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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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記恨兩人一邊聊天一邊走到聽松戲院。
戲院的門庭非常的寬闊。大門足以讓兩輛馬車並排通過。大門兩旁皆掛着三串粉紅燈籠,喜氣的燈光將牌匾上的金字映照得閃閃發光。
進門便是一個寬敞的大坪,坪裏此時已經停滿了馬車,戲院的小廝將布爾泰王子的馬車牽到坪裏的一角停放好。
阿杏帶着布爾泰王子穿過大坪,笑容可掬地將他請進戲廳。
戲廳足有400坪,一樓大廳可以同時容納300人,二樓的雅間大大小小有十二間,在這個世界來説,這種場面算是非常的宏大了。阿杏將布爾泰王子引上二樓一個視野最為好的雅間。雅間裏所有的擺設皆是上品,就連給客人擦手的絲帕也是選用的最好的天蠶絲織成,再加以最好的香料燻過,使用時不但觸柔滑,還有一種甜香撲鼻而來,讓人心曠神怡,神清氣。就連一條擦手的絲帕都是如此的細,更不用説雅間裏其他的擺設了。晉城戲院的雅間最貴的是10兩銀子,可是這裏就算是最普通最小的雅間都要十兩,而最大最豪華的雅間,一場戲的收費高達50兩,光是十二個雅間一天的收入便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阿杏請布爾泰王子坐下,不一會便有五名身着統一衣衫的小廝進來其中三人奉上香茗。一人端盤,一人整理杯具,一人沏茶,另外兩人則點上檀香。完畢後,點檀香的兩名小廝和端盤的小廝退了出去,餘下的兩人退到一邊,靜候吩咐。
現在天都兩家聽松戲院像這樣的小廝加起來足有100多名,都是招的天都底層百姓家的孩子,基本月銀便有3兩,加上月底獎賞和客人打賞,一個月下來最多的時候可達到10兩,最少也有五兩,而且聽松戲院待員工一向寬厚,從不打罵,工作也很輕鬆,所以聽松戲院成為年輕男子們最想工作的地方。
現在全唐國5家聽松戲院的戲子總共加起來足有500多名,女戲子現在也有差不多100個左右,其中有一半是通過買奴而來,而另一半中絕大多數都是貧苦人家的年輕女孩子。在這個世界裏,很多貧苦人家有時因為子實在過不下去會把女兒賣入大户人家為奴,有點狠心點的父母甚至還會將女兒賣入青樓。可是後來見聽松戲院招女戲子,不但不用賣身,簽約銀比大户人家的賣身銀還多,而且將來賺的銀子更是不可想象,便心甘情願地將女兒送入戲院來,至於身份低賤什麼的,他們才不會去考慮。就算不做戲子,她們的身份也高貴不到哪裏去,將來也嫁不了什麼好人家,做戲子起碼還能賺到銀子。
就這樣,聽松戲院成為貧苦孩子門的希望,彷彿只要能進聽松做事,這一輩子的生活就有着落了。而阿杏的仁義大方,更加為她在廣大的底層百姓間贏得很好的名聲,這也是阿杏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天都站穩腳跟的原因之一。
布爾泰看着小廝們一系列訓練有素而又非常細的動作,不慨道:”你們唐國人的生活真是緻,連看場戲都有這麼多的講究。
阿杏笑道:“我們這還不算什麼,那些貴人們平的生活才叫緻!”布爾泰拿起面前的茶杯,輕輕喝了一口,然後微笑着讚道:“好香。”阿杏本來還打算再相陪一會,可這時,一名小廝進來在阿杏耳邊耳語了一陣。阿杏面微微一變,便站起身來,充滿歉意地對布爾泰説:“王子,阿杏忽然有些急事需離開,真是不好意思。”布爾泰坐在桌旁抬頭看着阿杏笑道:“沒有關係,姑娘先去忙。”
“希望王子能在這裏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那是自然。這裏如此舒適,讓我非常的放鬆。”阿杏向布爾泰行了禮便退了出去,雅間門外,雲朵一臉焦急地等着她。
阿杏走到她身邊:“怎麼回事?”一邊説着,一邊向樓下走去。
雲朵跟上她的腳步,語氣有些焦急:“是孫大人,他怒氣衝衝的,估計是因為給巧瑩贖身遭拒的事情。我安排他在會客間,他臉很壞。”阿杏皺了皺眉頭,又問:“今晚巧瑩有沒有戲?”
“這個時候還沒有。”
“找人叫她去會客間。”會客廳在戲院的三樓,三樓是阿杏平時處理常事務的地方,有阿杏常工作的辦公間,與演員們商量討論的會議間以及接待客人的會客間。
阿杏來到會客間,看到孫大人身着常服坐在主位上,黑着一張臉,顯得極度地不愉快,身邊有小廝服侍他喝茶。
阿杏面帶微笑地上去,向着孫大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説:“孫大人,這個時候不在樓下看戲,是否阿杏招待不周?‘孫大人中等身材,面容黝黑,兩眉間的距離很窄,據説這種面相的人氣量非常的狹窄。
孫大人冷哼一聲,陰測測地説:“阿杏姑娘,你別給我揣着明白裝糊塗,你應該知道本官來找你所為何事!”阿杏知道如果再繞圈子,對方説不定就會暴跳如雷,當下走到孫大人的身邊為他滿上茶。心平氣和地説:“我知道孫大人是為巧瑩而來,可是阿杏已經在回信中説得很清楚了,巧瑩雖然是戲院的人,但是她的嫁娶並不由我來做主,如果巧瑩願意跟着孫大人,阿杏自當將賣身契雙手奉上,絕不敢收孫大人一分一毫,可是阿杏已經問過巧瑩的意思了,她雖然敬仰大人,可是她暫時還不想談及嫁娶的問題。阿杏從不強於人,所以才斗膽回絕了大人。”孫大人抬起手來在旁邊的桌案上重重地拍落,怒道:“你的意思難道是説本官強於她嗎?本官告訴你,本官在做這個決定之前,已經問過巧瑩姑娘的,巧瑩姑娘當時並沒有反對!你現在竟然已她不願意的理由來回絕本官!真是太可惡了!你以為本官不知道你的那點心思,你不過是因為巧瑩能為你賺銀子所以你才死抓住她不放!”他站起來,手指着阿杏,惡狠狠地説:“你説吧,到底要多少銀子才肯讓本官替巧瑩贖身!”阿杏退後兩步,低下頭來,不卑不亢地説:“大人此話實在是冤枉阿杏了!聽松當紅的女演員絕不止巧瑩一人,阿杏萬沒有冒着得罪大人的風險硬將她留下來的道理!而且巧瑩如果有好的歸宿,阿杏也非常為她高興!可是戲院每一個女演員都像是我的姐妹一般。如果她們不願意嫁,我也不會強她們!”自從上次阿杏將向她婚的官員告上公堂,鬧得沸沸揚揚之後,沒有人真的敢在聽松戲院明目張膽地搶人了,只要是巧瑩真的不願意,孫大人就不敢將巧瑩帶走,他也怕阿杏上次告官的事情重演。不過他會不會在心中記恨阿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阿杏見孫大人還是一臉憤憤地表情,便説:“孫大人,如果你還不相信,我可以將巧瑩叫來。您可以當面問她,只要她點頭,我馬上將賣身契奉上!”見孫大人沒反對,阿杏就叫雲朵將巧瑩帶上來。
不一會兒,巧瑩低着頭,一副羞羞怯怯的樣子走了進來,進來後先是向孫大人行了禮,頭緩緩抬起,盈盈的雙目看了一眼孫大人,柔柔地喚了一聲:“孫大人。”孫大人看着她這幅嬌弱無比的樣子,心都酥了,想將她納為妾的心思更甚。孫大人的子太過兇悍,所以他一向喜歡嬌柔的女子,認為嬌柔怯懦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美女,所以雖然阿杏是大家口中公認的美人,可是在他看來,子太過清冷,沒有了女子的味道,這也算是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吧!
阿杏走到巧瑩的身邊,輕輕地問:“巧瑩,現在孫大人有意給你贖身,我當着孫大人的面再問你一次,你可願意?”孫大人上前兩步,一臉急切地表情,説:“巧瑩,本官一定會好生待你,只要你點頭,本官馬上就可以帶你走!”説着又看向阿杏,語氣忽然轉沉:“誰都別想阻攔!”巧瑩看了看阿杏,又看了看孫大人,睫眨了兩下,淚珠了一下就滾了出來,她低下了頭,淚水越越兇,小聲地啜泣着。
孫大人走到她的面前,微微彎下:“巧瑩,你怎麼哭了?可是有人迫於你?”巧瑩捂住臉。什麼都不説,嚶嚶地哭着,一個勁地搖頭。全身瑟瑟地發抖,像是在害怕什麼一樣。
孫大人拉住她的手臂有些着急“那你願不願意跟着我呢?你倒是説話啊!”巧瑩的身子抖得更厲害,淚水自指尖撲簌而下,她還是什麼都沒説,輕輕地搖了幾下頭就哭着跑了出去。
“巧瑩,巧瑩!”阿杏在她身後連喚了兩聲,可是巧瑩沒有回頭。
阿杏轉過身對孫大人恭敬地説:“孫大人剛才已經看到了巧瑩並不願意離開這裏,還請孫大人多多體諒!”孫大人看着阿杏,臉上陰晴不定,目光非常的陰沉。剛才巧瑩的表情在阿杏看來是非常的害怕,可是在孫大人看來卻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般,加上阿杏從頭至尾一直在旁阻擾,他便認為一定是阿杏從中在搞鬼了!可是巧盈不點頭,他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他重重地哼了一聲,用力地一甩袖子,便衝出門外。
孫大人沖走後,雲朵一臉驚懼地從門外走進來。她走到阿杏的身邊,氣憤地説:“剛才巧瑩是怎麼回事?在我們面前話説得好好的,可是到了孫大人的面前卻作出那種樣子,孫大人看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想!”阿杏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可是她並不認為巧瑩是故意為之,畢竟她和巧瑩在一起待了幾年了,她瞭解巧瑩,巧瑩雖然有些小心機,卻並不是心腸狠毒的女子,而且她又有什麼理由來害她呢?
“或許是當面拒絕孫大人太害怕的緣故吧,孫大人畢竟是五品大官,她有這種反應也理所當然。”雲朵有些擔心:“可我看剛才孫大人的臉很不好看,我擔心他會記恨於你,聽説孫大人此人氣量很小,睚眥必報,我怕他會對你不利!”阿杏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她説:“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對於孫大人來説只是一個小人物,他才不會將我放在心上了!”雲朵憂心忡忡:“希望如此!”她抬起頭,看着阿杏説:“阿杏,爹孃都不在身邊,大姐要照顧孩子基本不管戲院的事,而我又不聰明,幫不上你什麼忙,什麼都是你一個人扛着,阿杏,有時我真的好擔心,我好怕你會出事!”雲朵的語氣中充滿了真摯的情,讓阿杏非常的動,她拉起雲朵的手,和她緊緊地相握,説:“我的好姐姐,你就不用為我擔心了。我們來京城已經兩年了,其中經歷了多少事,不都順順當當地過來了。我相信,只要我們沒有害人之心,踏踏實實地做生意,努力地讓身邊的人都過得更好,那麼就算有什麼災禍,也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度過的!”雲朵在阿杏的勸説下,點了點頭,可是心中總會有些不安。
巧瑩從會客廳衝出來後,便躲在一棵樹下哭,沒多久,孫大人也從樓上下來,聽到了哭聲,很順利地找到了巧盈。
他摟住巧盈的肩膀,一臉的憐愛:“巧盈,之前我們不是説得好好的,為什麼你又忽然反悔了呢?”巧盈抬起頭來,雙目含淚地看着孫大人,目光中無限哀怨:“是巧盈沒有福氣,不能跟着大人,大人以後還是將巧盈忘了吧!”説着將孫大人輕輕一推,轉頭哭着跑開了。
孫大人在原地叫了她幾聲,愣愣地看着巧盈離開的方向,過了半晌才轉過身,他抬頭看着會客間的窗口,臉上出一種憤然的表情,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走後沒多久,巧盈卻從不遠處的一塊假石後閃出來,眼角的淚水還沒幹,可是剛才的悽怨纏綿的表情卻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她看着孫大人消失的方向,嘴角浮上了一絲冷冷的笑意。
等這一場的話劇快要結束時,阿杏才去到布爾泰王子的包間,和他一起看戲聊天,布爾泰不俗的談吐,和語氣中時常出來的仁心讓阿杏大生好,不過這種好只是那種朋友之間的好,並沒有涉及男女之情。
等話劇結束後,阿杏又親自將布爾泰王子送上馬車。上了馬車後,布爾泰掀開了車窗簾,向阿杏揮揮手説:“兩天後丞相府見。”阿杏也笑着跟他揮手:“再見。”布爾泰走後沒多久,陳英和王剛並肩回來,兩人臉上的笑容顯示出今晚的約會應該進行得非常愉快。阿杏向他們招招手,陳英看到阿杏後,怔了怔,然後轉頭對王剛説了一句什麼,王剛點點頭,遙遙地向阿杏做了一楫後便轉身進了戲廳。而陳英卻向着阿杏這邊走了過來。
陳英的臉有些奇怪,猶猶豫豫的,似乎有什麼事拿不定主意似的。
阿杏奇道:“英姐姐,你怎麼拉?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説嗎?”陳英定定地看了她一會,然後低下頭,問:“陳靜呢?”
“剛才還在這了,或許走開一會。”陳英點點頭,然後支吾着説:“那我去找陳靜。”説着便走開來。
阿杏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摸不着頭腦,或許是戀愛上的煩惱,覺得不方便跟自己説?阿杏想了一會,便得出如此結論。
陳英在戲廳裏找到陳靜,急急忙忙地將陳靜拉到一個安靜的角落。
“陳靜,你猜剛才我和王剛遊夜河的時候看到誰了?”陳靜笑,並沒有把姐姐的認真態度放在心上“難道説,你看到某位高手了,和王剛一起與他比試了一場?”陳英拍了妹妹肩膀一下,有些生氣“我在和你説正經的了!誰和你説笑?”陳靜見姐姐生氣,才收斂了臉上的玩笑之意“好,你告訴我,你看到了誰?”陳英看着陳靜,眼睛眨也不眨“沈元豐,我看到沈元豐了,他一個人站在河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聽到沈元豐着三個字,陳靜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非常的鄭重“你和他打招呼了嗎?”
“打了,可是覺他變了很多,至於哪裏變了,卻又説不上來。”陳英嘆了口氣:“他連一個字都沒有問起阿杏…他明明知道我們一定和她在一起,可是卻什麼都沒有問。”
“那你們還説了什麼,他怎麼會在天都出現呢?”
“我本就來不及問,才説兩句,他就找藉口走開了。”陳靜皺了皺眉:“這件事情你和阿杏説了沒有?”陳英搖搖頭:“這兩年,雖然阿杏一次都沒有提起沈元豐,好像活得開開心心的樣子。可是我看的出來,其實她的心裏很苦,他在她的心目中還是佔有很重要的地位,可是他們中間有個死結,很難解開,我都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陳靜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回過頭看着姐姐説:“算了,還是暫時什麼都不要説吧。如果他們的緣分還未盡,一定會再次相遇的。在這之前,還是讓她保持這份寧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