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與君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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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與君絕(下)有時,是景謙,一雙温柔的眼,卻焦急異常,無措地在漫天的雪地裏奔跑,口中一直到叫喚着什麼。但我始終聽不清他叫的是什麼,只從口形上猜,他叫的是我的名字。我奔到他面前,叫他,他卻似乎也聽不見我的聲音;我急了,伸手拉他,卻撲了個空,我的身子,如不存在一般,飄飄穿過了他的身體。
我是魂麼?我又回到現代了麼?彷彿有淚,滾燙落了下來。
“書兒,書兒!”有人低低呼喚。
勉強睜眼,看到了東方清遙。我給了他一個微笑,但面部的肌都似麻木的一般,想來牽扯得很是難看了。
東方清遙將我額上的巾取下,重又換了一塊用冰水鎮過的,才從丫環手中接過扇子,輕輕為我搖着。
絲絲涼意,慢慢從額上傳來時,我又彷彿回到那個晚上,月夜下的薔薇,薔薇下的鞦韆,鞦韆下的青年,明如星子的眼睛,專注在鞦韆上的白衣少女。
明月有知,四目相對時,有兩情弦正微微撥動。
可那情弦,卻只是誤會,永遠的誤會。如琵琶上的兩奏着不同風格樂曲的弦,始終不能和諧。
一個接一個的計策,一個接一個的圈套,那明如星子的眼眸,那清雅過人的面容,早已塗抹了一層又一層的灰暗。
有些想醉。
口中便有了水,卻沒有酒味,甜絲絲,涼沁沁。
抬眼,又是東方清遙,憐惜地捧着我的臉,用小勺餵我西瓜汁吃。
“你在做夢麼?一直在做夢?夢裏一直在哭!書兒!”清遙深深注視着我,向來温柔明澈的眼睛,也有了秋水的深沉和憂鬱。
我盡力坐起來,靠到他懷裏。
他的懷很寬,靠着時很踏實。有甜膩的汗味,和着安穩的男子氣息陣陣衝到鼻中,傳到腦裏。
抱着那温厚的軀體,我心中慢慢安靜下來,寧和妥貼的覺,伴着絲絲倦意,慢慢襲上心來。我終於睡着了,不再有夢,無論是好夢,還是惡夢。
再醒來時,但見燭影搖紅,映着東方清遙的臉,卻見他雙目闔着,似快睡着了,雙臂卻仍緊抱着我,竟和我睡前一樣的姿勢。我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東方清遙立刻睜開了眼,“啊”地叫了一聲,道:“我竟睡着了麼?”我微笑道:“我覺得好許多了。”便慢慢從他懷中滑出,倚到牀上。
東方清遙幫我把涼枕墊高脖子,扶我坐穩了,方才走到一邊,使勁地甩着手。
這麼長時間僵着不動,早該麻木了吧!
我責怪道:“你麼,只把我放牀上睡着便是,怎麼便這麼傻,一直讓我靠着,不累麼?”東方清遙笑得兩眼彎彎的,如月牙兒一般,道:“誰知你到牀上睡,會不會再做噩夢?”他也坐到牀上來,和我並頭靠着枕頭,慢慢着自己肩膀,道:“其實,我也很喜歡你睡在我懷裏的樣子。跟個嬰兒似的,還會有輕輕的鼾聲。”我大窘,道:“我打鼾麼?”東方清遙微笑道:“你不睡在我懷裏,也聽不出那鼾聲來。我聽鼾聲很均勻,心裏很高興呢,知道你睡得很香。”我把頭靠在東方清遙肩上,神智依舊有些昏沉,身子依舊虛軟得很,可慢慢卻有一圈圈漣漪在懷間縈蕩。那圈漣漪如風和,吹走夏的炎烈,帶去冬的冰凜,熨温着我異世的冰涼靈魂,讓我猛然悟到,原來,那是絲絲的幸福。
又有淚水在眼眶裏温熱着,我盡力沒讓它掉出來,扶抱着東方清遙的一隻肩膀,綻開一朵祥和安樂的笑。
東方清遙輕擁着我,緊握着我的手,一句話也不説,面容居然也是説不出的平靜安謐。
燭影搖紅。
搖着並頭而倚的兩個人,那有些夢幻般的緋紅面容,如同永生於天際的兩棵樹,並着頭,等出,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