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防寒扶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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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罷了飯,眾人移至大廳,宋銘承讓下人退下後,便從懷中拿出一紙契約來“二哥二嫂,這是一座三進的院落,房契上寫的也是你們的名字,你們拿着。”二郎和羅雲初面面相覷,自從老三當縣令後,這銀子來得也太快了點。雖然他們這裏是小縣城,但這三進的院落,不説三百兩,兩百兩是肯定要的。
猶豫再三,二郎還是決定直接問“老三,你該不會向縣衙裏頭伸手了吧?”二郎不知怎麼説那個詞,只能含糊帶過。
但除了他,幾個都是人,哪能不明白他所指的是啥意思。
宋銘承有點啼笑皆非“二哥,你想哪去了?我像那種人嗎?”咋每一回他拿銀子出來,二哥就吃驚一回呢?看人家二嫂,多鎮定啊,從頭到尾都是淡定的表情。
其實他誤會羅雲初了,她心裏也吃驚着呢。而且聽他話裏的意思,似乎這真的只是灰收入,而不是黑收入?十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話果然是真的麼?
“老三,路要一步一步走才好,莫要被此時的富貴花了眼。”羅雲初語重心長地説,當官確實是門賺錢的營生,而他底淺顯,她怕他之過急,留下什麼把柄,自毀前程就不好了。
宋銘承聽了好氣又好笑,心內充滿了動,他的兄嫂真是,真是若是一般人,得了如此大的好處,恐怕早就語無倫次地謝他了吧?而他的二哥二嫂卻在擔心他“放心吧,這回我手頭寬裕,不過是朝遷發的兩季俸碌等等到了,加上文山書院送來了一筆束脩,就差不多有五六百兩了。”老三細細地和哥哥嫂嫂了個底,以免他們提心吊膽的。前頭他考中了一甲榜眼,連帶他恩師的行情也跟着水漲船高。文山書院,明州有名的書院,也邀請他去做館,卻被他以年事以高的理由推拒了,不過他倒是介紹了周銘承去,希望他為本藉書生做點貢獻。
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是應該的。再者文山書院離得也不算遠,遂宋銘承倒是真去上過幾回課,後來因為縣務繁忙,便推了。但每個月學生試考的卷子還是會送來,他都時間一一詳細批改。當時他也沒想那麼多,只覺得能幫一點是一點。卻沒成想,每年還有六百兩的束脩可拿。
宋銘承的一席話,直聽得羅雲初羨慕不已。他這項工作有點像是現在的兼職教授,一年就有幾百兩銀子收入了,收入相當豐厚啊。果然,有知識的人在哪待遇都是高的。
如此一來,二郎便放下了心。宋銘承把房契給了二郎後順便叮嚀道“二哥二嫂,這房子你們對外就稱是自己買的便好了,不用把功勞歸到我身上,明白嗎?”兩人都不是白目的,自然曉得裏面的厲害關係,點頭應了下來。二郎一向是個木枘的,而羅雲初自個兒又不是大嘴巴之人,答應了不會説出去就不會説出去。
餘氏笑着話道“好了,可算收了。我還想着,這三進的院子,你們再推來推去,我便自個兒收起來,留給我女兒當陪嫁去!”話方罷,餘氏對着羅雲初又説道“二嫂,你不知道吧?你們這院子緊挨着咱們院子喱。”
“那敢情好,後咱們串門兒也方便啊。”老三真是有心了。
餘氏一聽,笑着追問“二嫂,你們啥時候搬上去啊?到時我讓人來給你們拉行李。”羅雲初一想到家裏地裏的一攤事,嘆了口氣“唉,早着呢,等開了後吧。”那頭老三和二郎也聊起近來城裏民連不去的煩惱,以及縣裏一些窮人的接濟問題。縣裏鎮上同樣還有一些人是沒有地的,光靠做些小買賣維持生計。今年的生意也不好做,大夥都節衣縮食地湊合着過一年呢。但也有一些,連基本的禦寒物品都沒錢買的。如果他這做縣令的不理會,指不定整個冬季下來,有好些人都給凍死了。
這邊羅雲初妯娌倆在談話時,也會留意男人那邊的情況,羅雲初聽着老三的問題,暗自思索了下。
以古代這種環境,每年冬天總要死幾個人的,去年天氣還沒有今年嚴峻呢,他們青河縣都死了八個人。朝廷方面雖然也明白這避免不了,但每回各省各縣統計上報後,按例都會被斥責一番的。有些運氣不佳死亡人數眾多的省縣,指不定管着的那位就被摘了頂戴花翎。
這兩年當今恐怕煩着呢,去年到今年上半年又是旱又是澇的,還有地龍翻身!民生生計都尚未完全恢復,眾多官員都是挾着尾巴做人,就看誰倒黴撞到槍口上了。
想明白這層,羅雲初也擔憂的,現在宋家就老三這苗起來了,可不能隨便蔫了才好。她想了想,古代幫窮人和乞丐度過寒冬無非就那麼幾種方法。粥棚已設,每都會有人在那施粥的。正因為如此,那些乞丐民都圍着粥棚找了個棲身之所。不過因為大多數粥棚都是臨時搭建起來的,甚是簡陋,本就避不了風雪。
炭也送了一些過去,每都會點上幾爐,一點上就是一羣乞丐民圍着。不過因為是在外頭,風大,撐不了多久便滅了。禦寒的衣服怕是難了,如今生計艱難,誰家不缺衣物的?
唯今之計,便只能在兩點改善一下,希望有所幫助了。一則是在縣裏找幾處還算結實的空屋,收那些個民和乞丐。二則是拿些少許的銀錢出來和農民購買一些稻草放在空屋子裏,每晚再攤派一些木炭過去。粥棚是一定不能斷的,再召集縣裏的大夫定時定點地給他們診一回脈,確保他們的命安全。待這一寒冬過去,便功德圓滿了。
晚上羅雲初和二郎説了後,二郎次便和老三説了。老三聽了,覺得很可行,看着一臉與有榮焉的二哥。老三暗忖,家有賢,虧得了二嫂,若不然二哥如今指不定還窩在宋家大宅的破泥屋裏呢。復又嘆道,若他二嫂是當家的就好了,有她在,老家亂不了。他也不必時常擔憂老大一家是不是又出什麼狀況了。
羅雲初提到的,還有一些宋銘承想到的,他都一一落實下去了。效果立竿見影,往年在最冷的月份裏,青河縣少少都要凍死七八個人。這回直至開,青河縣也只出現了一個死亡人數,還是因為那老頭年紀大了,前兩年的飢寒迫把他身體的底子都折騰壞了才捱不住的。
數據報上去時,新任知府大人魏知山正在大發雷霆呢。據不完全統計,上報上來的死亡人數高達三十人!要知道,明州歷來被凍死的數目最多也只是四十人而已。而如今還有幾個縣尚未上報,死亡人數就高達三十人了!他現在不求有什麼亮眼的表現,只求這死亡人數不要捅破了四十這個記錄就成。這幫混賬要捅破天了,若他吃了掛落,這幫傢伙一個也別想討得了好!魏知山氣呼呼地瞪着眼前的那張紙,覺得這個三十一真他孃的刺眼。
所以當青河縣的數據報上來時,真如一場及時雨,極大地緩解了他的壓力。一個人!只死了一個人!只要另外兩個縣的死亡人數不超過八個,那麼這場危急就算解除了。想到這,他忙讓下屬去聯絡下頭的人。不過青河縣這麼小的傷亡人數還是引起了他的疑惑,若這宋銘承有好的防寒扶貧方法為何不早些上報與他?若每個縣都如青河縣一般的話,那死亡人數是不會超過十個的,如此一來,他豈不是在當今面前大大地漲一回臉了?要知道,這些都是政績啊。
想到這,他忙招人來問了。得知去年年尾的時候,宋銘承的確來過,而且還不止一回。每回都沒被知府接見。原來,魏知山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在他看來,宋銘承是個靠裙帶關係起家的傢伙,他特看不起,因此一上任就給他來了幾個下馬威。現在想來,他悔呀,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過經過此事,可以看出宋銘承這個縣令的確有兩把刷子。去年上半年,周墩遲把縣務處理得一團糟的事他也是知道的,比起姓周的,宋銘承無疑更適合這個職位。魏知山是個上進的人,雖然有時會釋放一些個人情緒,但不妨礙他欣賞一個下屬。
這回宋銘承這個青河縣令在他上峯面前可是狠狠地漲了一回臉,也給新上峯留下了一個好印象。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剛過了十五,二郎就到鄰縣靈沼領了十來個長工回來。靈沼人多地少,許多人呆在家鄉都吃不飽,紛紛到鄰縣去做長工或短工或找一些活來幹。因為二郎不費什麼力就回來了十來個長工。
羅雲初早讓二郎找人在大門靠南那加蓋了幾間泥屋,給長工住的,用料自然沒有之前的講究了。一間大的正屋,正屋裏用的都是大通鋪,旁邊給他們加蓋了一間小廚房和澡房。至於廁所,羅雲初猶豫了好久,還是決定不加蓋了,蓋那麼多廁所薰得四處都是那種味道。等這些地播種下去,他們二房就搬到縣裏了,讓長工用着他們原來那個就成。