有不少人突然反水,倒戈相向。
不過片刻,形勢倒轉。眼見大勢已去,四皇子發狂道:“你的確不缺兒子。只是你還有別的選擇麼?大哥已死,老三老五不堪重用難成大業,傳位給他們也遲早要敗壞基業。明明我文治武功樣樣拿得出手,可你卻從來沒有正眼瞧過我!為什麼,父皇!你寧願要這個被廢過一次的前太子,也不願考慮我,莫不是因為這個閹人給你吹了枕頭風!”
“你住口!”唐乾聽到他提到師寧,當即怒斥,緊張地轉頭看向師寧,見他神平靜,心下稍安“明明是你自己心術不正,沉浸於歪門道之中,還有臉説別人。”他轉向一邊陰影中已經被這突變的形勢嚇傻的蘇美人三人,冷笑道“不説別的,這與母妃私相授受,穢亂宮闈,該當何罪?”四皇子看着被控制住的蘇美人,慘聲道:“琴女,是我害了你…”蘇琴女淚滿面,忽的轉向一邊冷眼旁觀的唐乾:“陛下,陛下!是琴女錯了,琴女一時鬼心竅,做了對不起陛下的事。但琴女與四郎只是一時衝動,發乎情,止乎禮,沒有半點逾越,還請陛下饒命啊…”四皇子一呆,不可置信地看着這個跪在父皇腳下苦苦哀求的女子,他不相信這就是自己心心念唸的意中人,那個令自己神魂顛倒,不惜冒大不韙宮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