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甜蜜的笑容與冰冷的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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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賓館四樓窗子後面,孫淼安把窗簾開一條縫,看着那間私人倉庫裏的情況。
當她看到胡徵明從庫房裏衝到院子裏時,以為是周魚潛行失敗被抓住了,急忙把電話拿出來,想了想,按下了報警電話的號碼,只是沒有撥叫。
太倉促了,倉促到她都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權衡了一下,還是報警比較好,周魚被抓緊去,最多是非法闖入,連盜竊都算不上,畢竟他連倉庫都還沒進,素姐很快就可以把他撈出來,連檔案都不會留下。
可萬一胡徵明抓了人卻不報警,而是叫他自己的人來把周魚帶走,那問題就大了,周魚才剛經歷過綁架事件,失蹤了整整兩天,好不容易逃出來,幹嘛要急着來做這個並不緊急的任務呢?
“臭鹹魚,幹嘛那麼急,害我什麼也不知道,還以為你發現什麼安全漏,過了今晚就沒機會了,這不是和以前一樣麼?等回去了我要找素姐告狀!”她輕咬貝齒,皺着眉頭想道。
突然,胡徵明以更快的速度衝進了倉庫裏,像是聽到了什麼響動。
“調虎離山?”孫淼安眉頭皺得更緊:“原來胡徵明在這裏,把他引出來才好砸缸…不對!周魚什麼時候進去的?他怎麼出來?”這招調虎離山可以讓胡徵明出來,以周魚的身手,可以從倉庫打開的門溜進去,可胡徵明剛出來不到一分鐘又衝回了倉庫,説明在這段時間裏,周魚已經砸了缸,他什麼時候進的倉庫?倉庫只有正門可以進入,她一直盯着,本沒見人進去。
而且進去了也不應該急着砸缸,潛伏在裏面,等胡徵明離開了,夜深人靜了再砸,出來的機會不就更大了嗎?現在胡徵明還在,他進去後肯定會讓保安鎖住門,在裏面慢慢搜索砸缸的人,周魚遲早會被找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會是…藥效還沒過吧?”孫淼安越來越糊塗了,因為周魚的表現太奇怪,他是二樓店員們的主心骨,無論是張浩、劉靜還是她,都在默默的跟隨、支持着周魚。
她和素姐的猜測殊途同歸,素姐的猜測是ptsd,她的猜測是藥副作用,不管是哪種,都是腦子出了問題。
差不多該報警了,警察的到來或許可以讓周魚找到逃跑的機會,現在被抓住已經可以算作入室盜竊了,但也不算是太大的罪名,同樣可以洗乾淨,周魚肯定會生氣,但生氣就生氣吧。
懸在撥號框上的拇指按了下去。
就在拇指接觸屏幕的前一刻,短信來了,手機屏幕上彈出了收到短信的提示,撥號鍵變成了閲讀鍵,孫淼安打開了短信。
“搞定。”短信是輕描淡寫的兩個字,發信人正是周魚。
孫淼安立即回覆短信:“你在哪?”她以為周魚是在倉庫裏發的短信,從胡徵明的反應中,她已經猜到砸缸的事搞定了,可人怎麼辦?
發短信會讓手機發出聲音或震動,震動同樣是有聲音的,不過周魚既然已經發短信了,説明他已經把手機調成了完全靜音模式。
回覆的短信也很快有了回覆:“我在街上,給我十分鐘時間,兜半個圈就能回來。”
…
…回賓館確實需要十分鐘,周魚此時才走到小區門口,他得繞一個大圈才能回去,他從倉庫正門進去,後牆出來,走了條直線,回去就得老老實實的兜圈子。
心情很不錯,走着路都在笑,這個任務不算難,但需要配合才能順利完成,否則只能暴力破壞,引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能夠獨自一個人用不被察覺的方式完成任務,當然會高興,高興了自然會滿臉笑容,崩着覺太裝,反正他臉紅得像猴子股,是哭是笑都會被人看作是喝醉了。
同時他也很困,非同一般的困,在月城使用夢符是需要消耗零力的,在現實世界中沒有零力這東西,但人的任何行動都會消耗能量,使用夢符也是一樣,消耗很大,上次他逃出囚室時本來就吃了藥,已經很困,沒有覺出來,這一次就比較明顯了,使用了幾次【盲目】和【空白】組合,就讓他眼皮變重了幾分,有點像是隻紮了安眠針,沒扎清醒針時的情況。
回到賓館,周魚看到孫淼安還在窗後看着倉庫,他也走過去開窗簾往下看。
保安們神慌張,一個人堵在倉庫門口,其他的全部進倉庫裏找人了。
用【盲目】能看到倉庫裏面的情況,只見原本整整齊齊的倉庫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地方就那麼大,其實已經找了很多遍,倉庫裏有幾隻蜘蛛都已經看清楚了,要真有人藏着,早就能找到。
“咱們睡吧。”周魚放下窗簾,整理好,坐在牀上,微笑着拍了拍身旁。
孫淼安走到另一張牀上坐下,皺着眉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嘿嘿,天機不可漏。”周魚躺在牀上,靠在牀頭上,打開電視。
他們今晚是要在這裏過夜的,開個房間呆幾分鐘就走,太容易引起懷疑,反正標間裏是兩張小牀,他們愛怎麼睡怎麼睡,做任務的時候經常需要這樣同吃同睡。
“連我都不能説嗎?”孫淼安癟了癟嘴,很委屈的樣子。
周魚起身盤腳坐在牀上,認真的説道:“就算是素姐問我,我也不會説的。”
“哦。”孫淼安點了點頭,依舊不開心,但心裏平衡了很多。
只見周魚又躺下去,閉着眼睛説道:“先説好啊,半夜可不許爬過來。”
“誰…誰要爬過去了!”孫淼安的臉一下子和周魚一樣紅了。……
月城的雨又停了。
這是周魚第二次遇到雨停,上次是被自爆的夢魘出去的,差點挨雷劈,這次運氣好多了,屋子裏沒有夢魘,就算有,他現在也不怕了。
一眼過來,面前就出現了一塊白布,上面畫着地圖,標記了一個位置。
【白羽】是這裏唯一的通訊手段,任何時候都能傳訊,但只有處在同一空間的人才能收到,如果是在現實世界或藤條夢境,那就會在回到月城的第一時間收到訊息,如果是想取消上一條訊息,再傳次什麼也沒有畫的白布,對方就知道是取消了。
新月教過周魚如何看這個圖,周魚和阿八出城找水晶,對月城也算是有了一些瞭解,大概能看懂這張圖上標記的位置在哪裏,只是對小路還不,得現找。
雨停了好一會才又下起來,第一滴雨落地的時候,他立即探出頭去看了一眼,這次沒有遇到黑,於是就拿着【白羽】開始找路。
這一次黑曼巴應該是跟着阿八出城了,沒有第一時間跑來找他,周魚找了好一會,終於找到了地圖上標記的位置,看到了獨自坐在一間屋子裏的太白。
“不妙啊。”他站在屋外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太白沒有【盲目】這個夢符,所以不知道他來了,周魚完全可以離開,説是沒找到,但是太白應該不會相信,離開的話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他本來是想打電話和太白解釋的,剛才躺在賓館的牀上還在想着這事,但是還沒想好就睡着了。
周魚惹出來的事是不會去逃避的,就像在托爾金夢裏,他把安格瑪巫王引過來了,當時不知道薩巴赫可以變身【炎魔】離開,於是就要自己過去打,是被瓶中海拉住了。
現在也是一樣,他惹出來了這件事,就要去承擔後果,不過這件事有迴轉的餘地,可以儘量讓事情對自己有利一些,反正不是生死大事,他也不是一介莽夫。
想好了該怎麼説,周魚輕咳一聲走進屋子裏,抬頭看到太白臉上的笑容,頓時什麼話也説不出來了,想好的東西也拋到了九霄雲外。
太白在笑,笑得很甜很美,比當初二人相遇時笑得還要美。
“坐。”她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
“哦。”周魚很坦然的坐到她旁邊,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畢竟太白不一定知道鹹魚就是他。
但是他坐下後,橫在身前的鐮柄讓他明白過來自己猜錯了。
鐮柄橫在身前,跟過山車的護欄似的,也就意味着鐮刃就在他的脖子旁,只要她輕輕一拉,他的腦袋就會像壯漢夢魘或剪刀手愛德華一樣,軲轆轆滾到一旁。
太白轉過頭來看着周魚,仍在笑,彷彿看不到自己的鐮刀似的,甜甜的説道:“你還真是特別呢。”
“呃…一般一般,全村第三。”周魚的頸側已經能覺到鋒利而冰冷的鐮刃。
太白搖了搖頭,仍在笑:“不,我看你是月城第一,能知道狩夢人在現實中的身份,你就能在月城稱王稱霸,所有人都不敢不聽你的。”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周魚怕她手突然一抖,把自己腦袋拉下來,歪了歪身子,二人坐得本來就近,此時肩膀就並在了一起。
“你幹什麼?”太白皺起了眉頭。
“這可是你強烈要求的,強烈到都動刀子了。”周魚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