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零章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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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那傢伙就是你內心的夢魘。”坐在沙發上,周魚喝着劉曉月端來的咖啡,看着她説道。
“我也沒想到會是他,明明很少想起來的,要説害怕,那些厲害的夢魘更讓我害怕。”劉曉月端着杯咖啡,靠在沙發背上看着天花板,表情有些複雜。
“那傢伙”就是她殺死的那個狩夢人,在薩巴赫夢魘出現在周魚面前的同時,出現在劉曉月面前的,她愣了一下,險些被打中。
“仔細想想,夢魘不應該是單純的害怕的東西,害怕只是其中的一個部分,夢和心理學有很大關係,更深層的心理恐懼應該也是其中一部分,就算你很少想起她,但還是一直在意他的,否則也不可能讓我查他在現實世界的情況,你一直在介意着這件事,他就是你內心的夢魘。”周魚放下咖啡杯,又往那個空房間看了一眼。
他在二十分鐘前醒來,這已經是第十七次往裏面看了。
空房間的牆壁上掛着一件衣服和一條褲子,上面有血跡,已經變成了黑的。
幻象並沒有因為睡了一覺就消失,衣服、褲子上的血跡除了顏外沒有任何改變,就好像那些血跡真的在衣服上一樣,可看得到的仍只有周魚一個人。
他也可以繼續使用夢符,對周魚來説,現實世界彷彿已經和月城沒有區別,就算回到了現實世界,他還是在做夢。
可惜這不是美夢,也不是荒誕的噩夢,這個夢過於真實,世界還是那個世界,可怕的只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偏偏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
所以周魚不敢出去,除了劉曉月以外也不讓別人進來,免得他們在自己面前被殺死,或是暴了夢符的存在。
“你説假如我用力呼你兩巴掌,能不能把你打醒?”劉曉月也跟着看了一眼空房間,衣服褲子在她眼裏是很乾淨的。
“唔…”周魚認真的考慮了一下,雙手呈龍爪狀,一本正經的説道:“倒是可以試試,不過白挨兩下…我實在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不如我給你個理由,你呼起來也更過癮些。”
“那免了,我呼你是幫你,幹嘛要被你佔便宜?你自己撞牆去。”劉曉月白了他一眼,説道:“我經紀人呆會就到,我最多陪你到十一點就要走,下午就要去錄節目,不知道要錄到幾點,你怎麼辦?”
“我繼續呆這,下午衞醫生還要來,我倒是不想讓她看了,可素姐那邊不好待,所以今天她提不出什麼好意見我就不看了,反正理由好找。”周魚已經考慮清楚了,他不想把月城的事告訴衞醫生,免得讓事情更加複雜。
“吃飯怎麼辦?”劉曉月又問。
周魚笑了起來:“這麼擔心我?不好吧…我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為了我放棄事業,吃飯倒是簡單,讓張浩送到門口放着就行了。”
“呸!又臭美,誰要為你放棄事業了?再説了,我又不走清純路線或女神路線的,談戀愛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要寫好歌就得轟轟烈烈幾場,不在戀愛的工地上搬磚,寫不出來風兒沙兒之類的詞兒。”劉曉月又白了他一眼。
“不愧是專業的,張口就是歌詞。”周魚豎起了大拇指:“不過你這話聽起來不像是在拒絕啊,莫非真是愛上我了?我果然有先見之明,第一次見面就猜到了。”
“這種口水歌的歌詞還是免了,至於你嘛…”劉曉月嘟着嘴想了一會:“等你好了再説,否則你連我的面都不敢見,豈不是費了我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沉魚指的是魚一見到就嚇沉了,落雁指的是大雁一見到就嚇掉了,閉月指的是走到哪裏都是烏雲密佈,羞花指的是從花旁邊走過能把花薰蔫了…這都不是什麼好形容詞,以後還是別用了,既然你這次沒有否認愛上我這件事,那我就儘快好起來吧,免得你寂寞。”周魚抬起右手,伸出左手。
他昨晚沒有和劉曉月拉鈎,本以為劉曉月會把他的手拍開,沒想到她真用右手小指鈎住了他的指頭,但沒有後續動作,也沒有説話,就這樣鈎着。
周魚又看向了空房間,想要恢復正常的願望變得無比強烈。…劉曉月是十一點零五分離開的,提着她的手提箱和大家告別。
送她出去的是張浩,周魚仍沒有離開他的房間,也沒有像簡·奧斯汀小説裏的男主角一樣,站在窗口目送她離開,他靠牆坐在空房間裏,瞪着對面牆壁上的衣服褲子。
從某種意義上來説,這確實像是瘋子做的事。
午飯是張浩端來的,放在門外的地上,敲門後就走開了,過了一會又回來收碗,周魚在他的屋子裏嘗試了各種“醒過來”的方式,換句話説就是折騰自己,可惜衣服上的血跡一直沒有消失。
下午兩點多,衞醫生來了,和素姐打了個招呼就敲響了周魚的屋門。
當週魚看到衞醫生的模樣時,又被嚇了一跳。
她仍是屍體,可是已經不像昨天那樣蒼白了,膚變灰,身上發着淡淡的臭味,顯然即將開始腐爛,幻覺在隨着時間線變化,衣服上的血跡、衞醫生的模樣都是如此。
周魚冒出了把她放到冰櫃裏的念頭,立即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想到了那些把人肢解了放在自家冰箱裏的瘋子,如果幻覺一直持續下去,如果被殺死的人越來越多,他會不會變成那樣的人?
腐爛是種有益的自然現象,但永遠不可能看習慣。
“我會試着在尋找病因時,用催眠解決你的幻覺問題,但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成功的機率不大,而且這種方法治標不治本,不從本上解決問題,你的病就會反覆發作。”衞醫生知道周魚的幻覺仍在持續後,這樣説道。
她今天帶來的是一本硬殼筆記本,前幾頁已經寫得滿滿當當,記載的都是周魚的情況。
“本嗎?本到底是什麼呢?”周魚想到的是月城,種種跡象表明他的幻覺和月城有關,可他想不出來自己和別的狩夢人有什麼不同,大家都處在相同的環境中,為什麼就他一個人瘋了?
“如果你自己能猜到,就不是真正的本問題了。”衞醫生笑了笑。
周魚還記得她原來的模樣,她的笑容應該是能讓人十分安心的,可在他眼裏卻是如此的驚心動魄,脖子上的傷口大概是因為身體水份的失,裏裏外外都變得十分乾癟,傷口邊緣捲曲,越發的猙獰。
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周魚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又回答了一些問題,衞醫生就開始了催眠。
周魚不想被催眠,就沒人能夠催眠他,他裝作很配合,裝作被催眠了,但衞醫生是真正的心理醫生,不是帶着一羣人在電視上表演催眠的方法派演員,她看出來周魚是假裝的,結束了催眠。
“明天繼續吧,還是這個點,還是這個地方。”她並沒有放棄的打算,病患不配合是常見的事,太多的人因為太多種原因牴觸心理治療,破開心防是需要耐心與時間的。
“不了,我想離開一段時間。”周魚搖了搖頭,看着衞醫生説道。
“離開?去哪裏?”衞醫生愣了一下:“如果你覺得我不適合,我可以介紹我的同事給你。”
“不不不,和您完全無關,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悉的人變成屍體,僅此而已,現在在我的記憶裏,大家都還是好好的,就讓這樣的記憶保持下去吧,等病好了再回來。”周魚連忙擺手。
“那…等你想要看病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或是直接來找我吧,白天夜裏都行。”衞醫生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周魚。
“一定,我不是在和你講客套話。”周魚接過名片。
“那就這樣吧,我也該回去了,如果病情有什麼變化,最好也打個電話給我。”衞醫生合起筆記本:“你的情況等我回去後,會跟一些專家討論,還有我以前的導師,有什麼結果我也會打電話給你。”
“真是非常謝。”周魚由衷的説道。
等衞醫生離開後,他給素姐打了個電話,説明了自己要離開的原因。
“這樣也好,免得你看到我的屍體模樣,以後不跟我表白了,那我會很寂寞的,呆會我轉一筆錢在你卡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用光了再找我要,保持聯繫就行。”素姐十分乾脆的答應了,電話裏,她的聲音格外温柔。
“好,店裏有什麼事需要我做的,別客氣,不管什麼事我都能做到,也不會被人看到。”周魚很有信心的説道。
“是嗎?那你代表我把月亮消滅了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素姐説着掛上了電話。
周魚苦笑着,又給張浩、劉靜、孫淼安等人打了電話,通知了店裏的所有人,跳窗離開了咖啡店。
在拜訪孫清福之前,他還不打算離開這座城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