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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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阮香在幫幾位傷患包紮後，聽到角落處不時傳來啜泣聲。

回頭一看，竟是一名年約五歲、全身髒污的小女孩，縮着小小的身子，哭得好不可憐。

“那是芽兒。她的母親為了保護她，用身體護住她，當場被倒下的橫柱給活活壓死，而她以生命保護的芽兒，毫髮無傷。”一名婦人抱緊搶救出來的兒子，心有餘悸，悲愴地説。

阮香聞言，眼眶不由得泛紅。望着這滿目瘡撓、無一處完整的村莊，有多少人被迫生離死別、遠離家園，讓人不免怨恨起上天的無情。

“芽兒沒有其他家人了嗎？”

“有一個舅舅。聽説在洛陽做小生意。”婦人回答。

阮香走向角落，蹲在芽兒面前，以手緝輕拭她小臉上的髒污，柔聲地説:“芽兒，別難過了，你娘在地下會無法安心的，大姐姐帶你去洛陽找你舅舅好嗎？”芽兒抬起滿是淚水的小臉，瞧着她好一會兒，噎噎地説:“娘死了，芽兒不要娘死。”

“我知道。乖，別哭了。”阮香不捨地將她輕摟入懷，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喉嚨一時硬。

“香。”東方堂手裏拿着三塊大餅，在她身後輕聲低喚；方才那名婦人已告知他芽兒的遭遇了。

阮香放開芽兒，回首望向東方堂，拿起他手中一塊大餅遞給芽兒，要她先吃。

東方堂則在她身旁隨意落坐，將其中一塊大餅遞給她，兩人心情同樣沉鬱。

“我這邊的傷患都已治療包紮好了，你那邊呢？”阮香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大餅，沒有什麼食慾。

“都差不多好了。”東方堂咬了口餅，望着不遠處的官兵將挖出的一具其屍首抬出來集體焚燒。

這水源村只有一百多名村民，這場地牛大翻身就死了一半，也讓這個與世無爭的村莊無法再住人了。

“東方大夫，我們打算離開這裏，去投靠親戚了，謝謝你們。”方才那名婦人牽着兒子來向兩人告別。

幾名同樣傷勢較輕的人，都想離開這個令人傷心的地方，紛紛向兩人道謝，告辭。

東方堂和阮香望着離去的村民。現在只剩下傷勢較重的村民，一時之間還無法離開。

“東方大夫，辛苦你們了。”王捕頭是這次負責救援行動的人，此刻手中也拿着一塊大餅，將裝滿水的水袋遞給東方堂，然後盤腿坐在東方堂身旁。

東方堂接過水袋，先給阮香和芽兒喝了幾口，自己最後才喝，然後問着身旁的人。

“王捕頭，你們預計會在這停留多久？”

“大約再兩天吧，等這裏大略處理好。東方大夫你們呢？”這趟救援之行，若非東方大夫親自出面，縣大人也不可能同意派那麼多人於來這座小村莊。東方大夫的仁厚善行無人不敬，這回他身旁多了夫人，兩人一起行醫救世，可謂是天下人之福啊！

“我們會多停留些時，等傷重的村民傷勢較為穩定後，再行離開。”東方堂回道。

“好。到時我會命人留下足夠的水及食物，還有你代的藥材。”東方堂的回答早在王捕頭意料之中。吃完手中的大餅後，便起身四處去巡視了。

“香，你先在這休息一下，我同王捕頭四處看看。”東方堂代後，便尾隨王捕頭身後，打算查看是否還有尚未發現、等待救援的人。

阮香時輕應了聲。

目光停留在身旁的芽兒身上，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咬着大餅，不時將目光望向她，眼底有抹不安；院香回她一抹笑，她這才放心繼續吃着手中的餅，而阮香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她。

又過了兩天，傷勢較重的村民傷勢也逐漸穩定了，官兵將在兩個時辰撤離這裏。

阮香時煎了藥分送給村民喝下，好不容易忙完，一回頭竟找不到這兩天來跟她形影不離的芽兒，心下一急，張口叫喚:“芽兒！芽兒！你在哪裏？”

“東方夫人，我方才好像看見芽兒往那邊走去。”其中一名村民一面喝藥，一面手指着一個方向。

阮香已懶得糾正他的稱呼。在東方堂宣告她是他子後，她對眾人東方夫人的叫喚，已無力再去辯解了。朝他道謝後，連忙疾步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