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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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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王笑道:“是我,是我。”童子道:“你跟我進來。”這猴王整衣端肅,隨童子徑入天深處觀看:一層層深閣瓊樓,一進進珠宮貝闕,説不盡那靜室幽居,直至瑤台之下。

見那菩提祖師端坐在台上,兩邊有三十個小仙侍立台下。美猴王一見,倒身下拜,磕頭不計其數,口中只道:“師父!師父!我弟子志心朝禮!志心朝禮!”祖師道:“你是哪方人氏?且説個鄉貫姓名明白,再拜。”猴王道:“弟子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水簾人氏。”祖師喝令:“趕出去!他本是個撒詐搗虛之徒,那裏修什麼道果!”猴王慌忙磕頭不住道:“弟子是老實之言,決無虛詐。”祖師道:“你既老實,怎麼説東勝神洲?那去處到我這裏,隔兩重大海,一座南贍部洲,如何就得到此?”猴王叩頭道:“弟子飄洋過海,登界遊方,有十數個年頭,方才訪到此處。”祖師道:“既是逐漸行來的也罷。你姓什麼?”猴王又道:“我無。人若罵我,我也不惱。若打我,我也不嗔,只是陪個禮兒就罷了,一生無。”祖師道:“不是這個。你父母原來姓什麼?”猴王道:“我也無父母。”祖師道:“既無父母,想是樹上生的?”猴王道:“我雖不是樹生,卻是石里長的。我只記得花果山上有一塊仙石,其年石破,我便生也。”祖師聞言,暗喜道:“這等説,卻是天地生成的。你起來走走我看。”猴王縱身跳起,拐呀拐的走了兩遍。祖師笑道:“你身軀雖是鄙陋,卻像個食松果的猢猻。我與你就身上取個姓氏,意思教你姓‘猢’。猢字去了個獸傍,乃是古月。古者,老也。月者,陰也。老陰不能化育,教你姓‘猻’倒好。猻字去了獸傍,乃是個子系。子者,兒男也。

系者,嬰細也。正合嬰兒之本論。教你姓‘孫’罷。”猴王聽説,滿心歡喜,朝上叩頭道:“好!好!好!今方知姓也。萬望師父慈悲!既然有姓,再乞賜個名字,卻好呼喚。”祖師道:“我門中有十二個字,分派起名到你乃第十輩之小徒矣。”猴王道:“那十二個字?”祖師道:“乃廣、大、智、慧、真、如、、海、穎、悟、圓、覺十二字。排到你,正當‘悟’字。與你起個法名叫做‘孫悟空’好麼?”猴王笑道:“好!好!好!自今就叫做孫悟空也!”正是:鴻蒙初闢原無姓,打破頑空須悟空。

美猴王得了姓名,怡然踴躍。對菩提前作禮啓謝。那祖師即命大眾引悟空出二門外,教他灑掃應對,進退周旋之節。眾仙奉行而出。

悟空到門外,又拜了大眾師兄,就於廊廡之間,安排寢處。次早,與眾師兄學言語禮貌、講經論道,習字焚香,每如此。

閒時即掃地鋤園,養花修樹,尋柴燃火,挑水運漿。凡所用之物,無一不備。在中不覺倏六七年。一,悟空正自修練入神,聽得歡聲笑語,張目開來,眾師兄簇擁着一女子走來,但見那女子面賽芙蓉,眉目如畫,明眸皓齒,一顧一盼,眉目傳情。

悟空自出世以來,自與獸鳥為伴,到得南贍部洲,雖見人形,學人言,然求道心切,女子婦人均未真正入眼,今一見如此麗人,眸含秋水,心上莫名地一陣悸動,眼中突地一亮。此麗人乃菩提第九輩俗家之徒,法名穎慧。穎慧修行時間不長。

但卻常來看望菩提老祖,與老祖眾徒大多相識,今一到福地,便受到了師兄弟們的盛情接,與眾寒暄入內,到得院中,卻見一瘦小猴子立於當地“金雞獨立”閉目修行。

好笑,那猴子突地睜眼望來,眸子亮芒一閃,穎慧忙避開炯炯目光,心上突突亂跳起來,好不奇怪。祖師登壇高坐,喚集眾徒,將穎慧介紹與之,隨即開講大道。

真個是:天花亂墜,地湧金蓮。妙演三乘教,微萬法全。慢搖麈尾噴珠玉,響振雷霆動九天。説一會道,講一會禪,三家配合本如然。開明一字皈誠理,指引無生了玄。孫悟空在旁聞聽,喜得他抓耳撓腮,眉花眼笑。忍不住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忽被祖師看見,叫孫悟空道:“你在班中,怎麼顛狂躍舞,不聽我講?”悟空道:“弟子誠心聽講,聽到老師父妙音處,喜不自勝,故不覺作此踴躍之狀。望師父恕罪!”祖師道:“你既識妙音,我且問你,你到中多少時了?”悟空道:“弟子本來懵懂,不知多少時節。只記得灶下無火,常去山後打柴,見一山好桃樹,我在那裏吃了七次飽桃矣。”祖師道:“那山喚名爛桃山。你既吃七次,想是七年了,你今要從我學些什麼道?”悟空道:“但憑尊祖教誨,只是有些道氣兒,弟子便就學了。”祖師道:“‘道’字門中有三百六十傍門,傍門皆有正果。不知你學那一門哩?”悟空道:“憑尊師意思。弟子傾心聽從。”祖師道:“我教你個‘術’字門中之道,如何?”悟空道:“術門之道怎麼説?”祖師道:“術字門中,乃是些請仙扶鸞,問卜揲蓍,能知趨吉避凶之理。”悟空道:“似這般可得長生麼?”祖師道:“不能!不能!”悟空道:“不學!不學!”祖師又道:“教你‘’字門中之道,如何?”悟空又問:“字門中,是甚義理?”祖師道:“字門中,乃是儒家、釋家、道家、陰陽家、墨家、醫家,或看經,或唸佛,並朝真降聖之類。”悟空道:“似這般可得長生麼?”祖師道:“若要長生,也似‘壁裏安柱’。”悟空道:“師父,我是個老實人,不曉得打市語。怎麼謂之‘壁裏安柱’?”祖師道:“人家蓋房,圖堅固,將牆壁之間,立一頂柱,有大廈將頹,他必朽矣。”悟空道:“據此説。

也不長久。不學!不學!”祖師道:“教你‘靜’字門中之道,如何?”悟空道:“靜字門中,是甚正果?”祖師道:“此是休糧守谷,清靜無為,參禪打坐,戒語持齋,或睡功,或立功,併入定坐關之類。”悟空道:“這般也能長生麼?”祖師道:“也似‘窯頭土坯’。”悟空笑道:“師父果有些滴。一行説我不會打市語。怎麼謂之‘窯頭土坯’?”祖師道:“就如那窯頭上,造成磚瓦之坯,雖已成形,尚未經水火煅煉,一朝大雨滂沱,他必濫矣。”悟空道:“也不長遠。不學!不學!”祖師耐着子道:“教你‘動’字門中之道,如何?”悟空道:“動門之道,卻又怎樣?”祖師道:“此是有為有作,採陰補陽,攀弓踏弩,摩臍過氣,用方炮製,燒茅打鼎,進紅鉛,煉秋石,並服婦之類。”悟空道:“似這等也得長生麼?”祖師道:“此長生,亦如‘水中撈月’。”悟空道:“師父又來了!怎麼叫做‘水中撈月’?”祖師道:“月在長空,水中有影,雖然看見,只是無撈摸處,到底只成空耳。”悟空道:“也不學!不學!”祖師聞言,咄的一聲,跳下高台,手持戒尺,指定悟空道:“你這猢猻,這般不學,那般不學,卻待怎麼?”走上前,將悟空頭上打了三下,倒揹着手,走入裏面,將中門關了,撇下大眾而去。唬得那一班聽講的,人人驚懼,皆怨悟空道:“你這潑猴,十分無狀!

師父傳你道法,如何不學,卻與師父頂嘴?這番衝撞了他,不知幾時才出來啊!”此時俱甚抱怨他,又鄙賤嫌惡他。

悟空一些兒也不惱,只是滿臉陪笑,原來那猴王,已打破盤中之謎,暗暗在心,所以不與眾人爭競,只是忍耐無言。祖師打他三下者,教他三更時分存心,倒揹着手,走入裏面,將中門關上者,教他從後門進步,秘處傳他道也。

悟空與眾等,喜喜歡,在三星仙之前,盼望天,急不能到晚。及黃昏時,卻與眾就寢,假閤眼,定息存神。山中又沒打更傳箭,不知時分,只自家將鼻孔中出入之氣調定。

約到子時前後,輕輕的起來,穿了衣服,偷開前門,躲離大眾,走出外,抬頭觀看。月明清冷,八極迥無塵。深樹幽禽宿,源頭水溜汾。你看他從舊路徑至後門外,只見那門兒半開半掩。

悟空喜道:“老師父果然注意與我傳道,故此開着門也。”即曳步近前,側身進得門裏,卻聽得息聲聲,似是女子所發,剛剛滿心歡喜,一心求道,竟沒聽到此種異響,心下奇怪,躡手躡腳走到祖師寢榻之下。

只見被褥起伏不已,呻息聲陣陣起,其間還夾雜女子尖鋭“啊,啊…”之聲。悟空自出世以來,何曾見過男女歡好之事,故而近在咫尺,仍是懵懂不知,還道是祖師犯病,忙上前掀起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