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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章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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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章變化八月初八,乃鄉試第一場。濟南府貢院外,一羣兵丁威風凜凜,帶刀站立門前,氣氛森嚴。眾學子斂容肅穆,等待貢院龍門大開。

陸陳趙林四人,也立在人羣最外側,靜靜等待着。

“…陸學弟”汪顏善自人羣中擠來,笑着將他上下打量,別有深意地道,“沒想到,陸學弟真能在我山東省應考…”

“你這話何意?”陳尚英壓低聲音喝道。跟隨陸仲晗而來,此時已立到人羣最外圍的吳掌櫃,看到這邊動靜,忙擠過來,“何事?”陸仲晗搖頭,“無事。你們自回去罷龍門快要開了。”吳掌櫃雖不信無事,卻不好話,緩慢退至一旁。

“在下不過關心陸學弟罷了。”汪顏善淡淡拱手,似笑非笑。

陸仲晗淡淡拱手,語調平靜,“多謝關心。不過,陸某想借機問一句,汪學兄讀書科舉是為了什麼?”

“什麼?”汪顏善似是沒聽清楚一般,下意識反問。

“讀書科舉,説大是為謀國,説小是為謀官。”陸仲晗平靜地望着他,語調仍然平淡致極,“…謀官也好,謀國也罷…必先謀自身。”汪顏善嘴角挑起一抹嗤笑,此時想説什麼大道理?

然陸仲晗下一句,卻讓他變了神

“汪學兄,你我同讀《左傳》《論語》《秋》十餘年,…謀身之道,汪學兄懂的,陸某也懂。”趙君正笑起來,這話是説大家同是讀書人,誰還沒幾個心眼兒?不屑不等於不會“啊…我突地記起來,汪學兄有悔婚之事,自已要小心…”陳尚英也笑起來,話道。

趙君正一本正經地搖頭,“…有周學道巡臨濟南府,悔婚算得了什麼?解元公説不得已內定了…”正這時,遠處一聲炮響,一匹快馬馳來,馬上的人亦長聲道:“肅靜,學道大人到——”陸仲晗各看了二人一眼,淡笑着向汪顏善拱拱手,“汪學兄,龍門將開…請”汪顏善臉鐵青。狠狠瞪向這幾人,轉身擠到人之中。

陳尚英一掌拍在陸仲晗肩頭,“你素不聲不響,原來是個狠角”比起汪顏善的悔婚來,巡臨濟南府的周學道,是汪顏善的福星,也極容易落下口實。

若他不高中不發難便罷,一旦高中又從中使壞,一個科考舞弊的言便是他難以承受地。

趙君正興災樂禍地笑道,“誰叫他如此招搖。”蘇瑾坐在院內牆蔭下看書,又消磨掉半的功夫。自書中抬起頭來,看那果實累累的棗樹,仲秋的陽光灑在上面,已有微微泛黃的葉子,和泛了紅地棗子。

放下書,伸展一下身子。算算子,蘇士貞一行已走了二十來,按正常船程,此時大約到杭州,正在轉船往松江府,不曉得路途可順…

因開海而在歸寧府掀起的喧囂熱鬧仍在繼續,幾乎每天她都可以聽到或自梁直,或自常氏,或自外出販貨歸來的梁富貴和張荀轉述來的誰家又歇了鋪子,準備下海的消息。

但她的子卻過得十分平靜,並在這份平靜中受那份不可逆轉的變化。事件其一,便是姚玉蓮訂親了。雙方已換了庚帖,聽聞姚家雙親單等姚大郎一行歸來,便行納吉禮,甚至於成親的子也掐算過了,就在來年五月裏。

這種變化給蘇瑾很奇特的受,大約象是前世高中或大學畢業前,各奔東西的覺。朝夕相處的人乍然要沿着各自的生活軌跡前行…愈行愈遠…

突地一笑,真是太閒了,竟然有時間想這些。

常氏自廚房過來,看見她笑道,“小姐,若在家中無聊,去常家坐坐罷”

“常嬸嬸可沒我這般閒…”蘇瑾笑着搖了搖頭,常家有湖北那些老鄉們,又有掌珠姐弟三人在家相伴着…

“那叫小青和小姐出去走走?”見蘇瑾搖頭,常氏隨手將掛在棗樹枝上的竹籃子取下來,又笑道,“…那小姐就費費心,想想中秋的禮單,如何?”蘇瑾笑着點頭,“好。孃去罷”常氏依言出了門,蘇瑾進東廂房,翻出黃曆來,仔細數了數,蘇士貞這一行,走了整整二十五天,或許已到了松江府?

就在她思量的時候,蘇士貞和常貴遠一行剛剛到達杭州碼頭。兩人再次同到這悉而繁忙依舊的杭州碼頭,慨萬千,緩步下船,在船工安置行李的空檔,立在岸邊左顧右盼,尋找當年悉的點點滴滴。

“蘇伯父,常叔叔…”依舊一身白墨竹紋長袍地孫毓培大步行來,拱手道,“去松江的船隻已訂好,是下午的船,銀錢等物已叫人安置到船上,兩位到岸上略作休息,再啓程如何?”蘇士貞拱手還禮,道,“孫公子自去忙罷,此時離開船不足兩個時辰,我們只在岸邊坐坐便好。”直到船出了山東地界,蘇士貞才與常貴遠説了税監之事,並簡略説了孫記的狀況,常貴遠亦十分,不敢再耽擱他地時間,也跟着道,“一路行來,多謝孫公子看顧,聽聞貴府有事,盼你急歸,速速回去罷。”孫記杭州分號的掌櫃就等在碼頭,顯然是別居在此的孫二夫人已得消息,派人來接。

“也好。”孫毓培神微頓,隨即拱手,“搭乘德王府船隻出海地商人,都齊聚一處,兩位到松江之後,可直接到聚集地客棧,孫某若有時間,必定在開船前過去探望。”蘇士貞和常貴遠再次拱手道謝,敍了幾句話,又看那等侯的人顯然有些心急,幾度上前來催。便不敢再耽擱他地時間,催他趕快回去。

目送他大步離開,蘇士貞與常貴遠走向不遠處的船隻,此時,常家跟隨而來四個夥計已將錢物等安置妥當,立在船頭等着二人。

常貴遠轉頭和蘇士貞道,“士貞兄當真不去朱家打個招呼麼?”蘇士貞苦笑,“我倒是想去地。我那岳丈…若只被他罵一通倒也罷了。若他真要去歸寧府將瑾兒接來…不曉得這祖孫二人會鬧成什麼模樣。”頓了頓又嘆道,“…接到杭州,此處便不比歸寧府。在朱府,總得按朱家的規矩來,瑾兒…”説到此處再嘆,“若她的子能收一收,自是在外祖家我放心些。”常貴遠笑起來,“罷了,是小弟我的不是,叫你頭痛成這般模樣。…至於瑾兒,她一向倒也聽賤內的話,有她在必不礙地。”兩人説着閒話,到了船上。常家下人到岸邊的小酒樓裏,叫了桌簡單的席面,又有兩個商人上了船,看樣子也是去出海地。幾人便湊到一處吃酒,相互攀談。

“少爺”孫毓培剛在杭州別院門前下了馬,先到一步的張茂全便了上來,“…大老爺也到了,路上累了,現已歇下了。”

“大伯?”孫毓培微怔,眉頭擰起來,“…事情很棘手麼?”張茂全跟在他身側,低聲道,“…説是剛探來的消息,宮裏似是有意叫我們這些大商號買礦山…”

“買礦山?”孫毓培一愣,隨即嗤笑道,“我大明朝還有可買、值得買的礦山麼?不過是撈銀子的藉口罷了”

“哎喲,少爺,你小聲點”張茂全連連擺手,又低聲道,“…聽大老爺的語氣,這事似是早就內定好地,如今再託官上書…”孫毓培長嘆一聲,買礦山?這要再湊多少銀子才夠買一座礦山?眉頭緊緊擰着,先去孫二夫人的院落。

這間別院乃是孫記在全國所有分號中最大的一座,與孫記在寧波的老宅相差無幾。孫家三房在此各有獨居的院子。

剛一腳踏進院門,便見張保家的立在正房門外。

她看見孫毓培神一喜,連忙向裏面通報,“大少爺回來了”又上前來行禮笑道,“大少爺一路辛苦了。”孫毓培並不理會她,腳步也不停,自她身邊大踏步而過,向正房走去。

張保家的一禮拜空,鬧了個沒臉,訕訕直起身子,不敢再往跟前兒湊,藉口去了廂房。

“培兒,一路辛苦了”孫二夫人看見他,眉目舒展,甚是喜悦,連忙叫小丫頭,“快給少爺上茶”早先傳回來的消息,實實在在叫她在族人面前長了臉兒,十五萬兩的貨物,德王府分文紅利不收,這對孫記來説,不止是一大筆財富,更叫族人對孫毓培刮目相看。

孫毓培行了禮落座之後,顧不得閒話,徑直問道,“母親,大伯所言可是真的?”他急切的這樣子反叫孫二夫人更加歡喜,點頭,“當是真的。你回來便好了…買礦山,必得你親自去挑才好…”孫毓培微怔,他自是明白孫二夫人的心意,只是他心中有事,並不想再去他處奔走,擰眉,“…毓元一向跟在大伯身邊學着做生意,此事叫他陪着大伯去不更好?”孫毓元乃是孫家三房的長子,現年十八歲,與孫毓培相反,他素來是個喜做生意地。

孫二夫人笑意微斂,“你乃下任家主,此等大事,怎可叫他前去?”

“可定了叫我們在何處挑礦山?”孫毓培決定先不和孫二夫人討論這個話題,扯開話頭。

“許是雲貴二地…”孫二夫人遲疑了一下,又道,“…官府尚沒給明確地説法,且等你大伯醒了,問問詳情再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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