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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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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魯,我要全面監視宋廷之,你那兒有沒有機靈點的兄弟?”早晨回到蘇州,我甚至沒在竹園停留,便直接來到了巡檢司,招回了夜監視霽月齋的那兩個弟兄仔細詢問了這段時間霽月齋的動靜,可霽月齋一切如常,弟兄們並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

像珠寶這種東西,既小又方便攜帶,而蘇州又不是霽月齋的總舵,它的大檔手最近也幾乎全部調到了杭州,想來所有走私進來的珠寶原料都該集中在杭州了,想在蘇州查出點病還真是困難。

“就算霽月齋是寶大祥的競爭對手,你也犯不着這般興師動眾吧!”魯衞一頭霧水地問道:“再説,這幾天老哥我手底下的弟兄都已經忙得打不開點兒了。”

“宋很可能有江湖背景。”我一句話就讓魯衞坐直了身板,瞪着我良久,突然笑道:“看來我的收山之作就落在此人的身上了!”魯衞立刻叫來了心腹副手李農和另外一個貌不出眾的漢子,吩咐他倆把手中案子給別人,從即起開始對宋廷之展開偵察,但要保持絕對機密,待宋再來蘇州以後即實行全程跟蹤,必要時哪怕天涯海角也要相隨。

我給了李農二千兩銀子,叮囑他我只要宋廷之的行蹤,讓他不要顧忌錢的問題,而魯衞也發出了絕密快報給南直隸總捕蘇耀、杭州通判李之揚和揚州總捕瞿化,請求三府密切關注宋的一舉一動。

給霽月齋佈下了天羅地網之後,我才鬆了口氣,看看已是午時,我便要拉着魯衞去吃酒,魯衞卻讓人在衙門旁邊的小酒館裏簡單要了兩個小菜,把手下人都支走,才一臉正地道:“老弟,杭州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我一怔,才想起蘇州杭州雖然相距不遠,卻是分屬兩省,消息向來傳遞不暢,怪不得到現在魯衞還沒接到消息。

把大江同盟會的成立和那些古怪的黑衣人自殺的襲擊從頭到尾説了一遍,魯衞才明白了個大概:“難怪最近兩天通過蘇州南來北往的江湖人驟然增多,原來大江盟和慕容世家都準備開戰了。

老弟,或許你還不知道吧!大江盟的鷹擊堂堂主齊功和慕容世家的總管慕容仲達都已經住進了秦樓,兩人包住的別院僅有一牆之隔啊!”其實秦樓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着變化,從原先單純的院賭館漸漸多了客棧酒樓,已經逐漸變成了一個四不像。

不知是因為蘇瑾、孫妙引了大批的學子,還是因為老馬車行上的小冊子讓那些懶人懶得再去找別的住宿之地,反正最近一家子一家子進出秦樓的客人多了起來,特別是有鳳來儀樓,幾乎成了蘇州政商兩界大老宴請賓朋的主要場所,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下榻於此並不奇怪,只是…

“他媽的,難道秦樓再沒有別的住處了嗎?白秀她這是怎麼安排的!?想看打架呀!”我不滿地嘟噥了一句。不過眼珠很快就被桌上那張江浙兩省的地形圖引過去了,地圖不少地方畫着紅紅藍藍的圈子,旁邊還標註着慕容世家、大江盟等武林門派的名字,甚至連快馬堂這樣的小門派都用極細小的正楷簡單標了“快馬”兩字,只有蘇州那兒是用硃筆畫了大大的一個圈,旁邊卻什麼也沒寫。這竟是一副江浙的武林形勢圖,魯衞看來真是個有心人!他指着蘇州道:“老弟你看,若大江盟真的有意與慕容世家開戰的話,蘇州是絕好的戰略要地,它可以極快地支持鎮江、應天一線,又可方便地從杭州得到後方的補給。”他邊説邊指點着地圖。我的目光向上移到了鎮江上,那兒被魯衞在藍圈之外又加了個紅點,顯然他和我一樣都認為這兒該是大江盟與慕容世家率先爭奪的焦點了。

鎮江自古就是兵家要地,也是歷次江湖爭霸的幾個主要大戰場之一。大江盟與慕容世家原本為了避免摩擦,或是有意掩蓋自己的野心,都刻意放棄了在鎮江的利益,至少表面上如此。

結果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鎮江眼下被實力並不算強大的漕幫所控制。不過雖然漕幫態度不甚明朗,可與大江盟結盟的排幫卻在鎮江擁有重要基地,大江盟還是佔了先手之利,若是能順利掌控鎮江,則北進再無後顧之憂,蘇州自然而然成為後防補給地。

反之若是萬一讓慕容得到了它,則蘇州也成了杭州的門户。兵法有云:未算勝而先算敗,蘇州正是大江盟可進可退的最好選擇,何況魯衞在蘇州經營的銅牆鐵壁此刻都成了大江盟的保護傘,除非慕容世家冒着被安上造反名頭的危險在蘇州對大江盟展開攻勢。

怪不得大江盟住進了秦樓!可慕容仲達怎麼也住進來了呢?難道他僅僅是貪圖蘇州那張對他來説同樣存在的保護傘,還是有其它的企圖呢?一時間我真有些胡塗了。

“喂,齊兄、慕容兄,在下醜話説在前頭,秦樓對我來説是賺錢的地方,對兩位老哥來説就是泡馬子享受的地方,僅此而已!我可不想哪天看到有人橫屍街頭。

別的地方我管不着,若真在蘇州搞出點什麼的話,別怪我翻臉無情,仔細老子拿大逆律伺候你們!”

“那是,動少就放心吧!”被我同時請到有鳳來儀樓一間密室裏的齊功和慕容仲達滿臉堆笑,異口同聲地道。

“真是的,都四五十歲的人了,還有幾年活頭呢?及時行樂還來不及呢!再説,秦樓別院住一晚要一百兩銀子,不找個姑娘補償補償,我都替你們痛呢!”我邊往外走邊嘻笑道,留下了面面相覷的兩個對手。等一切都安穩了,我才回到了竹園。一進門就發現了與以往的不同,原本就不太寬敞的庭院裏又移植過來幾株高大的梧桐,而在西側一堆花樹掩映中隱約能看到一個爬滿青藤的暗門。六孃的動作好快呀!我知道她定是趁着我不在家的時候把原來楊家的宅子收拾妥當了。

摟着滿臉歡喜的蕭瀟,我推開暗門一看,裏面假山叢立,水潺潺,亭台出沒於花樹叢中,果然是別有天!

“這是給主子金屋藏嬌的天福地。”蕭瀟巧笑道:“乾孃她已經給這兒取了個名字,説竹是樹中君子,蘭是花中君子,君子配君子,園子就叫做蘭院了。”她指着空白的匾額道:“就等主子題字了。”

“六娘倒是雅興不淺呀!”我笑道,跟在後面的喜子便説六這些子都在佈置蘭院,連秦樓都去得少了。

“六?是乾孃讓你們這麼叫的嗎?”我一怔,竹園上下只有高七在我面前這麼稱呼她,丫鬟僕婦們可都是叫她李嬤嬤的,這還是六娘特意讓底下人這麼稱呼她。

喜子望着蕭瀟,蕭瀟解釋道:“乾孃在蘭院裏特地留下了五位師孃住的地方,婢子想反正乾孃的名字叫六娘,稱呼六,一家人顯得親近些。乾孃她就不堅持了。”我一怔,難道六娘她不怕師孃們看出破綻嗎?還是她有心公開和師父的關係呢?正尋思間,假山後面已經轉出玉家三女,她們先我回到竹園,這時怕是已經把蘭院裏裏外外逛了個遍吧!

“爺,這兒真像是個世外桃源呢!”玉瓏天真地笑道。

“你就是桃源裏的仙女!”我拉着她的手笑道,只是心中暗自慨,或許只有等我完成師父的遺命,我才能真正享受這裏的安逸吧!

隨口問起孫蘇二女,蕭瀟説已經住進玲瓏妹子原來住的地方了,我這才安下心來,只是想起蘇瑾身邊出現的神秘青衣人在那天之後就不見了蹤跡,心中未免生出一絲疑慮。隨着蕭瀟把園子走了一遍,卻沒發現六娘、解雨和武舞。

“不對呀,我才從秦樓回來,沒聽白秀説她們三人到了秦樓,再説天還早着呢!”蕭瀟真不愧是我最親近的女人,一個眼神她就明白了我心中的疑問:“好象是秦樓金滿堂那裏出了點事情,有人砸場子,六娘和解雨剛往那邊去了。

而武舞頭午就陪源姑娘去太監謙字房何定謙那兒了。”咦?我眉頭一皺,十天前秦樓已經表演了它的霹靂手段是多麼強悍,這人難道不知道嗎,怎麼還敢在秦樓鬧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原本想和蕭瀟好好雲雨一番以相思之苦,看來又要拖上個把時辰了,我心頭不由暗恨起這個不知趣兒的搗亂鬼來了。二度迴轉秦樓,金滿堂裏的戰事已經到了尾聲,在眾人簇擁下的解雨風得意,相形之下她對面的那個三十七八歲的白淨漢子臉已是一片青白,他面前的籌碼只剩下了十幾枚,算起來只有十幾兩銀子的賭本了,勝負已是一目瞭然,只是周圍不見六孃的影子。

“馬鳴,虧你還是個成名人物呢?連我一個姑娘家都不如!不就是十幾兩銀子輸贏的事兒麼,你倒是乾脆點呀!”解雨轉眼見到我進來,眼中倏地閃過一絲驚喜,卻又似漫不經心地朝我笑了笑,目光隨即又回落到桌子上。

倒是站在她身後的温小滿一臉慚愧地快步走到我面前,説道:“少東家,今天若不是解姑娘來,秦樓的牌子可就被小老兒給砸了。”

“馬鳴?是江湖人稱“神仙手”的那個賭壇高手馬鳴嗎?”我問道,這些子在江湖行走,別的不説,百曉生名人錄裏的人物我倒是都記下來了,馬鳴雖然位居名人錄的最後幾位,可也稱得上是個成名人物。

“就是他!”温小滿肯定地回道:“他只帶了一百兩銀子,可連贏了小老兒八把,被他贏去了一萬多,多虧了解姑娘,一上來就贏回七把,看來馬鳴心已經怯了。”

“我賭本不夠了。”半晌馬鳴才低聲下氣道:“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風,姑娘就放我一馬如何?”

“咦?你贏的時候怎麼沒想放秦樓一馬呀?”解雨嘲笑他道。窮寇莫追,這是戰場與賭場通行的規矩,可解雨似乎是忘記了,而周圍的賭客果然有人臉上出了不屑的表情。

馬鳴眼中閃過一絲怒:“好!那我馬某人就和你賭上一局,我這隻左手雖説沒有右手值錢,折價一千兩也不為過吧!我就全拿它做賭本了,贏了我也不要銀子,姑娘你就陪我一隻手如何?”

“一千兩?你的手是金子做的呀!?再説,我要你那隻破手作甚!要賭,賭你這個人還差不多,若是你輸了,罰你在金滿堂幫工三年!”我這才明白解雨一直怒馬鳴的原因所在,不由對她投去了讚許的目光,她似乎並沒有在意,可指着馬鳴的細小手上卻漸漸透出一絲陀來。

“那若是姑娘輸了呢?”

“那我就賠你十萬兩銀子!”於是金滿堂裏便響起了一片驚訝聲,馬鳴聞言身子一正,頓時神抖擻起來,把自己身前的牌九向桌子中央一推,道了聲:“好!馬某和你賭了!”説着吩咐夥計壘牌。金滿堂夥計壘牌的手法極其純,上下飛舞間已把牌打得散了又散,之後飛快地把牌壘齊,期間只用了幾息時間,最是考賭客的眼力和記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