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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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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這些指控會怒她,沒想到她仍然維持一臉笑容,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

“如果…”想了想,喻福曦緩緩地開口説:“可以實現和你結婚的心願,我願意成為卑鄙的人。”她語氣真摰,誠懇地表白,眼裏充滿堅定的光彩,那美麗的眸子足以撼動人心,言後軍別開臉,無法和她對視。實際上,她不僅會使威脅的手段,她的眸光甚至也挾着強烈的威脅

“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如果不用這種方法,你怎麼可能答應娶我呢?”她也是迫於無奈呀,如果有更好的方法,她怎麼可能捨得讓他受委屈。

喻福曦看着他嚴肅的側臉,很想真心的告訴他,如果她的時間允許,她願意以最公平的方式出現在他生命中,和任何女人一起競爭他的愛,可是,她沒有那麼充足的時間了,她好怕來不及,不想再留下更多遺憾,所以她選擇當個不擇手段的人,寧願讓他討厭,也要擁有他在身邊的一年。

“你本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麼。”言後軍到非常生氣,她的我行我素,是他痛苦的開始!

他起身,不習慣和她如此親近,更無法適應她身上不斷散發出的引力。她只是笑,就可以讓他的心跳得厲害,他以為自己是因為太生氣,所以情緒動而心悸,但是對上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時,他甚至覺得呼困難,腦袋有時呈現一片空白,想説什麼話都不太清楚了。

看着言後軍拿起桌上的另一張房卡往外走,喻福曦趕緊起身跟在他身後,有些着急地喊住他。

“等等我!”

“這裏不是台灣,”言後軍回過頭,以冷漠的眼神阻止她再前進一步。

“沒有人可以我配合你玩這無聊的結婚遊戲!”説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喻福曦。

他能覺到身後被拋下的她似乎以一雙快哭出來的眼睛注視着他離去,但他不敢面對──也許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這樣掉頭離去,本是一種逃避。

直至深夜,言後軍才回到飯店。

一進房,接他的是一室明亮的燈光。

喻福曦蜷着身子窩在深背設計的沙發椅裏,懷裏拽着個枕頭,一頭鬈髮散亂的披在身旁,全身不停顫抖,更用力地咬着嘴

聽見開門聲,她迅速抬眼張望,兩人的視線對上時,他清楚看見她臉上惶恐的表情,像受了什麼驚嚇,然後,她忽然拋開懷中的枕頭,跳下沙發,張開纖細的雙臂飛奔向他,一古腦地撞進他懷裏,緊緊抱住他,彷佛在汪洋大海中攀住救命的浮木。

“你…”言後軍原本想拉開她,卻察覺到她顫抖得厲害,於是他頓住勢子,緩了緩語氣問道:“怎麼了?”喻福曦將臉埋進他懷裏,搖了搖頭,卻説不出隻字詞組。

言後軍覺到她似乎真的很害怕,好像受到莫大的驚嚇,於是不再想拉開她,反而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無聲的安撫着她。

喻福曦緊緊抱着他,小臉貼在他的膛上,清楚聽見他的心跳,不停顫抖的身子才慢慢平靜下來。他温柔的安撫動作,有效地平復她內心的慌張和恐懼,她深深地呼,過了一會兒,終於找回一絲理智。

她緩緩地開口説:“剛才…我作了惡夢…”因為一個惡夢飽受驚嚇,讓言後軍覺得好笑。

“只是作惡夢,你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怕成這樣?”

“我夢見…我被綁架…”聞言,言後軍的心倏地一緊。

他怎麼可能忘記她曾經遭遇過那麼可怕的事呢?那年他十四歲,某晚為了隔天的‮試考‬坐在書桌前用功讀書,忽然聽見外頭一陣喧鬧,他走出去一探究竟,驚詫地看見父親一身是傷,和他道上的兄弟們忙成一團,最後,他們將一名昏的小女孩送到他房裏休息,並請來醫生為她醫治。

他聽説小女孩被壞人綁架長達一星期,小小的身體上滿是淤痕,嚴重營養失衡,心狠手辣的綁匪甚至有撕票的意圖,他不可能忘記那令人膽戰心驚的一幕!

那一晚,他寸步不離地坐在牀邊照顧她,怕她有生命危險,隨時留意她的呼,並細心替她擦拭身上的髒污,小心翼翼避開每處傷口,年僅十四歲的他,生平第一次有如此於心不忍的情緒。

那個小女孩是喻福曦,現在長大了,但仍然是他記憶中的小女孩,全身顫抖,害怕惶恐…

忽然間,言後軍為她到心疼,安撫的手慢慢地變成擁抱,心裏已經沒有太多掙扎,像暖陽般以温暖籠罩着她,就跟當年悉心照顧她時一樣。

“沒事的,都過去了,別怕。”他這聲“別怕”就讓喻福曦不安的心沉靜下來。

這句像帶着魔法的話,事隔多年,她又聽見了…

言後軍讓她在沙發上坐下,並貼心地倒了一杯水給她。或許是因為同情她童年時可憐的遭遇,他對她的態度軟化許多,不再冷淡。

他從卧房裏拿來一條薄毯披在她身上,她捧着水杯抬眼看他,眼中有着的淚光。

儘管不滿她的所作所為,還是不吝嗇對她付出關心,這麼温柔的男人,她怎能不愛?

言後軍在她身旁坐下,輕咳一聲,以關心的語氣問:“到現在心裏還有陰影嗎?”喻福曦捧着水杯喝了一口,點點頭,然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呵呵,我很丟臉對不對?竟然因為一場惡夢就嚇成這樣…”看見她蒼白的小臉上有一抹自嘲的神,他的心不由得揪緊,為她到心疼。即使是童年時的記憶,但是在人生中造成的影響不容小覷,‮夜午‬夢迴時,因為可怕的夢境而驚醒,像個無助的孩子般顫抖、啜泣,他無法想象她是怎麼熬過那些痛苦的時刻。

“雖然已經過了那麼多年,我還是常常作這個惡夢,總是被嚇醒,真的很沒用對不對?”喻福曦苦笑着,垂下小臉。被他看見如此軟弱的一面,她有點不好意思面對他。

“這麼多年了,一直這樣嗎?”

“嗯。”她應了聲,繼續道:“也曾經看過心理醫生,他們説這是一種心理障礙,為了克服,我試過很多方法,但是仍然不見其效,作了夢,一樣是哭着醒來,冷汗直冒,甚至全身發抖…雖然我這麼軟弱,但是,每當想起那時你教我別怕,我就覺得好安心,像現在這樣…你在我身邊,我的心情很快就可以平靜下來。”喻福曦只是想告訴他,他真的對她非常重要,在童年的記憶中,無論是多麼可怕的綁架遭遇,或是被他悉心照顧一夜的點點滴滴,全都清晰如昨般烙印在她腦海中。

每當被無情的惡夢迫得快不過氣時,她會閉上眼睛,努力回想他的身影和他温柔的語氣,憑藉這些力量捱過恐懼的分分秒秒。除了他,沒有人可以成為她的勇氣,沒人可以幫助她度過難關!

她以為這告白將惹來他一陣嘲笑,不料一隻大掌伸來,輕輕撫摸她的發頂,異常温柔。

言後軍以難得和氣的語氣對她微笑着説:“你很勇敢,我想,沒人可以像你遭遇不幸還那麼勇敢面對恐懼,當時你那麼小,但是你卻非常鎮定的面對那幫綁匪,我真的很佩服你。不要怕,都過去了,你身邊現在有很多人保護你,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了。”喻福曦驚訝地看着他,沒想到一場惡夢作,卻意外地讓他們可以和平共處。

他是個好人,雖然不滿她霸道的行為,卻真心同情她的遭遇,願意對她付出關心和問,他的善良令她動容,心裏更加喜歡他了。

喻福曦深呼後,情緒慢慢平靜。她放下手中的水杯,轉身面向他,鄭重地對他説:“對不起。”忽然聽見她道歉,言後軍不微愣,定定地注視她美麗的眸子。雖然她眼眶還含着淚,但臉上已經掛着甜美的微笑,不同於以往那種有些嘻皮笑臉的覺,多了正經的神

“真的很對不起,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滿,莫名其妙的必須接受我的安排,對你和對你女朋友造成困擾,我都深抱歉,但是無論如何,請你給我這一年,就當是我任也好,請你成全我!你放心,我一定會依照約定,一年後你就恢復自由了,而我保證,我…”沒人知道她是拿出多少勇氣才能微笑地着説出這句話,“將會永遠消失在你的生命中。”言後軍心底忽然一震,不明白眼前這個纖細的女孩看來手無縛雞之力,為何往往可以説出如此令他震撼的話語?

這些話應該是他想聽見的保證,但是他心裏卻不忐忑,好像他是多壞的人,她認錯,還她説出這麼重的承諾。

“其實…也不是要你消失不可。”言後軍緩了臉,語氣已經不再帶有苛責。

“對於突然發生的這些事,我確實很生氣,但是你知道要道歉,我就不再計較了。一年後我們依照約定離婚,還是可以當朋友,別説什麼消失,這話太重了。”喻福曦開心地笑了。他的温柔和善良總是如此令人着,雖然生起氣來的模樣很嚇人,但是她真的知道,他一直是這麼温柔的人啊。

她想伸出手指和他打勾約定,但是這般幼稚的行為一定會被他拒絕吧?現在能與他相視而笑,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幸福了,她很珍惜。

“好呀,以後我們就當好朋友。”這比當永遠被他討厭的人還要好千萬倍呢。

喻福曦開心地應允,雖然私心希望他能永遠陪伴在她身邊,但是上帝並不允許她這麼貪求,被限制的生命讓她更加珍惜所有,能擁有他一年,最後可以達成目的,她就該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