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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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就好了,再説他也不常出宮。”蔣遲似乎很滿意我的覺,笑道:“我説的好事,是皇上答應修繕顯靈宮,並委了你我監工。”
“太好了!”我喜動顏:“眼看就上秋了,風乾物燥,正是大興土木的好時候。明兒我就去工部催促他們準備徵調工匠,沈籬子那邊也該開工了。”更高興的是,我總算有了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來拜會邵元節了。
“工部還是我去吧!”蔣遲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我不可想再和那頭母老虎待在一塊兒了。”兩人商議一番後,話題便漸漸轉到了顯靈宮上:“我小時候來顯靈宮玩,那時候才叫破敗不堪呢!就像大殿的柱子,油漆早就落得幾乎一乾二淨了,上面更是寫滿了千奇百怪的留言,我還在上面刻了一句‘蔣東山到此一遊’哪!
轉眼不到十年光景,這裏已是煥然一新,倒是往香火極盛的普濟寺卻冷清了許多…”蔣遲望着一輪明月爬上樹梢,肥胖的臉上竟出少有的凝重,這興衰更迭在他眼中或許更有一番深意,能體會到其中的奧妙,該是蔣家之福了。
“聽説皇上幼年隨父親進京時,曾經受過西域番僧的冷遇…”蔣遲點點頭:“我爺爺那時是京衞指揮同知,還要受那番僧的氣哪!一個外地藩王,那些番僧怎麼會正眼相看?可笑報應來得快,幾天前,皇上就説,佛是從外國傳來的,跟中國人語言不同、衣服也不一樣,大家為什麼要信它?又説我朝歷代先皇文功武治足以安邦定國,幹嘛要去寵信一個西方之教?當然,皇上自然説得文縐縐的,可就是這個意思。
“我心中一凜,皇上前一句尚是韓愈“論佛骨表”裏的言語,納與不納當在聖裁之中。可後一句卻是出自唐武宗的佛詔令,詔雲:“我高祖、太宗以武定禍亂,以文理華夏,執此二柄,足以經邦,豈可以區區西方之教,與我抗衡哉!”詔書一下,立成法難,無數寶剎名寺毀於一旦,光是被迫還俗的僧尼就達二十六萬之巨。看來皇上毀佛決心已下!毀佛崇道本與我毫不相干,子不語怪力亂神,事實上我對佛道兩家向來都沒有什麼好,可眼下武當已落入清風這個陰謀家之手,卻不得不讓我考慮毀佛崇道帶來的後果。
清風手握武當練家兩家強兵卻依然不敢太過放肆,少林乃是頭功,一旦少林被毀,清風就更難約束了。
想想嘉靖如何對待自己的伯母孝慈皇太后,就知道他的復仇之心誰也阻擋不了,毀佛已是必然,我所能做的只是讓這股洪盡可能的不波及到少林,而這進言之人,當然是邵元節最合適了。
皇上出來已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月裏,他蒼白的臉頰似乎多了些紅潤,神也頗為興奮,倒是那麗人神情乏倦,越發弱不風。
軍士們都各回轎前,少年卻站在了那株奇異松柏前,饒有興趣地看了半天,輕聲誦道:“紫殿懷明主,丹丘侯羽人…”卻又沉起來,一時無語。
“匡時久不任,適已近知真。顯靈宮等待明主多時了,而今終於等到了。”邵元節接過話頭道。少年點點頭,突然轉身衝我招了招手,待我到了近前,他笑道:“聽邵真人説,你一篇文章做得沉穩老成,有二甲前十的功力,今兒就考考你的詩文。”
“邵真人過獎了,那多有誑語唐突,真人勿怪!”我先致歉,心下卻一陣暗歎,頭也頓時大了起來。
蘭家一番偶遇,我既沒瞞過寧馨,也未瞞過邵元節,雖然是因為自己不經意出了許多破綻,可也實在是出糗出大了。而聽皇上和邵元節的對和,顯然是青詞的一種,自己從沒做過,也不知有沒有什麼忌諱。
心念電轉間,一陣微風吹過,那株奇異松柏枝葉搖曳,彷彿是對着少年飄然下拜,一時頓有所悟,開言道:“松柏摶陰古,蒲桃抱蔓新。此輩知聖意,俯首悟前身。”
“好一個‘此輩知聖意’!”望着那株頻頻頓首的松柏,少年高興起來:“朕賜汝名知意松!”回宮的路上,皇上便提起昨的事情來,説我擅自拘蔣逵,有辱皇家尊嚴。
我道聖上乃是聖上,蔣家乃是蔣家,不可混為一談。又曰臣是聖上之臣,而非蔣家之臣,皇上便釋然,轉了話題,問起唐五經、何素素之死。
我遲疑了一下,畢竟我現在頂着李佟的名頭,張佐蔣遲知道無所謂,可這些軍士…少年似乎看出我的心事,笑道:“石家四兄弟乃是朕的死士,不必多慮。”我這才打消了顧慮,簡單解釋了一下唐家的背景,雖然無法避開它在江湖的地位,但我還是盡力把它描繪成一個商業世家,最後道:“…唐五經素來行事乖張,違法自斃乃是意料中事。”
“這麼説,蔣逵和江湖中人有來往…”我故意猶豫了一下,才道:“微臣不敢枉斷。不過,微臣得到消息,唐家手珠寶生意本來業績平平,可最近得到江南玉器頂尖高手周哲的鼎力相助,業績大漲,遂有意向京城發展。
因為京城珠寶市場幾乎被積古齋壟斷,唐家不得不另闢蹊徑,與蔣家聯手,故而與蔣逵結,如此看來,蔣逵知不知道唐家的江湖身份尚在兩可。”少年嗯了一聲,讚許道:“你能持中而論,甚是難得。只是京城豪門巨賈遍地,唐家為何偏偏找蔣家議論聯合事宜?”
“聽説積古齋有建昌侯的股份。”
“張延齡?這倒很有趣啊!”少年的語氣隱約帶着一絲怨恨,沉道:“記得你媳婦殷氏的孃家就是做珠寶生意的吧,肥水不外人田,好事就留給殷家吧!”
“可微臣和蔣逵鬧得極不愉快…”
“跟蔣逵鬧不愉快的是李佟,又與殷家何干?”少年得意地笑了起來。
“不許笑嘛…”離開了蔣家,少了寄人籬下的束縛,寧馨自然比前放開了許多,我這才知道,她在代王府裏閒極無聊,偷看過幾次太監和菜户的歡好,得她對男女情事一知半解又似是而非,不過卻也學了幾招少見的花式。
魏柔雖然羞澀,可寧馨的大膽也喚起了她骨子裏那股爭強好勝的子,她身子已恢復過來,自然不像破瓜時那麼不堪。
兩女爭奇鬥豔,竟出我的來。寧馨神遊太虛半晌,才發現一股白濁的粘從花瓣中緩緩出,驚得連忙下榻盥洗,見我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更是大窘,不由嗔怪起來。
我不莞爾,可驟然大亮的夜明珠光下,寧馨巍巍雪丘之上的青紫觸目驚心,自己心疼起來,肚子裏的火幹嘛發到這個無辜少女的身上呢?雖然她也姓朱…
“三哥,人家知道你這兩天心裏難受。”不必再在我眼前掩飾什麼,寧馨天真無的面孔下隱藏着的那顆曉世情的心便清晰地擺在我面前,或許這就是藩王們賴以生存的法寶。
時光逝,朝代變遷,藩王們與當今聖上的血緣關係已經越來越淡,再沒有鋭的政治嗅覺,怕是隻有死路一條吧!
“娶了你們兩個,惹得老天都嫉妒,才在裏給我加了點黃連,不過有你們,那點痛苦都算不得什麼了。”我摟過細心擦拭着獨角龍王的魏柔展顏笑道,而話裏話外則故意把她們的思緒引向歧途,畢竟我明白,那些有違忠君之道的念頭會嚇壞了她們。
七月裏暑意正濃,饒是魏柔千嬌百媚,可一身香汗地膩在我懷裏,兩人都覺得不利,遂喚小紅等丫鬟設好浴湯,三人便鑽進了浴桶裏。
魏柔內功深厚、寧馨體質特異,歡好後氣力恢復得相當迅速,竹園眾女中只有無瑕能與之匹敵,連蕭瀟玲瓏都差了數籌,更遑論沒有功夫在身的寶亭、武舞和素卿了。
有了神,寧馨率先鬧起我來,魏柔也不甘人後,那浴桶本就比蔣府的小上一號,水花盪,自然灑得一地是水。
“好了、好了,別鬧了!再鬧,今晚上可就什麼正事兒都甭幹了。”我抓住寧馨探向我間的小手…這丫頭中閹人毒頗深,總是忍不住想試探我的底線。
又摟住魏柔的身子,她一對玲瓏玉正在我胳膊上蹭來蹭去,眼波柔得如水一般,再讓她蹭下去,大概只有將她就地正法了。
“什麼正事,非得今晚上去做?”
“記得在蘭家打敗了你哥哥、又要幫洪七發掠你的那個老頭嗎?他可是朝廷通緝的要犯,倭寇餘孽赫伯權。”
“赫伯權?誰?”寧馨坐上我的大腿,一臉茫然,顯然練青霓並未提及過他。魏柔卻是微微一笑,貼近我的耳朵輕聲道:“相公不必多慮,直到今天上午,赫伯權還在通達車行裏。”
“?”雖然我發出了疑問,可我馬上就明白,定是她從我與寧馨在蘭家的偶遇裏發現了赫伯權的蛛絲馬跡,才利用今天上午的空閒,親自去查探了一番。
再想到從姓名到容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的白牡丹赫然出現在家中,我心裏明白,解開了心結,那個心思玲瓏行事如劍的魏柔又漸漸回來了。
“好老婆,相公可真要好好謝謝你…”我吻上她熾熱的櫻,她羞澀而大膽的回應告訴我,這正是她心裏想要的…***“王動來遲了,真人勿怪。”
“別情説得哪裏話,你那晚就來過顯靈宮,如何説來遲了?”邵元節大有深意地一笑:“虧得你媳婦演了一出好戲,才讓貧道識得青霞的真正身份。”
“可晚輩卻結結實實捱了一刀。”我苦笑道。
“哦?寧馨這丫頭還真捨得下手。”邵元節有些驚訝,沉片刻,才道:“她不太喜歡她師傅吧!”我點點頭,這當然是原因之一,可更重要的是,寧馨同樣猜到了邵元節的身份,不讓練青霓獲得強援,又想保住自己的貞潔,才下決心刺我一刀。
“可惜。”邵元節輕輕嘆息了一番:“青霞實是龍虎雙修的絕佳道侶,可惜她心有旁騖。貧道雖然知道她功力湛,卻不知她竟是一派之尊。”人説龍虎山正一道有教令嚴弟子涉足江湖,竟是傳言不虛。練青霓這等功力的女在江湖本就寥寥無幾,身為正一道治頭大祭酒的邵元節竟然猜不到她的身份,想來對江湖近乎一無所知。
他能知道我,大概是因為這段時間,不時有朝中重臣提起我的名字,這才引起了他的興趣吧!
“真人既知練青霓乃是恆山派掌門,那知不知道她還是武當掌教清風真人的親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