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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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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工夫之後,他二人相繼從破廟裏出來了,潘玉道:“李大俠,廟裏還有五具屍體,致命傷跟這人一樣。”李德威揚了揚眉道:“照這麼看,‘‮花菊‬島’的人已經到過這兒了,他們既是來暗助闖賊的,所殺的人自然不會是闖賊一夥…”凌風兩眼一睜道:“那麼是…”忽聽一陣叱喝聲跟金鐵鳴聲隨風飄送了過來。

金奎急道:“八成兒是吳堂主他們跟什麼人接上手了。”李德威道:“走,咱們過去看看。”當先騰身而起,天馬行空般往那陣叱喝聲跟金鐵鳴聲處撲了過去!

四個人身法極其快速,循聲奔馳轉眼間已出了小村落,前面約半里外又是一個村落,適才那陣叱喝聲跟金鐵鳴聲就是從前面村落傳出來的。

如今這叱喝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沒多大工夫,四人已然撲近。

忽聽左方一棵合圍大樹上傳來一個低沉話聲:“少俠,請上來看。”李德威一聽就聽出是吳尚武的話聲,當即提一口氣拔起了身軀。

凌風三個跟着拔起。

上樹一看,吳尚武四個人都在樹上或坐或站,這棵合圍大樹枝葉異常茂盛,幾個人藏身其上本看不出來。

吳尚武伸手往下方一指道:“少俠,您看。”李德威等循吳尚武所指望去,只見前面不遠處那一户民家之間人影閃動,刀來劍往,廝殺正烈,四下裏地上還躺着幾個人。

李德威目力起人,他藉看昏暗的月看得清清楚楚,這些正在撕殺拼鬥的人當中,一方都是黑衣壯漢,另一方則是清一的白衣人,他看出那些白衣人都是“‮花菊‬島”那方面的人。

“‮花菊‬島”的人自是身手不弱,而那些黑衣壯漢也一個個勇猛剽悍異常,撕殺拼鬥之間几几乎跟“‮花菊‬島”人不相上下。

所以,四下裏地上躺的那些人當中有黑衣壯漢,也有穿白衣的“‮花菊‬島”人。

李德威道:“吳老可知道那些穿黑衣的是什麼來路?”吳尚武搖頭道:“不知道,我看了半天沒看出來!”李德威説話間忽見村南二前三後五條人影疾掠而來,他忙道:“也許是趙老他們聞聲趕來了,兄弟過去攔住他幾位。”凌風恭應一聲,飄身下樹往南掠去。

李德威居高臨下,四周的一動一靜他盡收眼底,凌風這裏消失在夜裏沒多久,那裏五條黑影相繼投入了村南暗影裏,沒再見出現,他心知凌風已攔住了趙輝等五人。

突然,一聲霹靂大喝起自樹下:“住手,你們給我統統住手。”一處暗影裏跳出一個身軀高大魁偉的黑衣大漢,扎寬皮帶,皮帶上還着一把柄鑲珠玉,閃閃發出五彩光華的短刀,他手持一尊獨腳銅人,威猛無比,一掄之下,那些“‮花菊‬島”的人紛紛倒退。

李德威神情一震,口説道:“盜王師南月。”吳尚武接着説道:“我想起來了,這些穿黑衣的是師南月威鎮江湖的‘黑衫鬥士’!”只見師南月橫着獨腳銅人震聲説道:“你們那個姓海的頭兒呢,叫他出來見我。”一聲冷哼起自師南月前面十多丈一處暗影裏,一個低沉話聲冷冷説道:“師南月,我還以為你能縮到幾時呢,你到底還是出來了。”隨着話聲,那暗影裏緩步走出了海皇,公孫奇緊隨身側,十將軍護衞左右,好不威風。

師南月銅人一指道:“好,好,好,姓海的,我要當面問問你,咱們倆一個在南,一個在西邊兒,素來井河不犯,現在你卻指使你的人殺害我的手下黑衫鬥士,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海皇沒理他,一直到走近兩丈內才停步説道:“你問我,我還正想問你呢,你帶着你的人在這一帶行動詭秘,鬼鬼祟祟,窺伺闖王大營,又是什麼意思?”師南月“哈”地一聲道:“闖王的大營,你姓海的什麼時候又投到李自成跟前來了?”海皇道:“這是我的事,你無權過問,我‘‮花菊‬島’想幫誰就幫誰,你管不着。”師南月冷冷一笑道:“好啊,你比我姓師的還厲害啊,看哪兒勢大往哪兒倒,你投到李自成跟前來不關我的事,可是你的人殺了我的人就要另當別論了。”海皇冷冷説道:“那怪不得我,要怪只能怪你賊不改想混水摸魚,趁火打劫!”師南月跺腳道:“好啊,姓海的,你殺了我的人,到頭來還倒打我一釘耙,我幹什麼,你説我想混水摸魚,趁火打劫。”海皇冰冷一笑道:“算了吧,師南月,東西南北這四個,誰還不知道誰麼?我,祖財神,蒙不名都帶了人,你不會長久雌伏甘於寂寞的,男子漢、大丈夫,堂堂的盜王師南月,連這個都不敢承認麼?”他這一着算是用對了,師南月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這個“”字,只聽他哇哇叫道:“姓海的,沒什麼不敢承認,我現在幫的是八大王,怎麼樣?”海皇冷冷一笑道:“原來你幫了張獻忠,那我就沒有錯殺你的人,有道是‘睡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闖王好不容易打下來土地,豈容張某前來分取一杯羹…”師南月道:“廢話少説,咱們都別支使手下拼命,咱們倆來見個雌雄高下,分個你死我活,來,來,取你的兵刃來。”他把獨腳銅人一橫,立好了架式,擺開了門户。

海皇雙眉一揚,道:“怎麼,你要跟我走兩趟。”師南月道:“不錯。”

“也好,”海皇眼中奇光閃動,點頭道:“咱們東西南北各霸一方,卻始終沒有機會較個長短。分個高低,如今正好趁這機會分個雌雄強弱!”手往後一伸,道:“取朕兵刃來。”恭應一聲,他身後一名將軍雙手捧過一個黑忽忽的東西。

吳尚武低低笑道:“好戲要上演了,狗咬狗一嘴,這一下咱們倒省事了。”話聲方落,驀地裏…

西南方向傳來一聲大響,跟大雷似的,震得地皮都為之晃動不已。

緊接着,西南方冒起一片火光,人喝馬嘶,殺聲震天。

師南月跟海皇雙方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及變故震住了,雙方並沒有立即動手!

吳尚武詫聲道:“這是什麼,誰跟誰打起來了?”只見一名黑衣壯漢飛掠而至,落下鬥場便道:“爺,不好了,吳三桂的兵馬打進來了,聽説李自成已經帶着殘部逃往‘永平’去了!”這些話聲相當大,藏身樹上的李德威等無不神大振,動異常,吳尚武更是動得鬚髮俱張:“少俠,您聽見了麼,您聽見了麼…”李德威動不下於他,顧不得再看好戲,陡地揚聲一句大喝。

“凌風,走!”當先騰離樹枝,破空拔起,往西南方電而去!

吳尚武等相繼趕上來了,吳尚武老淚縱橫,像哭又像笑地道:“少俠,這是怎麼回事兒,這是怎麼回事兒,不是説吳三桂兵敗了麼,怎麼突然…”帶淚呵呵笑,趙輝道:“這還不明白麼,這在兵法上叫作欺敵,讓闖賊這麼一高興,軍心這麼一驕,然後再回頭來個奇襲,哈,一擊奏效,吳三桂真行,真行。”梁金烈嘶啞着聲道:“少俠,咱們這不是做夢吧。”趙輝道:“老兄弟,你真是,這會是做夢麼,伸出手咬咬你那指頭看。哈!闖賊帶着殘部逃往永平去了,跑吧,看他能逃到幾時,看他能逃到哪兒去。”一行十三人把身法施展到了極限,繞過了撫寧,已然看見了焰火的火光冒起處,正是那片賊營,還在燒,伏屍遍野,有賊兵,也有身披縞素,頭上戴孝的,只不見那些兵馬哪裏去了,但卻聽得見遠遠傳來喝殺聲,越去越遠。

越輝叫道:“吳總兵縞素髮喪,率兵入關為崇禎爺報仇,這不就是證明麼,這不是吳總兵的兵馬是誰的?”吳尚武顫聲説道:“少俠,吳總兵大半是率部追賊去了,咱們…”李德威也覺得熱淚在眼眶打轉,道:“這一戰已足使‘滿洲’膽寒了,咱們回京裏去。”趙輝振臂大呼,道:“對,咱們回京裏去準備王師,走!”一聲“走”字,十三人騰身而起。

口口口幾天的急趕,京城已然在望,跑着跑着,吳尚武突然伸手遙指,大叫説道:“看,你們快看,城門樓子上那面旗上寫的是什麼字?”大夥兒都看見了,月並列,那是個“明”字。

趙輝突然跪了下去,放聲大哭:“老天爺有眼,老天眼有眼,崇禎爺,您英靈有知也應該瞑目了…”他這一跪一哭,大夥兒無不垂淚。

但這淚水是動的,是喜悦的,是興奮的。

吳尚武老臉滿是淚,卻一把拉起了趙輝道:“走吧,老兄弟,咱們大搖大擺的進城去,我簡直恨不得翅飛過去!”這是大夥兒的心聲,誰不想趕快進城去看個究竟!

口口口進城了,剛進城就碰見了“窮家幫”守在城門口的弟子,一個了上來,一個扭頭跑着去報信兒了。

那“窮家幫”的弟子撲地跪倒,據他説他們守在城門口已經有兩天三夜了。

吳尚武拉起了那名“窮家幫”弟子正要問究竟。

一行人如飛了上來,孟元、蒙不名、楊慧,居然還有羅漢、趙曉霓、駱養等。

大夥兒見面互道辛苦,李德威把東行經過剛説完,蒙不名不等問接着便道:“別提沒害得我們抹了脖子,你們走後沒兩天,惡耗來了,説吳三桂兵敗跑了,大夥兒正在那兒捶跺腳,放聲悲哭呢,消息又來了,吳三桂率兵入關,闖賊敗走‘永平’,大夥兒不敢相信,可巧這時候羅漢跟駱指揮使他們也到了,證實喜訊不假,接着駱指揮使又會同原御使曹溶曹大人等,大夥兒大殺餘賊,現在行了,你們看見了,旗幟都已經換過來了,只等太子入都即位了!”李德威忙問道:“太子呢?”駱養道:“現在吳總兵軍中,往西追賊去了,不過京裏已接太子手勒,初二入都為大行皇帝、大行皇后舉行大事!”李德威道:“今兒個是…”楊慧嗔道:“大哥,瞧你,怎麼把子都過忘了,今兒個是四月廿九,沒多少子了。”李德威倏然而笑道:“我可是把子忘了。”蒙不名一旁笑道:“什麼口子都能忘,只有一個子不能忘,等太子入都行了大事即了位,接下來就要喝你們這兩對兒的喜酒了!”

“窮神”這一句話紅了四張臉!

口口口當夜,席設御史曹溶府,大張宴席十幾桌慶功。

滿席盡歡,無不大醉酩酊。

夜半酒醒,李德威、楊慧相偕坐在小亭裏。

很濃,但很靜很美。

慧未語先幾分嬌羞:“大哥,你有什麼打算?”李德威緩緩説道:“老人家以布衣封侯,我也應以布衣退,我打算回去種我的莊稼去,這麼多子家裏沒人,田裏恐怕草都老高了,回去後恐怕得好好忙上一陣。”楊慧道:“要幫手麼?”李德威搖搖頭道:“不要。”楊慧目光一直,道:“你怎麼説?”李德威道:“家裏總得有個人做飯,是不?”楊慧嬌靨飛紅,笑了,一拳打在李德威的肩上,輕輕的。

李德威也笑了。

慧道:“咱們今夜就走!”

“不!”李德威搖搖頭道:“我要看着太子回京。”楊慧道:“到那時候怕你走不掉。”李德威淡然一笑道:“我要是打算走,誰能攔得住我?”楊慧白了他一眼,模樣兒好嬌好甜,愛煞人:“你行,你神氣。”李德威突然以指壓,然後往院西假山旁一指。

慧看見了。

那兒依偎着另一對,羅漢跟趙曉霓!

慧輕輕地嗔了一聲:“討厭,看人家幹什麼!”口口口五月初二是個大子,京裏大街小衚衕打掃得乾乾淨淨,萬民靜候路旁,準備太子進城。

李德威、楊慧、羅漢、趙曉霓、蒙不名還有“窮家幫”眾英豪功成身退,站在城外一座高丘上居高臨下地觀望着。

塵頭起,大軍至,太子駕到。

“錦衣衞”指揮使駱養與侍郎沈維炳,捧着崇禎爺靈位哭着了上去。

司禮監王德化等諸法駕恭太子。

諸文武望塵俯伏,肅穆莊嚴。

大軍進了“朝陽門”沒見太子卻見前軍盡去白冠,赫然一個個滿洲兵將。

李德威一怔之後臉陡變,閃身就要撲下去。

身後傳來一聲清越佛號:“阿彌陀佛,施主不可造次。”大夥兒聞聲齊轉身,不遠處站着一位灰衣芒鞋的美貌年輕比丘,寶相莊嚴,合十而立。

慧、趙曉霓尖叫一聲;“天香姐!”閃身撲了過去,一人一隻手拉着那年輕比丘,熱淚盈眶,連連搖。

那年輕比丘走過來衝李德威欠身一禮,自袖底取出兩封信遞了過去,道:“貧尼悟因,奉冒盲大師之命前來送信,請施主看過信後再足對策。”李德威強忍動接過了兩封信,拆開一封只一眼便神情震動,尖聲叫道:“老人家的遺…”那悟因女尼道:“請施主看下去。”李德威依言看了下去,看完了兩封信,他兩眼之中已含滿了淚水,他抬眼望向悟因:“兩位老人家事先已經知道了?”悟因微點頭道:“不錯。”李德威道:“兩位老人家事先為什麼不…”悟因道:“這是天機、氣數。”李德威道:“那麼你此來是…”悟因道:“要施主等跟貧尼走!”李德威道:“哪裏去?”悟因道:“南方。”眾人齊地一怔,轉頭注視李德威。

“南方…”悟因道:“南方!”李德威道:“還有救麼,還能挽回麼?”悟因道:“施主,這是天機。”李德威沒再問,轉望京城,兩串熱淚撲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