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章事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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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費章節(12點)288章事發(一)汪顏善叫朱老太爺打的又羞又愧,再沒臉圍着看,雙手捂着兩邊紅脹脹地臉,氣惱往回走。走到巷子口,見往當街賣早飯地小販與幾個車伕模樣地人在説話。
其中一人正奇怪地道,“朱家近些年甚是紅火。兩個兒子都是四品正堂,怎落到要當物件兒的田地?若只是當也罷了,這樣無賴地要人收當,也不是他家作派,這事豈不奇怪?”
“是呀,確是極奇怪。”另一人伸長脖子往那邊張望,一邊道,“松江府自開了海,聽説比咱們杭州府還繁華熱鬧,過往海外地商户,哪個手中沒成千上萬地銀子。孝敬一二,朱家大老爺的包就鼓嘍”汪顏善原先做個閒話兒聽,突然聽到“松江”二字,心中一動。再深裏想,一個朱姓。
登時恍然大悟。一個轉身就往來時路奔去。奔到一半兒突地又停下,自己尋思,雖與蘇家有關,那人打自已必也是因蘇家,卻不知這事與廣記有無關係。
他自幼讀書,生意上的彎彎繞繞,卻不甚通,亦不。
一時下百般想不透:明明當到廣記是廣記送利錢地,為何死死盯着這一家?
即想不透,就不敢輕易再回去,沒得再臊一鼻子灰。
正這時,那邊人羣開始散開,幾個看熱鬧地人,結伴兒往這邊走,邊議論道,“那廣記當真好狗膽,朱家來當他們故意不接,落人家地臉面。這下叫人鬧了一場,不還是要接地?”另一人道,“若是我來當,他不接我地,卻接旁家,也要鬧一場才幹休”身後有一人湊上前嘲笑他道,“就你那家身,廣記可怕你?你敢鬧他,他便敢打你”幾人説説笑笑,走到汪顏善跟前兒,似笑非笑地望他。把汪顏善望臊了,連忙背過身去,面牆立着。惹得那一干人一陣哈哈大笑。
把汪顏善臊得心中直罵,“好鄙蠢材,等我高中做了官,要你們好看”在心中如此罵了千百句,心氣方順了些。再往廣記鋪門口瞧,人已散了個乾淨,兩口大箱子也不見了,想是抬進鋪中。
頭高高懸在正頭頂,三月天,近午的暖風一吹,身上發懶,背上微汗。
街上行人或往那酒樓裏去用飯,或神匆匆地回家。
整個街上,彷彿只如他一個閒散無家可歸一般,突的心頭就百般不是滋味兒,有一種熱鬧過後的莫名淒涼。
神恍惚進了青衣巷,徑直往劉四媽家去。
伸手叩了門,裏頭傳來一聲殷勤致極地笑,“來了,來了,爺稍候,這就來~”木門“吱呀”一聲打開,出一張粉白瘦地臉兒,那雙細彎高吊眉下,生着一雙明勢利三角眼兒,看到門外的人,笑意悠地往下一拉,就碎了一地。
“喲,原來是汪相公”高高瘦瘦的劉四媽面相本就有些刻薄,這臉兒一沉,眉一挑,眼一翻,直有一種看得人想往地下鑽地力道,“來找瑤琴姑娘啊?”汪顏善曉是她是看不起自家無銀子,慚不可擋,低頭唯唯拱手,“是。”
“瑤琴姑娘還未起呢,下午再來罷。”劉四媽説完,作勢要關門。
汪顏善惱意上頭,一把撐住木門,怒道,“我卻知她已起了”又罵劉四媽,“我曉你今臉為哪般,卻可別忘了,我能帶廣公子來,也能叫他走。得了我的利頭好處,反敢拿你那勢利狗眼瞧我不起”
“哎喲~~~”提到廣家那位財神爺,劉四媽神瞬時軟下來,把大紅的帕子往汪顏善臉上一甩,笑咯咯地道,“和爺開玩笑呢,竟真惱了借我十個膽兒,也不敢瞧不起您這位舉人老爺,來來來,快進來了…蓮花兒啊,叫瑤琴姑娘起身,小草啊,備茶備點心,上好飯好菜~~~~”一連聲的張羅聲中,將汪顏善送上二樓,看他進了屋,臉立時一摔,恨恨罵道,“窮酸相的東西,還敢和老孃瞪眼”下樓時,見一個丫環端點心上樓,往那紅漆托盤上,“呸!”的一聲,噴出一大團唾沫星子,落到點心上,片刻就不見了。這方滿意地拿帕子擦嘴,擺手“端去吧。”小丫頭不敢多言,忙端着托盤進了二樓最靠東的屋子裏。
屋裏汪顏善進來便急急和秦荇芷説廣記的事,又説朱家,捂着兩片仍滾燙髮熱地面頰,恨聲道,“且等着,總有一天叫他們瞧瞧我的厲害”秦荇芷半歪在美人塌上,有一搭沒一搭聽着,聽了這話,“嗤”地輕蔑一笑,“這話聽得耳朵都繭子了。”
“闈還未至,你要我怎樣”汪顏善被嘲諷得漲紅了臉。
“你怎樣與我何干”秦荇芷淡淡斜了他一眼,“你我不過逢場作戲罷了。”汪顏善張口要辯,卻辯不出口,拿起桌上的點心胡亂往嘴裏,秦荇芷因見他吃相野,冷冷哼了一聲,背過身兒去。
卻説廣公子那邊將人好説歹説,引入鋪子裏,將實情説與人,懇切地道,“實不是故意怠慢,是收不起。”老太爺不信,要看他庫房。掌櫃的哪裏肯依,斷沒有叫他去看的道理。朱老太爺也不依,只説廣記故意誑他。
兩下僵持半晌,廣公子心裏煩躁,擺手,“走,老丈即要瞧,咱們去瞧便是。”説着引朱老太爺進了銀庫,那裏頭空蕩蕩地,確實現銀所剩無幾,方才信了。把自家物件兒當了一萬多兩,餘下的就地抬了回去。
掌櫃的就奇怪,“這人也怪,曉得咱們沒銀子,也敢往這裏當,不怕將來兑換不走?”吵鬧了一上午,廣公子着實心煩,何況整夜吃酒玩樂,身子極乏,也不多理會他,晃着身子出了鋪子。那一干蔑片相公個個都是察言觀地好手。
早看出他煩躁且累,要逗他開一開心。其中有一人指着巷子深處道,“昨兒聽説老王媽家的小女兒年歲已到,正要尋客梳。公子不妨去那裏坐坐,驗一驗,若合心意,花個千把兩銀子,撥個頭籌,豈不極妙?那家的小女兒端地是個水靈靈的小美人呢~~”這倒正合廣公子的心意,整的在劉四媽家廝混,有些膩了。只就哈哈笑着,和那幾個篾片相公入巷子,往老王媽家去。
正到午時,也是客時,劉四媽家大門早開,專等相的相公子們過路,好拉了家來。白家不能做那等事體,賺他幾兩飯菜銀子,也是好的。
遠遠見廣公子一行走來,甚是歡喜,甩着紅紗帕子在裏頭招手叫,“廣公子,廣爺,您來啦,上好地酒水都備妥了,肥地雞也燉好了,專等您來…”那個幾個蔑片相公都笑,“劉四媽,今兒卻是要到別家嚐個鮮兒,改再來你家。”擁簇着廣公子快速過了劉四媽家的門兒。
劉四媽急得奔出門來,在幾人身後大叫,“汪相公已先到了,專等幾位呢。”那幾個相公頭也不回地道,“叫他自吃。晚間必來。”話音落時已到二十步開外了。
把個劉四媽氣得在身後直頓腳,狗兒貓兒罵一通,悻悻回了院子,不免又衝着二樓暗罵一通。因有晚間必來的話兒,又不好做太過,復把心氣平了又平,順了又順,仍舊立到院門口笑臉客。
也虧得她不曾罵出口,晚間那廣公子帶着個蔑片相公果然來了。
汪顏善甚是得意,如花的是他自個兒的銀錢一般,指使劉四媽一會兒要好茶,一會兒要好酒,一會又嫌鹹了淡了。一副狗嫌貓厭象這邊飯桌剛擺定,突地一人,沒頭沒腦,一頭闖進劉四媽家中,片刻不停往樓上奔,邊奔邊大聲叫,“少爺,少爺~~”廣公子聽得是自家掌櫃的聲音,極是厭煩,把酒杯一頓,惱道,“又是何事”
“大~~~大事不好了”掌櫃的連驚帶,氣急敗壞地道,“下半午叫人去蘇記兑毯子,您猜怎麼着?那蘇記不肯兑”
“什麼?”廣公子一時沒反應過來,“不肯兑是何意?”
“不肯兑就是不肯兑。説蘇記東家説了,有些事要説道,自此,專售給咱們家的券子一張也不肯兑了”掌櫃的這一驚非同小可,話音都抖了起來。
“反了他還”廣公子登時跳將起來,怒喝,“究竟是什麼事要説道”掌櫃的恨恨瞪了汪顏善和秦荇芷一眼,罵道,“都是這兩個東西做的怪”汪顏善跟着廣公子,在廣記鋪子裏受得多少尊敬客套,哪裏吃得住這句,今又受了不少冷落刮刺委屈,藉着酒勁兒跳起來惱道,“好哇,連你個老貨也敢來作賤我”
“我呸”掌櫃的狠狠呸了一口,罵道,“若不是你這和賤人往蘇記兑券子時,無故招惹蘇家小姐,我廣記何致有今是之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地的東西”掌櫃的氣憤至極,向廣公子道,“蘇記説了,這二人拿着咱們給的券子到蘇記羞辱蘇家小姐,叫街上傳什麼怪話,蘇老爺氣憤不過,定要廣記給個説法,在此之前,這券子一張不兑”廣公子丈二和尚模不着頭腦,“他們如何羞辱蘇家小姐,我怎麼不知。再者,與我廣記有何相干。”
“哎呀,少爺他們是拿着少爺所贈券子上門,蘇記認定是咱們指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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