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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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地圖上松江東部沿海對沉希儀道:“大人您看,南匯嘴這兩處海灘,它們離最近的千户所也有五十餘里地,而此地與宗設經常出沒的大七、小七島距離卻是不遠,依末將看,沈家與宗設的易地點設在這裏最有可能。”這樂茂盛倒不是膿包一個,他指出來的那兩處海灘正是我判斷最有可能進行易的地點。沉希儀仔細研究了一下地圖和我帶回來的海灘地形圖,便下了決心。
“除曾亮水軍外,全營按備戰方案丙混合編成,包括兩門虎蹲炮。我和胡大人各領四百兵丁埋伏在南匯嘴兩處海灘,我在北,胡大人在南,我的親衞居中做預備隊。
曾亮你則埋伏在大七、小七島中間,相機攻擊宗設的艦隊。別情,你的輜兵作為斥候向南沙嘴南北兩翼其它五處派出,發現敵情,能戰則戰,不能戰則速速稟報,我和胡大人最遠距你不過九十里,急行軍兩個時辰就到了。
眾將各整本部人馬,今申時出發!”
“唐佐,你這可不像是那個在滑石灘以五百步卒大破敵兵八千的兩廣第一勇將啊!”我直言不諱地道。
“不是我不想做,而是不能做。”沈希儀並不在意地道:“別情,你有所不知,之前你我都低估了宗設的實力,倭寇不是苗疆叛民哪!”他嘆了口氣,才道:“不瞞你説,前年宗設大掠寧波,當時部下不足百人,卻接連擊破我軍一個千户所另六個百户所的堵截,縱然我軍在指揮上出了紕漏,可倭人的戰力也是驚人!但此事卻被當作軍方的奇恥大辱而被掩飾起來,就連我都不知道,前兩天和胡鏈私下閒聊,才得知事情真相。
眼下如果正面和倭人相抗,就算剿倭營俱是軍中鋭,得勝也需一場苦戰,我豈敢再分兵了!”
“竟有此事?!”我吃了一驚,怪不得他突然小心謹慎起來,原來是重新估算後,對手的實力竟有了大幅度的飆升。
雖然聽宋素卿説宗設屬下能人不少,可把明軍打的如此狼狽也着實驚人。
“別情,你想想,若是我軍中有百十個你這樣的高手,只要不陷入合圍,指揮得當的話,就算再多兩個千户所我也敢對撼,”他苦笑道:“不幸的是,我手上只有一個你,最多加上樂茂盛,可倭寇卻個個都是能征慣戰之士,又極善協同作戰!”沉希儀接着道:“我們之前始終抱着一場決戰聚殲宗設集團的念頭,就算不能聚殲,也要割下宗設的人頭,可眼下軍情發生了變化,不由得我們不小心。
我意一口一口地吃掉宗設,打一場消耗戰。我軍人員給養補充較易,而倭寇相對困難的多,積少成多,是必勝之道。
就像今次,你分兵七處,或許有九成把握能打宗設一個伏擊,可萬一宗設全軍出動,三百對二百,你就要吃大虧了。”我沉半晌,那句“這種烏龜戰法固然保險,但很可能就錯失了殲敵良機”還是被我咽回了肚子裏,卻道:“唐佐,你想打一場持久戰,可這麼大規模的海能持續那麼久嗎?一旦放鬆,宗設的補給基地就會成十倍的增加,那時再想尋他幾乎不可能了。”
“這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沒把希望寄託在沉家身上,這一仗能打着宗設固然好,打不着也不要緊,我還是立足於在宗設的補給基地伏擊他,一艘船補給的時間可遠比易的時間長多了。”
“相公,真要打仗了嗎?”一場海戰讓解雨初解兵乃兇危之事,望着忙碌的軍卒,她竟有些惶恐不安。
宋素卿卻是一臉沉靜,只是眼中的目光説不出是亢奮還是緊張,她只是通武事,真要舞刀槍的,心中難免惴惴。但看到了報仇的曙光,興奮恐怕也在所難免。十天下來,一百輜兵的那招“一刀兩斷”已經有了大致的架子,可怎麼靈活運用,這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傢伙卻似一點都不知曉。當然每天揮刀一萬次的成果也算斐然,每當聽到“一刀兩斷”這四個字的時候,輜兵營裏就一片刀光閃爍。何定謙夜以繼的趕工,也只是替我打造好了一百五十把上好的斬馬刀而已,我自然毫不客氣地率先裝備了自己的部下,餘下的才送給了沉希儀武裝他的親衞隊去了。
“大人,咱們是不是也要開拔了?”陸三川望着空蕩蕩的軍營問道。
“三川,你説這斥候該怎麼派呢?”我卻反問道。陸三川立刻撓起頭來,一臉惑地道:“是啊,沈大人他怎麼沒待呢?”又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咱們輜兵可從沒幹過斥候,大人,您就吩咐吧!”我暗自嘆了口氣,道:“眼下有五處需要偵察,南匯嘴西南兩處,北邊三處,雖然南匯嘴西南靠近金山衞,宗設又才在那裏和別人打了一仗,可若是他不在南匯嘴上岸的話,這兩處反倒最有可能。”我故意停下來,留給陸三川思考的時間,可他憨厚的臉上依舊一片茫然,倒是解雨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越是危險的地方,反而越安全…”我使勁瞪了她一眼,她才乖乖閉上嘴。陸三川總算明白了,滿臉敬佩地道:“小哥真是有學問哩,怪不得做了大人的親隨!”
“三川,北邊三處你每處派上三個伶俐點的弟兄,發現敵情,只管回報沈大人,其餘將士,進軍南匯嘴西南的海茂村!”把大部輜重留在畲山臨時軍營後,輕裝上陣的這些輜兵行動極其迅速,只兩個時辰就趕到了位於金山衞與南匯嘴之間的海茂村,離村三里安營紮寨,之後,便派出斥候分赴離駐地各約十五里的兩處可能易地點,我則帶着解宋二女及陸三川趁着夜查看兩處地形。
在這一片三十餘里的海灘上分佈着六個漁村,雖然已經發了海令,可普通的漁船出海並未受到影響,雖然已是二更天,碼頭上幾乎都還有歸來的漁船正在卸貨。
“若是宗設的船混雜在這些漁船裏,可就無法辨認了。”解雨皺着眉頭道。
“連坐之法豈是白設的?宗設的船或許會偽裝成漁船,或許會掠奪漁村,可卻不敢在碼頭久留,也不會混雜在中國人的漁船裏,否則隨時可能因為行蹤暴而遇到大明水軍的圍剿,鐵甲艦威力再強,也架不住上百條蒼山鐵的圍攻,要知道倭寇的優勢可全在秘密機動四個字上。”解雨看陸三川正背對着她,便衝我做了個鬼臉,惹得宋素卿都樂了起來。我對了一下沉熠畫的地形圖,指着東面遠處一座伸到海里半里遠的崖頭道:“這就是我們要監視的一處可疑地點黑石崖,此崖四周二里俱佈滿礁石,只有崖東有一條狹長水道通往岸上,故而漁民棄之不用,岸上原來有座村子叫黑石村的據説也因為一場奇怪的瘟疫而荒廢了,因為黑石崖正遮住了西面村子的視線,又離東面村子距離太遠,所以被宗設看中,用來走私。”黑石崖上有座小小的海神廟,廟後是一座燈塔,指引着漁船航行的方向。
“此處視線最佳,而且,只要兩門虎蹲炮就可封死來往水道,所以宗設若是有大批人馬登陸的話,一定會先來檢查這裏的情況,我們又沒有大炮,這裏反倒不宜設置崗哨了。”再去三十里外查看了另一處地點月牙灣,卻正是當初宋素卿集團的覆滅之地,宋素卿觸景生情,差點落淚。
倒是解雨眼尖,發現離海岸不遠處的礁石上已豎起了燈塔,灘塗上更是不時走過一隊拿着的漁夫,一問才知道,自從一個多月前的那場海戰後,附近兩個漁村就自發組織了自己的護衞隊整夜巡邏。
僅僅相隔三十里的兩地竟像是兩個世界,四人不由都慨起來。而我見狀也下定了決心,只在月牙灣佈置了兩名暗哨,其餘人明就準備進駐黑石崖,而為了防止從陸路而來的沉煌,我更是把據點設在了黑石村外二里的樹林中,而我則準備帶着解宋二人埋伏在黑石村裏。
“好荒涼,好可怕啊!”徜徉在殘垣斷壁間,解雨不慨萬千。黑石村被棄用大概已經二十年了,多次的颶風襲擊摧毀了村裏近一半的房屋院舍,半截的圍牆、沒了房頂的屋子隨處可見,破碎的魚網纏繞在橫在地上的枯樹幹上隨風飄揚,幾乎每户的庭院裏都擺着棺材,有的棺材早已破損,隱約可見一堆堆的白骨,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殘敗不堪而又詭異。
不過尚保存完好的屋子裏卻大多是傢俱擺設齊全,甚至鍋台上的大鐵鍋、大鐵鏟都能見到,可以想見當初村民撤離的是多麼倉促。
三人俱是養尊處優的主兒,解雨的慨便引起共鳴,宋素卿隨手摸了一下灶台上的灰塵,打量着這間還算完好的屋子,又望了一眼院子裏擺放的兩口棺材,微蹙蛾眉,道:“公子,我們真的要住在這裏嗎?”我點點頭,從這屋子向海邊望去,雖然前面有幾處斷壁遮住了一些視線,可黑石崖以東的大片海域還是幾乎盡收眼底,即便是晚上,只要有月光燈光,視線依舊可看得很遠。
當然,靠海的另兩間屋子視線更好,可我已經發現,那屋子似乎最近還有人使用過,遂打消住在那裏的念頭,而即將在這兒和宗設打上一仗的覺也更加強烈了。
把我挑的這間屋子簡單收拾了一下,三人便一齊動手將馬匹上的行軍物資卸了下來,隨後把馬藏在了後院的隱蔽處。
“睡覺!”展開寶悦坊特製的三人睡袋,我解下斬馬刀翌王弓放在牀頭,又把何定謙親手為我打造的鑌鐵槍“毒龍”放在桌子上,然後泰然自若地去了戰甲,鑽進了睡袋裏。
“這…這是什麼呀?!”剛剛調整好心態的解雨又羞又好奇地望着這個特大號的睡袋問道,又在行李裏翻了半天,卻沒發現自己的行囊。
“這可是寶悦坊特地為我趕製的鹿皮獸王睡袋,光是老虎皮就用了整整兩張呢!”我撫摸着睡袋裏的虎皮笑道:“它足足花了我兩千兩銀子!哼,寶悦坊賺錢也忒容易了,連我都想開個南北皮貨鋪子呢!”宋素卿早上替我和解雨收拾行裝的時候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抿嘴微微一笑,竟也把戰襖罩甲去,只剩了月白小衣溜進睡袋,整個人都鑽進了我懷裏,外面只能看見一縷青絲落在我的肩頭。
“她要是個漢人該多好…”我心底不由升起一絲遺憾,她和無瑕一樣的細膩,又能徹底地放棄做人的尊嚴,如果這一切不是為了復仇,而單單是為了心中所愛的話,哪一個男人能擺佔有她一輩子的誘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