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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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不羞,你好老了嗎?”於嵐終於出了一點笑容“怕累還來?”允寬温柔地看她,然後突然將頭低下,在她頰上輕輕吻了一記。
“晚安,小霧,”他低聲説“我愛你。”於嵐怔怔地看他走了出去,帶上房門,不覺伸手撫上他剛剛親過的地方。剎那間她有一個衝動,很想追着允寬出去,隨他一起回台北。但是…但是…她的手在門板上停了下來。不能這樣,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得她甚至來不及思考…
她真的已經被允寬打動了麼?她真的已經開始相信他,相信他保證的情了麼?至少有一點,允寬沒有説錯,她對他的不信任,其實是源於對自己的不信任。但是,知道了這一點又怎麼樣呢?她仍然所畏懼,有所顧慮。真的可以就此接受他麼?萬一再一次失去呢?
於嵐打了一個冷顫。陽光如此明媚,海岸如此温柔,她的心裏仍然颳着小小的風暴。允寬已經走了三天了,她卻還不能得出一個結論。每次一想到“萬一再一次失去”所有的考慮便都被完全推翻。不,她不能再承擔一次失去他的痛苦了!她冒不起這個險!
但是…但是…她已經開始這樣強烈的、強烈的想念他呵!而那思念一天比一天更甚。於嵐無助地在巖岸上坐下,將頭埋入兩膝之間。
回去吧。她心底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説,回去吧。你這樣翻來覆去地想,能想出什麼結論呢?去面對他,去求證啊。
既然你想他,既然你愛他。
於嵐在入夜時分回到了台北。
離開了一個多星期,乍入這陰寒的都市,於嵐一時間還真有點不大適應,看着車窗外繁星樣的燈光,她不覺將身上的外衣又拉緊了一些。跳下計程車,於嵐在自己家門外呆立了好幾分鐘,竟有幾分情怯起來。待會兒見到了他,要怎麼跟他説話啊?比會高興見到我嗎?但是爸爸會説什麼?媽媽會説什麼?我不想鬧得全家都以為我正在和他“熱戀”還是表現得平淡一點好了。於嵐咬咬下。記住,小霧,你還沒有下任何決定,你不許讓他以為他已經追上了你!現在,鎮定一點,進屋去吧。你是回自己家啊!
深深了口氣,她打開客廳的門。
家裏燈火通明,正是晚飯後家人團聚的時間,電視上節目得演得好生熱鬧。偉偉是第一個發現她回家來的人,興奮得發出一聲尖叫,就住她這兒衝過來:“姑姑!泵姑!泵姑!”小東西亂七八糟地叫壤着,開始吐出一大堆顛三倒四,咿咿啞啞的演講詞。
第二個趕來接她的是沈太太。她一把握住女兒的乒,上下端詳於嵐兩眼,便開始頗不滿意地大搖其頭:“怎麼好像瘦了…點?外頭的隊食不大好是吧:”她拉着女兒往起居室走去“吃過飯沒?還沒有?我就知道!阿屏,去給小姐下點面啊!來來來,坐下來説話。南部的天氣總比台北好吧?玩得怎麼樣?”沈剛口進來“累了吧?搭這麼久的車!”於嵐嗯嗯啊啊地應是,心思卻完全不在這上頭。一大羣人裏,單單沒見到允寬。他在樓上嗎?聽到樓下吧?她不自覺地拿眼角去瞟樓梯口,卻汁麼也沒有有看到。她焦躁地挪了…—下身子;勉強自己去拿行囊了帶回來的土產。
阿屏端了碗麪過來放下,沈太太拍着於嵐的手,催地快吃。
既嵐在…旁説:“媽媽就是會大驚小敝。小霧那裏瘦了?出去一趟瘦得了多少?你從來沒這麼注意過我的身體!”
“有霞衣看着你,我何必心?你當心不要發胖就行了!”於嵐搖了一下頭,趕緊專心地去對付那碗麪。
面吃完了,沈太太仔細地看着於嵐,彷彿有千百個問題要間,於嵐認命地閉了一下眼睛。該來的總是要來,你不能期望自己一聲不響地辭掉工作,跑到外面許多天後,做父母的仍然不聞不問。於嵐只是懷疑自己目前是否有神應付這些問題,尤其是,她的一顆心全懸掛在允寬身上…於嵐甩甩頭。就在這時,既嵐口進來了:“爸,媽,小霧坐了那麼久的車回來,一定很累了。我先送她上樓去休息。有話過一兩天再説吧?”沈太太笑了起來,輕輕拍着於嵐的手背。
“真是的,既嵐,你不説我還真沒注意到。好吧,飯也吃了,快去洗個澡睡覺吧,嗯?”於嵐順從地站起身來。既嵐提起她那小小的旅行箱,陪她走到了樓梯口。
“謝了,老哥,多承搭救,真是不盡。”於嵐一面上樓一面説,一面要伸手接過自己的旅行箱,但既嵐卻陪着她往上走。
“先別謝我,小霧,”既嵐低沉地説“其實是我自己想問你一些問題。”於嵐驚訝地停下步子,但一抹了然的神迅速飛入她眼底。她很快地掃了客房一眼,燈是暗的。允寬不在…
“顯然你已經知道我要問你什麼問題了。”既嵐捕捉到她那迅速的一瞥,也捕捉到她因他這一句話而泛紅的臉頰“允.寬都告訴我了。”於嵐的睫垂得好低。
“我知道。”她的聲音低不可聞。
“你對他到底是什麼樣一個看法?”既嵐單刀直入地問“我看了都替你們着急!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考慮那麼多做什麼?”如果不且因為心事重重,於嵐聽了這話一定會笑出來。這個技大葉的哥哥噯!
“你不會懂得,哥。”於嵐輕嘆—聲,半轉身子想去打開自己房門,卻被既嵐拉住。
“你至少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愛不愛他吧?”既嵐堅持“你究竟打不打算再接受他?”接不接受他?於嵐怔立了半晌,幾天來紛紛擾擾的思緒又在她腦中洶湧了一遍,接不接受他?要得一個答案這麼難嗎?她無力地搖頭,再嘆一口氣。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問了?哥?我真的不知。苣。”她祈求地看着既嵐,衷心希望這個話題能夠儘快結束。她是真的累了,身體、意志、神、靈魂和情…尤其是,在她有那樣高昂的情緒想見允寬,卻又發現他竟然不在家的時候。
既嵐抿緊了噴,臉上陰睛不定,彷彿在作什麼困難的抉擇,然後他開口了。他説話時臉上那種古怪的神氣,是於嵐從來沒有見過的,但她完全不曾注意到。因為她的全副神,都被既嵐的言語給鎮住了。
“好吧,反正你知不知道已經無關緊要了。”既嵐笨拙地聳了一下肩膀,眼睛直直址瞅着於嵐。
“因為允寬已經走了。”
“走了?”於嵐震驚地,不信地重複“你説他走了是什麼意思?”
“走了就是走了,還有什麼意思?”既嵐的臉上一無表情“小霧,他回德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