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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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她是故意引他發笑,好趁他不注意時逃掉?這樣看來,小丫頭倒是沒有想象中的笨呀。
換了別人也許就算了,但偏偏言至衡就是這個一切都要追究柢的個,當下尾隨而去。言府説大能有多大,他就不信真的搜不出一個鬼頭鬼腦的小丫頭來。
他一路跟到了西院,面遇上管賬房的夏先生。
言家經商多年,賬房規模非同小可,可以入主管帳的,非親信能人不可。夏先生是高薪聘來的人才,上任才三個多月,為人低調寡言,極專注工作,言府上上下下都敬重他。
“夏先生。”言至衡打過招呼,劈頭就問:“可有看見一個穿藍衣服的小表從這兒跑過去?”
“二少爺怎麼走到這邊來了?”腦袋裏除了數字好像裝不了別的東西的夏先生面困惑,重複了幾次,“藍衣服?小表?藍衣服的小表?”
“不是真的鬼,是個小丫頭,穿着素面藍布衫,下巴尖,眼睛圓圓的,眼角有顆小痣,大概這麼高。”言至衡詳細描述了小丫頭的模樣。
夏先生還是一臉茫然。
“可是…可是…”
“看起來鬼鬼祟祟,好像偷了什麼東西。啊,前幾天在孃房裏看見她,還有另一個小丫頭。臉蛋都陌生,不是咱府裏的人。”言至衡捺着子解釋。
“可是…”
“她剛是往這邊跑了,夏先生若是從賬房走出來,是一定會碰見的。別又跟我説是我大白天見鬼了吧。”
“啊…”被打斷了好幾次,賬房先生終於把話説出來了,“可是,我沒看見什麼小表,剛剛跑回來的,是我家丫頭。”☆☆☆☆☆☆☆☆☆原來是賬房先生的女兒。而且,一次還帶了兩個。
聽説夏先生原來是獨自上任的,把家人留在家鄉,但後來還是託人把女兒們接了過來。來了有一陣子了,言至衡到最近才發現。
“…那孩子們總有娘吧,怎麼就只接了兩個小表來?奇怪的。”陪母親用晚餐時,言至衡照例報告着大小事,順口閒聊着,聊啊聊的,就聊到這件事上頭。
平常母子倆有話聊,加上伺候的嬤嬤丫頭們也會搭話,總是能解解悶,但這會兒倒是反常,擺膳的花廳裏陷入一片沉寂。
夾起一塊煙燻火腿緩緩嚼着,言至衡觀察廳裏眾人,每個都在裝忙,避開了他專注的分析眼光。就連他娘,都接過了丫頭盛上來的湯,小口小口慢慢邊吹邊喝着。
這裝模作樣也太刻意了,鬼都知道他娘怕燙,丫頭一定把湯吹涼了才端上來給夫人,怎可能讓夫人自己費功夫?
“怎麼回事,這不能問嗎?”言至衡忍不住問。
沉默了半晌,言夫人才緩緩開口,“衡兒,你今年也十六了。”俊眉一皺,“這跟那有什麼關係?”
“關係呢,要説沒有是沒有,但要説有也是有的。”言夫人把碗放下,看着眼前俊秀異常,卻滿臉不馴的寶貝兒子,她知道這樣打啞謎似的説法最能讓他認真聽進去。
果然,兒子專注地望着娘,等着。
“十六歲,也該開始認真想想成家立業的事兒了。”她温婉地説:“心思別用在糾纏家裏多了幾個丫頭之類的小事上。看看你大哥…”言至衡沒有頂嘴,但明顯地有些不耐。又要講這些他不愛聽的了。
“──看看你大哥,十五歲起就跟着你爹做生意、看賬冊。娘知道你打小對這些沒興趣,也不像你大哥有天分,不過你爹提過幾次了,也該讓你開始學着點──”聽了一頓母訓之後,言至衡也沒什麼胃口了。
草草吃完飯,請過安之後,便要告退。臨去,還忍不住有些忿忿不平地回頭問:“孩兒也不過就問了兩句,用得着這樣大費周章的説上一大套嗎?”言夫人苦口婆心安撫兒子,“娘也只是怕你走偏了心思──”
“哪有什麼可以偏的,這麼點小事。”嘀咕着,言至衡走了。
望着兒子瘦削的身影映在窗紙上經過,言夫人輕嘆了一口氣,喃喃説:“這事兒可小可大啊…”想當年,他爹就是十六歲時,與府裏的丫頭偷偷生了情愫…
出了言夫人的小院落,剛轉上長廊,就看到遠遠園子裏一個深藍衣衫的小小背影。言至衡頓時心頭火起,立刻快步追過去!
要不是她們這麼鬼鬼祟祟的,他今天又何必聽這一頓訓?!
“喂,你!”氣勢洶洶過去,卻在看到她時呆了一呆,“你在做什麼?”小丫頭蹲在地上,用一樹枝在沙地上畫了一堆記號,正攢眉苦思中,連有人走近都沒發現。直到言至衡一出聲才大吃一驚,嚇得丟下樹枝,起身又要跑。
“還跑?”他長手一伸,又輕易就抓住了小蚌子,“我説,為什麼看到我像是看到鬼似的,不能好好説兩句話嗎?”
“孃跟爹都説,不准我們跟少爺多講話──”小小手腳揮舞着,急着要掙。
言至衡看得有趣,更不想放手了。
“哦?為什麼?少爺有什麼不妥嗎?”
“那你該去問他們啊,我又不知道!”小丫頭急得跺腳,“放開我啦!”
“你先告訴我,這鬼畫符是些什麼。”
“你才是鬼畫符呢。”又來這一招。小丫頭忿忿控訴着,“上回跟你説了兩句話,害我給爹跟孃罵了好幾天,你別再害我了好不好!”
“我剛剛也因為你被我娘訓了一頓啊!”説到這他就不服氣,“不過就是府裏來了兩個小丫鬟,有什麼稀奇的?”
“你才是丫鬟…啊,不對。”小丫頭話一出口就發現説錯,懊惱極了。
“好吧。不然這麼着,你不説我不説,沒人知道我們講過話,這樣誰都不會被罵了,怎麼樣?”言至衡看着她一臉不信的樣子,忍不住要失笑,“我堂堂一個少爺,難道會唬你嗎?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我再放你走。”
“先説是什麼事。”圓圓眼睛瞪着他。
言至衡點頭,嘴角帶着笑意,“很好,知道要先問清楚再答應,免得被人漫天開價,不愧是賬房先生的愛女──”
“快點説啦!”
“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小丫頭瞪着他。那張被姊姊説了不知多少次好好看的俊臉上,此刻帶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夏有雨。”不甘不願的回答。
“我是在雨天出生的。放我走啦!”少爺這會兒就笑了,是出白白牙齒,很開心的那種笑法。
“可是,還沒説要你答應的事呢。”夏有雨不敢置信,“不是已經説了嗎?我的名字──”
“我是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才放你走,可不是要你回答一個問題。”少爺好整以暇,細長的鳳眼裏閃爍隱約的得意,“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那沙地上畫的是什麼了吧。”她靜了片刻,呆呆望着少爺。
看似發呆,但其實是把剛剛説的全在心裏過了一遍。
“不可以。”最後,夏有雨一臉謹慎地説:“你又要騙我。我就算説了,還是不算答應你一件事。”這小姑娘真的不笨哪,言至衡在心裏暗暗讚賞。
“學得快的。”他點頭,“你──”
“噓。”她突然臉一正,嗓音低下去,“孃來了喔,你快放手。”言至衡好整以暇地微笑,“你當我三歲小孩?這種伎倆騙不過我的。”
“是真的,你轉頭看看嘛!”夏有雨神情慌亂,往他身後猛張望。
“別白費功夫了,我可是──”自信滿滿的話還沒出口,孃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少爺,你在那邊嗎?已經入夜了,園子裏暗,怎沒找人點個燈籠?”言至衡一閃神,小表已經一溜煙的跑了。
他當然沒辦法追,孃都過來了,只好彎撿起那被丟在一旁的樹枝,偏頭研究了一下沙地上的鬼畫符。
“這不是在算數嗎?”他微微一笑,手上樹枝在沙地上畫了幾下,“虧她還是賬房的女兒,算錯了也不知道。”
“少爺,怎麼了──”
“沒什麼。”他伸出腳,在孃走到身邊之前,把沙地上的痕跡全部都抹去。
“啥事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